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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仙君种情蛊 (罪化)


  “各门所谓之极刑,无非是毁其肉身、灭其七魄,再将三魂投入轮回。莫非这也是你们想要对顾烟蓝所做之事?”
  “……”任无心与商无庸同时陷入了沉默。
  虽然未央城之事闹得沸沸扬扬,但在内心深处,他们显然对于这个小师弟尚且留有一丝情分,并不真正希望闹到需要亲手送他进归真炉、魂魄离散的地步。
  然而如若不罚,又如何对得起城中受到牵连的鬼魂、无辜惨死的东仙源弟子?
  两相矛盾之下,任无心忽然反问妙玄子:“不知宗主打算怎么做?”
  妙玄子只说了四个字:“天魔劫火。”
  顿时,四周围又发出了一片惊愕的议论声。
  “天魔劫火?”来自南诏山区的练朱弦,又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闭塞,“……那是什么?”
  “是法宗对于罪人的一种极刑,但同样也是一种重生。”凤章君简单道,“或许不比你们五仙教的入教仪式来得安全。”
  “且慢!”任无心立刻提出异议,“如果烟蓝通不过天魔劫火的试炼,那他所知道的一切都将随之消亡。我绝对不能认可!”
  “无心说得对。”商无庸也附议,甚至还冒险说了一句:“除非,宗主是有意想要隐瞒些什么。”
  “哼!”妙玄子一甩衣袖,显然不屑于辩驳商无庸的指控。
  他又看向地上的顾烟蓝:“天魔劫火,你可愿意?”
  顾烟蓝很明显地愣了一愣,但眼神之中旋即绽开了一朵绚烂的疯狂之花。
  “愿意……我愿意!!”他大声回应道,沙哑的声音在破晓的晨风之中回荡。
  商无庸与任无心同时流露出了复杂的表情。其他人也莫衷一是。
  与此同时,凤章君默默上前一步,重新发话:“今日未央城之祸,非关东仙源一家,甚至极有可能与西仙源的事变也有些干系。兹事体大,宗主不妨先带顾烟蓝回东仙源,待众人厘清了来龙去脉之后,再决定是否行天魔劫火之道亦不迟。”
  此话一出,不少旁观者点头赞同。妙玄子倒也不再坚持,只使了一个眼色,便有两名法宗中人上前,将顾烟蓝拿下。那顾烟蓝倒也毫不抵抗,反而嘴角含笑,仿佛得到了什么天大的赏赐。
  收伏了顾烟蓝,法宗众人先行回返东仙源。眼看着天色愈发地明亮了,废墟之中隐隐约约地传来了几声鸡鸣。未央城的又一个夜晚已经过去,而红日尚且没有破云而出。
  留下少数人在城中清查战场,搜寻伤员。余下的所有人、包括凤章君与练朱弦在内,尽皆启程返回东仙源,准备参与修真大会。
  由于任无心乃是鬼魂,它便凭依在了一把纸伞之中,却是点了名要燕英、而不是商无庸带在身旁。
  ——
  狼藉的未央城已逐渐远去,仅仅只有几山之隔的东仙源,正在迎来依旧秀丽安详的清晨。藤花与柳荫在晓风中柔柔摆荡着,波平如镜的水面上,石龛中的夜烛刚刚熄灭,拖曳着一缕缕黑色的飞烟。
  众人抵达东仙源大岛之时,已有不少医寮弟子在码头恭候。他们立刻接管了所有的伤员,余下未受伤的弟子们也一并前往医寮,相帮照料。
  闹哄哄好一通纷乱的同时,又有弟子前来通传,说东仙源内部须得先闭门商讨未央城之事,还请凤章君与练朱弦暂时返回小岛客舍内歇息,稍后会有人登门通传,邀请他们出席修真大会。
  练朱弦心里头倒也清明——这闭门会商,议得恐怕便是商无庸与任无心之事了。未央城之乱,商无庸虽是被顾烟蓝利用,可他毕竟犯下了麻痹大意、引狼入室的大错。更何况他屡次拜托顾烟蓝从所谓“鬼市”私下购买物品,也触犯了东仙源的门规。
  归根究底,还是商无庸私心犯禁,给予了顾烟蓝以可乘之机。
  更不用说,当年商无庸设计利用兽心石消去任无心的修为,间接害得任无心走火入魔身亡,虽然事发于碧云居,但此时二人尽皆拜入东仙源,以掌门余蝶影的脾性,恐怕也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坐视不管。
  虽然很好奇此刻的碧草琨瑶楼内会发生些什么,但是练朱弦却并不想要跟过去看——毕竟,眼下还有一件更令他脸红心跳、暗暗期待的事情。
  昨夜的酒已经醒了,那昨夜的情,又会不会继续?
  离开大岛之后,练朱弦与凤章君沿原路返回紫藤小院。在经过最后一顶小桥时,凤章君照旧挥挥衣袖布下了结界。不过这次,练朱弦却没有找到青蛙充当门卫——当然,私心深处的某个地方,他也并不希望再被青蛙打扰第二次。
  两个人默默无语地回到了院子里。紫藤依旧盛开如瀑,又在地上厚厚地堆积了一层。而昨晚使用过的酒坛和酒盏,也还横七竖八地摆放在石桌上。
  一旁的藤榻边沿,有半条薄被趿拉下来,落在了地上。好像在提醒着他们,昨夜凤章君醉酒之后发生的那些事。
  每往床边多走一步,练朱弦的心脏就多跳几拍,呼吸也随之急促起来。
  他知道自己的手足无措全都是因为太过在意身旁的凤章君,可知道又能如何,相思病自古无药可医。
  倒是凤章君很快就将薄被拽开,在藤榻上清理出了一小块空间,让练朱弦跟着自己坐到榻沿上。
  “手,来。”他吩咐练朱弦脱下手套,露出手掌上的伤口。
  “已经好多了。”练朱弦乖乖地摊手,两边的伤口早已不再流血。或许是因为云苍灵药的缘故,甚至连寻常的红肿都没有。
  但凤章君丝毫没有掉以轻心,还是又用酒液为练朱弦细细擦试了一遍手掌,然后重新上药,并且小心翼翼地包扎起来。
  “至少今天,伤口不能碰水。”他一边包扎,一边叮嘱,“如果有什么要紧事,就叫我帮忙。听见没有?”
  “嗯。”练朱弦享受着凤章君温柔体贴的服务,心里又暖又酥。
  他看着凤章君在自己掌心里轻拂慢拭,脑海里冷不丁地浮现出了刚才在香窥里,凤章君将手滑进自己的手套之中,极尽暗示与暧昧,却又迫于情势不得不戛然而止的那些事来。
  刚才不合适,那么现在呢?
  估摸着凤章君恐怕不会再主动第二次。练朱弦心念一动,手指便也跟着动了两下,恰好全都搔刮在了凤章君的掌心里。
  山不就我,我就山,大不了这次换他主动挑逗。
  虽然还隔着一层手套的距离,但凤章君立刻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起头来,两个人以极近的距离互相对视。
  此时此刻,既不是醉酒的月夜,也不是迷离的幻境,头顶虽然有紫藤遮天蔽日,可是日光依旧明亮,清晰到足以看清楚彼此脸上的每一个细微表情。
  七分真挚,两分紧张,还有一点点的……尴尬。
  突然间,练朱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凤章君却以为气氛正好,不解中还带着一丝不满。
  练朱弦好不容易止了笑,用仍然饱含笑意的绿色眼眸看着凤章君:“我笑我们两个加起来都快三百岁了,怎么还像个十多岁的孩子。”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笑容慢慢散去,这才又小声问道:“……昨天晚上,你喝醉了酒之后说的话,还算数吗?”
  “……”凤章君本想直接回答,却又临时起了逗弄之心,故意反问:“那你说的,算吗?”
  “当然算。”练朱弦这下倒很直白,“我又没喝醉。”
  凤章君凝视着他长睫之下荧绿眼眸,竟温柔地勾了勾嘴角:“那我说的也算。”
  言罢,他忽然向着练朱弦倾身而来。
  本能令练朱弦微微地往后一退,但他很快就稳住了身体。
  近距离的目光接触果然还是还太过勉强,练朱弦只能低垂着眼帘,将注意力集中在了凤章君的嘴唇上。
  近了、更近了一些……
  突然间,练朱弦意识到那并不是凤章君在接近,而是自己一点一点主动地贴了上去。
  不过,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嘴唇彼此接触的瞬间,强烈的爱意绵绵不绝地从练朱弦的胸腔之中被释放了出来。他忘乎所以地闭上了眼睛,同时迎上前去,将自己彻彻底底地投入了凤章君宽厚可靠的怀抱。
  没有了昨夜那般熏人的酒气,他又开始嗅见凤章君身上淡淡的百和香——这种本该弥漫在庙堂之上的肃穆气息,此刻却被体温熨帖着,转化成了另一种撩人心弦的魅香。
  每多呼吸一次,就更深深地沉沦一点,但无论如何都沉溺不到尽头。
  就在亲吻加深到濒临窒息的边缘时,练朱弦突然轻轻地颤抖一下,茫然睁开了眼睛。
  他的脖颈上突然传来一阵凉意,就像是突然有冰块擦过。他下意识地伸手摸了一摸,却什么也没摸到。
  “是临时的道侣印失效了。”
  凤章君一手依旧搂着练朱弦的肩膀,一手却在他的脖颈上轻抚,同时贴着他的耳垂低语:“……需要我现在补上去么?”
  练朱弦被他撩得心头又是一阵酥痒,倒是更想要亲自在凤章君的脖子上补一个。
  但他毕竟还是忍住了——更何况,作为一个南诏人,他也不知道道侣印应该怎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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