喷射跑车按着导航，自动驶去车库，前庭的灯光亮起。
“姐怎么来了？”
“这些日子你不在新京，我又预约了你三次，你忙得不回复，就想来看看你如何。不好意思呢。”宇田光说。
“凌回来了。姐，我尊重你是我的亲人，可是，你再出法子赶走凌，我真的不想跟你聊天。”宇田优声音还是老调调，神色却严肃得很。
宇田光假装听不到，说：“很久没来，这里还是冷冰冰的感觉。”
一米九的宇田优挡着宇田光的去路，他低下头看着宇田光说：“光。够了。”
宇田光站立在原地，舔了舔嘴边，说：“我只有瞳和你了。你跟男的女的大点的还是小二十年我都承受到。可是……”
“他不是蛇。如果你再说他是蛇，我跟你不再是亲人关系了。”宇田优深呼吸了下说。
宇田光抱着手臂，眼泛泪光地看着另一面，问：“你知道母亲自杀前跟我说什么吗？”
“我知道。”
“所以你恨我，我也不会对黒木友善。我是一直对你伴侣有意见的人吗？”宇田光的情绪有点失控。
“没有。可你怎么确定一个‘正常’、‘善良’的人又真的适合我？”
“再不适合，起码你不会亏欠对方到这个地步。我宇田家还有很多补救方法!”宇田光压低声量说。
“我不会妥协的。”宇田优抱着手臂说。
“汪。”
小武士跑出门外，又叼着宇田优身后的小球远远跑回去。黒木凌抱起小武士，看着宇田光，说：“来或走，是我决定。”
“凌？”
宇田优转身看着黒木凌，黒木凌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他抱着小武士说：“我想吃饭，你吃吗？”
“吃。”
宇田优这时说：“姐你要进来便进来，你看到了，凌是独立个体。”看着弟弟随着一个冷血杀手进屋，宇田光心内五味杂陈，如果是优跟一个不断出轨的人好上了，她最多几句提醒。可是想到是黒木凌，宇田光鸡皮疙瘩起来。
目睹过黒木凌是怎么徒手杀人，怎么肢解，怎么割喉的她，发自内心的不安。
黒木凌没有摆放餐具，他看着机械人搬出几份洋式料理，双眼就发光起来。宇田优知道食物面前，黒木凌除了他，任何事都可以达到不闻不问状态，用入定来形容就差不多了。
家居机械人和宇田光的机械人先端出前菜：面包、色拉、生蚝和咸派。
三人沉静地坐着，各自吃着鼻子下的东西，小武士一早吃完生牛排，乖乖地看着平板计算机的无声动画。
宇田优开启了娱乐投射功能，这时天花板投射了几近真人的光影。几女子跪坐在屏风前弹奏着，是泽井忠夫的筝曲。
不谈天的三人，宇田优回避着宇田光的视线，又偷偷看着黒木凌。宇田光则一直勇敢地盯着残酷杀手，手却优雅地撕扯着面包，沾着肉酱。
“哗啦。”
宇田优不自觉失神地倒满了红酒。
黒木凌反应快，很快地扶着红酒酒瓶，他第一次见到宇田优这么失神，眼内带着害怕和担忧。
有一种害怕，可以说是羞愧和恐惧。
黒木凌拍了拍他的大腿，将多倒了的红酒倒到宇田优玻璃杯内，又举头当啤酒喝一大口。
宇田光挑眉了一下。
黒木凌撕开了点剩余的面包到小武士面前说：“好吃的。”小武士是小奶狗，见到食物自然张开口吃。
家居机械人和宇田光带来的机械人都端出了食物，宇田光带来了蔬菜炖肉和鳕鱼，黒木凌做的是羊排。餐桌中央，三人各自用公用餐具取起食物，宇田光皱着切了块羊排，宇田优顺着时针各自取点，黒木凌的手是毫不犹豫叉去宇田光的炖肉。
一场饮食之战就无声响起，宇田优心想若果自己不是穿着黑色衣服，或许汗水湿透了衣衫。
宇田光取起餐纸抹了下嘴，餐纸给包起，她吐了口羊排，还皱眉着。宇田优吃了口，他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显然是宇田光挑刺黒木凌，想惹起对方不快，证明黒木凌是个情感障碍容易暴怒的生物。
黒木凌却不为所动，依旧听着音乐吃饭，小武士依旧乖乖地坐在椅子上吐着舌头看动画。
“好吃吗？”宇田光问。
“好吃。”宇田优还没有说话，黒木凌坦诚地表达感想。宇田光直勾勾地看着他，想知道他是不是在挑衅着自己。
然而对方双眼毫无波动，那双茶瞳平静地注视着自己。
“都好吃。”宇田优回答。他觉得自己是几十年前晨间剧的男主角，那个夹在母亲和媳妇中间的男主角。
家居机械人收拾着餐桌，另一机械人取出米布丁。
宇田光依旧狠狠地注视着黒木凌一举一动。
宇田优挖了口布丁到黒木凌面前，黒木凌说：“我有手。”不理会宇田优手上的米布丁，自己挖着吃，宇田优苦笑着。
“噗呲。”宇田光笑出来。
第54章 第六章 傀儡
海量的讯息不断在肉眼前产生，长期的代入下，恍如虚拟恋爱一般，难以抽离。不断刷新的地下论坛或者社交网站，各个意见领袖者都参与否决了生化人大战的真实性，甚至详细列明了疑点，一洗民众的恐惧。
浪涛的冲洗，洗得令宇田优也怀疑究竟亲眼目睹的战事，亲手掀起的战事，是否也是一种幻象。言之凿凿的论调，犹如心理暗示着民众，地球依旧转动，太阳依然东方升起，肩上的担子再重，也面向着幸福。
黒木凌观看着光屏上，一分钟更新一次的否定帖子，他是一个看客。反过来，他也明白命运是自己的看客。
久保博的鼻毛比之前又长了点，这刻他的心情不像三轮企业曝光那刻。他催眠着自己，他拒绝观看手机，他如常切换工作和偷懒模式。
阳光照射落首相府大楼，玻璃窗折射着金黄光束，整幢大楼无玉石而璀璨，大楼外排列着一众黑压压的记者。
乔装了的樱庭佑希调换成今日休假，好来首相府围观。当下，他挂着记者证件等候着进去首相府。
保安人员走到他身边时，说：“请对着镜头扫描。”
樱庭佑希在大衣袋口内的手按了下微型计算机显示屏，这时扫描仪一边骇入他的数据，他一边直勾勾看着保安人员说：“今日天气不错，就是阳光有点猛。辛苦你了。”说毕，又拍了拍保安人员的肩膀。保安人员感到有点怪异，可继续接着对话说：“很快能进去的了。”
“是呢。当阳光洒落走廊厅那刻，玻璃折射的阳光燃烧器了花瓶中的百合花。”樱庭佑希注视着保安人员身上淡蓝色的灵魂云雾说。
“莫名其妙。”保安人员立即走到后门，逐一验证着记者的身份。待几十个记者都给检查后，樱庭佑希随着人群走入金属探测门及X光门。
透视着一众记者，透视得只剩下骨头。樱庭佑希想起臭皮囊这个词汇，在计算机扫描下，人是骨头、神经线、血管和内脏组成，恍惚是一件移动的死物。过了两道门后，是检查电子仪器站，首相府都检查他们带来的手机、平板计算机或微型计算机，然后加插监视探测软件，以防记者骇入他们的网络讯号系统。
这种雕虫小技，樱庭佑希很快做了手脚。
记者先到会客厅用茶餐，香喷喷的咖啡和糕点溜进樱庭佑希的鼻腔，他走到长桌前，取起饼干和玻璃杯装蛋糕，仿生耳机这时响起说：“黑猫，厕所外没人，镜头屏蔽了。”
“我在吃东西，三井。”樱庭佑希不动嘴皮用生化人才能听到的声量回复着。
“时间。”三井静江淡淡地提醒。
“知了，冰后。”
樱庭佑希囫囵吞枣一番，抹了下嘴边，缓缓地走到厕所方向。
在厕格内，他简单地将西服反转。刚才在外面，他将保安员电子名牌复制到另一名牌。当下他挂上电子名牌，将手指甲上的针插入数码化□□，针上有保安员DNA的液体迅即汇入面具仿生神经网络，面具更换成保安员的样子。
厕格门打开，一个叫田中智也的首相府保安员走出来。
“记者现在入场了，田中这个人去了走廊厅呆着。”三井对着他说。
樱庭佑希催眠了田中智也，当田中智也经过镜头被三井骇入的偏僻走廊厅，他不自觉地对着窗口前的花瓶呆站。
“请好好维持秩序。”樱庭佑希故意用沙哑的声音说话。
一个同僚福田见此，说：“田中你的嗓音怎么了？”
“突然喉咙痛。”樱庭佑希捏着喉咙说，然后又对着福田说：“今日人很多，人头涌涌，又熙来攘往、熙来攘往，灯光的折射，很耀眼……”
“你发烧了吧？”福田双眼并没有移开樱庭佑希的视线，虽然他的表情露出嫌弃。
“有点头晕。”樱庭佑希拍他肩膀一下说。
樱庭佑希站在讲台后走廊，等待着浅川康弘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