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俞景山切换了风力制动系统。车尾的涡轮机组伸出了车外，开始工作。
哼哼和哈哈在车厢里睡着了。
此时是晚上的七点钟。
尽管外头黑漆漆的看不到太多东西，但许橙乐还是一直盯着车窗外。
对面又一次开过去一辆警车，双方都开着大灯。
许橙乐在心里默默数着，这是第五次汇车。前面四次，有三次是军卡，一次是警车。
看来今夜对很多人来说，都是一个不眠不夜。
“困吗？”许橙乐看向身边的人。
俞景山摇摇头，专注的看着前方的车尾巴。他明显能感觉到道路上被冻实的积雪已经有些软化了。
车轮会卡进去一小截。
现在这种程度虽然还没有太大的影响。但他们必须祈祷，不能碰到大坑。
视野不好，会让人心里下意识的不安。尽管他们一路过去都开着大灯。但这连月光也没有的黑夜影藏了太多的东西，随便拿出一样，都能给他们以致命的打击。
路上偶尔也有跟他们同路的车子。许橙乐观察了一下，什么车型都有，悍马，路虎，大奔，一辆赛一辆的高级。
唉，他叹气。
冯爸的车开得很稳，一路开过来，车子连大的颠簸都没有，路线的选择上也是胸有成竹。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一小时后，路上的车子渐渐多了起来，往哪个方向去的都有。
平板电脑里传来冯爸的声音，“小心了，不要被别人碰撞。”
“嗯。”俞景山应了声。
许橙乐紧紧抓着胸前的安全带。
慢慢的，路上开始有行人加入，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有的一家三口，各自都背着山一样高的行囊，一脚深一脚浅的行走在机动车道上。
还有的几个人一起推着一辆电动摩托，摩托上堆着高高的，艰难前行。
等到行人越来越多的时候，他们开车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怎么办？”许橙乐问道。这样下去，人只会越来越多，到时候他们天亮恐怕都出不了上海。
“等到前面，我们拐弯绕个路，不走主干道。”冯爸道。
第54章 有惊无险
现在这条八车道的大马路, 前前后后全是车和路人, 大家都在以二十码堪比走路的速度左腾右挪。
没有红绿灯，没有交警。
乱成一团麻。
他们有多久没有体会过堵车的感受了？只是没想到会在这种紧要关头。
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然而下一秒就被现实打破了这种错觉。
许橙乐他们旁边车道的一辆车前，突然横窜出一个人, 瘦瘦矮矮还微微有些佝偻的中年人, 一会儿张开手臂作势拦车，一会又双手作揖似在乞求什么。
这样僵持了大概几分钟的样子, 车主心软开了车门。
车门一开, 行人那边顿时乱了，好些个不相干的人都冲过来, 疯了一般, 礼义廉耻都丢在一边，不管不顾的往上挤。
后面还有人在凑过来加入这场混乱。
慢慢开始演变成肢体冲撞，你不让我上, 我不让你上, 也不让人开车。
车子剧烈晃动起来, 开始有往一边倾斜的趋势……
许橙乐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场面，谁也没有料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没有人想得到。
那些人脸上都写着三个字：想活着。
滞涩的交通又活了一点, 俞景山轻踩了一脚油门，那辆被疯子包围的车慢慢消失在视野。
“太可怕了。”许橙乐喃喃道。
冯爸叹气：“我们也要小心一些啊。”
然而就在他们拐了一个弯后, 突然一个人冲到了俞景山和许橙乐的车前，站定, 大有一种“你不敢撞我”的架势。
俞景山踩了一脚刹车，许橙乐被惯性带着往前栽, 额头撞到了俞景山的手臂上。
那人见车停了，小跑到驾驶座前，拍着车窗，试图跟他们交流。
但是他估计万万没想到，他好不容易逼停的车，下一秒踩上油门，又风驰电掣开走了……
平板电脑里传来冯爸紧张的声音：“你们什么情况？还好吗？”
俞景山：“没事，被人拦了一下，现在甩开了。”
就这样有惊无险后，他们终于又拐上了一条比较窄的辅道。
“走这条路，可能会要多绕半个小时。”冯爸道：“但是避开了主城区。”
这条路上至少没什么行人，这让他们安心了不少。
他们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害怕看到陌生人，绝望和强烈的求生欲使人癫狂。
路的两边都是铁栅栏围着的大院子。整条街安安静静的，只有他们的车辆驶过的声音。
又陆续拐过了两道弯，此时路边是一片居民楼，楼里黑漆漆的，没有一点点灯光，仿佛无人居住一般。
“咚”。
突然，从那片区域发出一声砸到地面的闷响。跟冰块坠地的脆响有些不太一样。
许橙乐疑惑的凑近车玻璃，向外寻找着声音的来源，想探个究竟。
“咚咚”，又是连着两声闷响。
这一回，他看到了，有一团黑影从楼上往下坠落。
“咚”，又一声。
短暂的怔愣过后，这次他终于想明白了是什么声音。
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脏颤抖了两下，继而绞在一起，然后是心慌，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那是肉体砸在地面发出的声音！
他在副驾上挪了挪位置，让自己坐直一些，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条路上车不多，道路还算平稳。
正发着愣，他感觉到自己放在膝盖上的手被紧紧握住了。他侧头看了看旁边专心盯着路况的人。
这个人总是在他需要的时候给他温暖和支持。
“我没事。”他反手抓住了这个男人温暖的手。
不管别人怎么样，他一定不会放弃，要好好活下去。
三个小时后，他们顺利出了上海，上了去南京的国道。
偶尔会看到路边停下来休息的车子。
半个小时后，他们也停了下来，周羡的车子没电了。
趁着替换电池的功夫，他们决定休息片刻。
“周羡的手怎么样了？”许橙乐问过来倒开水的冯宝儿。
冯宝儿：“伤口有点深，已经止血了。”
“那就好。”许橙乐道：“还好现在气温低，伤口不容易发炎，过段时间就会好的。”
摸着黑，他们又启程了，一直到天明，总算到了南京的地界。
天空露出了鱼肚白，敞亮敞亮的。清晰的视野，让人心安。
他们总算离开了冰山的挟制范围，他们总算渡过了最难熬的一晚。
“找个地方休息吧。”许橙乐看着窗外，地上的积雪处于半融化状态，不适合露营。
“看能不能找到个好心人家，给些报酬住一晚？”冯爸打了个呵欠，开了一夜的车，精神有些不济。
“经过昨晚，我现在看见陌生人就害怕。”冯宝拿出杯子，倒了杯热茶，给自家老妈。
“别人看见我们这一大帮子人，估计也不放心。”许橙乐皱眉。
“那怎么办？”冯宝儿又倒了杯茶出来，“要不就在车上睡？”
“不行。”俞景山握着方向盘，在心里盘算着，“又不是一天两天，坚持下就行了。至少四五天在路上，休息不好，开车容易出事儿。”
他踩了一脚油门，在前头领路，“跟着我，也许……我们可以找个地方。”
二十分钟后，他们到了……这个地方。
南京市某购物广场。
他们直接开着车，从碎了玻璃幕墙的窟窿里，开了进去。
昔日在全国各大一线城市开连锁的高端型的购物商场，从前有多金碧辉煌，现如今就有多萧索。
曾经的各种奢侈名品店已然空空荡荡，只剩下满目灰尘和蜘蛛网遍布，还有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各种模特架子。
他们停在一处宽敞的大厅，两边各有一根粗大的柱子。柱子往外延伸开去，是一排排二十来平米的店中店。
停好车，大家抓紧时间吃了面条，搭了帐篷，就准备休息了。
“这里不会有人来吧？”许橙乐钻进睡袋里的时候，还是有点不放心。
说实话，他现在已经被一路上看到的种种事情，弄得心有余悸。
“没事儿，”俞景山摸摸他的额头，“放心睡吧，有哼哈在呢。”
“嗯……”许橙乐应完之后，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天黑了。
俞景山还没醒。连着开了两天的车，这人比他累多了。
唉，他悄悄叹口气，轻手轻脚的钻出帐篷。
他们的营地里静悄悄的，看来大家都还睡着。
“嘘。”他对察觉到动静的哼哼哈哈比了个手势。刚摇起的尾巴的两个家伙又重新趴回去了。
他打开手机照明，打算在营地周围的区域溜达一圈。
诶，这家店。
他照了一个招牌，是某个知名连锁咖啡店。里面的桌子椅子都不见了。就连固定在地上的皮沙发，都被人拿刀子割下了上面的皮革和里面的海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