“你还有我。”
“我知道。
“我的母亲是在我小时候就离开的。”回到公寓里楚赭将头靠在韩思凛充满安全感的肩膀上,许是这种令他安心的氛围促使他说出了这件从未被他提及过的事情。
“那一天,我还记得她转身的那个微笑,是那么的释然,就好像丝毫不为即将到来的死亡恐惧,那天那些所谓的叔叔伯伯把我爸他软禁在宅子里,其实是要将和母亲住在一起的我弄死,母亲告诉我等她跳下去以后就马上藏好,我照做了,当时我还以为是在玩什么游戏,事后还傻乎乎地跑下去找她。”楚赭有些讽刺地笑了下,当时如果他抓住了那只手,没有让那个笑容永远地停留住,那么一切或许就都会不一样了。
韩思凛将楚赭搂地更紧了些,低头落下一个淡淡的吻:“不是你的错。”
或许这一切都该有个了结了。
一晚楚赭化身去到了二伯的梦中,他自顾自地说了一些话,遂即不去管二伯的反应如何便拂袖而去,二伯一直以来因为当时救助他们母子俩没有及时赶到而将他母亲的死归咎在自己身上,从前的楚赭也从未和他有一次好好地谈过,只是现在楚赭明白了许多,他知道有很多时候,很多事情,人总是那么的身不由己,而因为这些造成的错误实在不应由还活着的人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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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于冰面上的,是伪善的笑意,
你一直不觉得这里危险的,是因为你从未看到过冰面之下,
凄凉而又疯狂的,是停驻在这里的凉风,
你究竟是谁呢,才会看着我如此地悲伤。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小短章......后面的所有的伏笔都会出来(当然有些如果我埋着埋着忘了的话那就没办法了)这篇的尾记可以告诉大家是秦异和韩思迁的结局,后面还会详细的写的,到底是BE还是HE呢?
第60章 偏离
‘其实我从未怪过你,现在才知道原来以前一直怨的是自己。’
思绪就这样和视线一起远离,楚赭迈起的脚踩在有些干枯的树叶上发出一些稀嗦的声音,那块一直拴在他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了地,他在这尘世中已没什么牵挂,他本就不是做家主的料这些交与二伯或许正如这世界原本算好的那样,刚刚好。
“小赭,我要回去地府一趟。”就算现在的楚赭已经可以说是有檀溪的影子多一点但他像是叫习惯了还是叫着他尘世的名字,楚赭看着自己的爱人眼神愈发地温柔。
“为什么?是要去找韩思迁他们吗,那我跟你一起去!”说着正要起身却被猛地按回去。
“你听我说,地府现在一定是重重防卫你去太不安全了,那天我从那个鬼差口中得知哥他现在被封在冰湖中秦异也生死未卜,我此行只是去探探虚实,你,在这里等我。”其实那个鬼差说的话的真实度他心里已经有个底了,黑白无常是为双生,另一方的状态他再清楚不过了,现在那缕气息竟淡的几乎感觉不到。
楚赭终究是在那双坚定的不容反驳的眼神中败下阵来,目送着滚滚的白袍消失在无人的街道上,他回到自己的公寓里,四周的平静几乎让他以为他回到了几个月前,那什么都还没发生的时候。自嘲了一番,无奈地摇头坐下,不管是谁总会在事情发生之后想着能够回到一切发生之前,如果那时候,回到一切开始的地方就好了。
他尝试着闭起眼睛,可眼前的一幕幕全是这段时间他经历的事情,一张张脸像是隽刻在他的身体里,擦也擦不去。从开始的宣城南街那幢闹鬼的居民楼,那晚载着鬼来往于阴阳河的公交车,那女孩耐人寻味的话语,到底是谁那晚将他带到阴阳河呢,而后面回去时碰到了那个恶鬼老太婆或许就和那人有关。
还有偃师一族被屠,韩思凛说一切都是那个所谓的孟婆做的,可楚赭不信也不觉得她能从韩思凛身上轻而易举地偷走铃铛,就算杀人的是孟婆可偷铃铛给她的一定不是,韩思凛到底会对谁不设防呢?水秀村的缚灵阵,偷走他符篆的人,学校鬼打墙……这么多这么多的事情,仿佛要炸裂楚赭的脑袋,一个他不想去相信的结果就像是地雷炸飞了他这一方的尘土。
公寓的门被谁推开了,‘吱呀’一声在这寂静的空间里显得尤其刺耳,大爷满脸愁容地关上门,他看着坐在沙发上的楚赭眼里划过一丝不易发现地笑意:“他们,黑无常大人他为了让我们出去自废了两魄现在生死未卜了。”说着他抬手擦了下眼角不存在的泪水,轻轻的抽泣声煞有介事般。
“你,为什么要这样。”
大爷有些不明所以地抬起头,他惊异地发现以往那个对他百分百信任的傻小子现在居然完全一副防备姿势看着他,向前逼近了一步说:“我?我怎么了?”
楚赭缓缓地站起来,不经意地瞥了眼身后的窗户说:“其实在幕后指使着这一切的人是你吧,不管是跨年那天让我走上黄泉路的还是将我引去阴阳河的,指使屠尽偃师一族的就连水秀村的缚灵阵以及地府主城的万鬼围攻都是你一手造成的吧,在不知不觉间让我一步步地走进你的圈套。”
“呵,你,我?呵呵,你是怎么发现的。”随着真相的逐渐浮出水面站在门边的男子似乎也不再打算掩饰自己,阴鹜的目光上下扫视着。
“韩思凛的招魂铃,我一直在想,到底谁才能从那样的一个人身上拿走东西呢,我?你?韩思迁?能够在韩思凛不设防的情况下接近他的人屈指可数,是你那么急切地想嫁祸韩思凛的心情让你露出了马脚。”
那男人像是发了疯般扯着脸皮呵呵地笑着,那一声声的像是一个个透凉入骨的冰锥钉到心里,楚赭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如此慈祥的爷爷会变成这个样子。
“你是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大爷几步并做一步地冲到楚赭跟前,双手紧紧抓住他的双肩,锋利的指甲扣着单薄的衣料隐隐可见一些血迹。
“是他啊,是那个韩思凛!杀了我所挚爱的人,魂飞魄散永世再无轮回,你知道吗,你知道吗!”楚赭被一股强大的力气甩倒在地,肩胛骨上的刺痛让他有些直不起身,他尝试着用法术治愈却发现他根本使不上劲。
“我的指甲里嵌了毒,现在你是使不上法力的。”看着躺在地上那人无助的表情,他只觉得痛快极了,因为那时候她也是像这样无助又可怜,可还是被那人无情地斩杀,没有丝毫回转的余地。
“你知道吗,我还记得那年是大雪,我啊还是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我那苦命的妻子跟了我,吃了半辈子的苦头,最后被强盗劫杀了,那时候我还未入仕什么都没有,她就是死了也还是整天跟着我后面,即便我看不到她也摸不到她。”他的双手按在窗台上双眼看着外面,眼神似乎飘得很远,空无一物的好像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他记住的了。
“她会偷了东西给已经饿了两天的我吃,放在门口我还以为是哪个好心人施舍的,天冷了她会冒着被烧化的危险为我找来火炉和炭火,直到那日为了救我失手杀了一个人我才知道她的存在,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被那根鞭子打的魂飞魄散。”
丝丝分明的血丝从中间的黑瞳中延伸出来,压抑了这么久的怒气终于发泄了出来,曾经的每一刻他都想将韩思凛剥皮拆骨,但当他发现檀溪的存在后他改变了注意,要让那个人也尝到失去爱人那般痛至心扉的感触。
“如果你想要的不过是一命抵一命找我就好了,你又何必牵扯上那么多条人命,这其中的恩怨又干他们何关?!”楚赭一把打开抓着衣衫的双手,在这世上无论谁可能都犯过一些错误,如果一定要有人为这个错误付出代价的话,何必牵扯上那么多人?从开始到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包括他自己的父亲都葬身在这个无止境的阴谋中,何其可恨又何其悲凉。
“原来从以前到现在,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演的,你演的可真好啊,能让我们如此义无反顾地将真心交托于你,呵。”
大爷听得愣住了,冲天的怒气稍稍静了些,他竟然不敢对上身下那双黑色的眼睛,他不敢,不敢去看,这是为什么呢,为什么明明他才是对的那个,可是现在居然会有一些令他心慌的罪恶感呢?
临沭湖是地府一处常年冰封的湖泊,四溢的寒气就连经常在地府走动的鬼差都有些受不了,他们照例来这里的外围巡视了一番后对湖中间的那个人影视若无睹般扯着有一茬没一茬的话走了。
冻结的湖水泛着幽兰的颜色,结实的湖面让你丝毫不用担心会有破裂的危险,如此寒冷的地方却有一个人已经站了不知多久了。
秦异只着了单薄的一件衬衣,破烂裤子下的肌肤被冻的青紫,他赤着脚踩在湖面上,原本细嫩的脚趾上生了一个又一个的冻疮,流了血了淌到冰面上晕染了一块血色,也只不过是单调的背景添上几笔色彩。
眼里的水早就哭干了,睁着的眼睛好久不曾闭合,就这样平静地注视着冰面下的某一处,他知道的,那个人就在那里,沉沉地睡着。突的像是想到了什么发出了一个单音节,许久不说话的嗓子有些干哑,随即明白了什么似的露出了一个坦然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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