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得嘛,你喊他节约点花嘛,一千块钱不到一个星期都没到就花完了,这花钱也太厉害了。他这回说要多少钱?”
“一万!”
“我日他妈油!他当老子开银行的噻!他啷个不去抢呢!”
“儿娃儿要买电脑,要花那么多钱,他说他同学都有了,他没有,太没面子,抬不起头见人。儿娃子要面子,买得起就给他买嘛。余老婆婆那里弄了好几十万,不给儿子花你还想拿出去给野女人花啊!都说男人有钱就变坏,你也不是也要拿钱去找野女人……”
“去你妈的野女人,老子还要给他存钱买房子。”
“他说他要在成都买!”
“成都买啊,也好,将来是大城市里的人了,嘿嘿!就是不晓得余老婆婆在银行还有好多钱!这死老婆婆钱多得很,我日他妈卖屁,要死也不立个遗嘱,尸体都找不到!我日死他妈油!还有成安那龟儿子,死在外头就死在外头,他颈子上的那块绝对是个好东西,也不留下来!”
“哎呀,莫想那些了。他们要是不死在外头,你还能卖余老婆婆屋头的东西?唉,说到底,王涯还是我生的,等她过生忌的时候再给她烧点钱纸去。哎,你说她到底是不是死在外头了?”
“肯定死在外头了,你没看到来找她的那些人那么凶,还会用八字把人算死,她不死才怪球了。要是没死,王成伟那龟儿子早把他们喊回来了。王成伟这个狗东西,脑壳进鸡屎了!成安屋头都没人了,还不让老子动他们的东西。要不是老子抓不到他的把柄,老子非得上市里头去举报他。”
王涯站在屋外听着房里王成志两夫妻的对话彻底无语。
叶子默然跟在王涯身后,原本情绪低落的她听见屋子里两夫妻的对话也惊得目瞪口呆。
王涯很无语地扫了眼叶子,缓步上前,轻轻敲响了王成志家的门。
王成志的声音响起:“哪个?”
王涯低缓的声音响起:“我!”
听到这略带熟悉的声音,王成志顿时头皮一炸,又问:“你是哪个?”
农村用的还是木门,王涯立在门外清楚地看到王成志正从门缝里朝外瞅。她很坏地把脸凑向门缝,将那浮现起妖冶红光的眼睛隔着门缝与王成志对视。
王成志往门缝里一瞅就看到一只通红的血眼直勾勾地盯着他,吓得他“啊”一声尖叫,连腿几步,撞在屋子里的凳子上,一屁股坐下,同时大叫一声:“有鬼!”
叶子在心里默默地纠正:“不是有鬼,是闹妖。”她问王涯:“要不要杀进去灭光他们?”
王涯摆了摆手,示意叶子不用。
王成志的老婆问:“是哪个?我听着好像王涯的声音。”
王涯在屋外又说道:“是我。我死得好惨,投不了胎,阎王让我来找你们……”学着鬼片里的“鬼”喊话的调子拖长声音说。
叶子盯着王涯一阵无语,在心里丢出三个字:“真无聊!”
王成志的老婆尖声问道:“你……你真是……?”
王涯略施妖力,一把将那木头大门的门栓震落,手掌一扬,刮起一道妖风便把这门吹开了。一身妖冶红光的王涯赫然立在门口。她并没有谈换容貌,她的周身以及双眼都泛着红光,再配上那阴冷的表肃然的表情,比鬼还更像鬼。
王成志夫妇吓得几乎同时尖叫:“妈啊——”
“鬼啊——”
王涯以妖力托身飘入屋子里悬浮在空中冷冷地盯着他们,问:“为什么要把我的生辰八字给别人?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要害死我?为什么要动我家的东西?”
王成志夫妻看见飘在屋子里的王涯,就算想告诉自己这不是鬼是人都没办法让自己相信。两人吓得瑟瑟发抖。王成志更是双腿发软,当场失禁尿湿了裤子。
他老婆倒还算没被吓死,大腿一拍,嚎:“女儿啊,不是我要害你啊,你是我亲生的,我怎么舍得害你啊……”
叶子惊得一双美眸睁得溜圆,嘴巴都张成了“o”字形,她以为玄门的人就够无耻、不要脸的了,没想到这里有一个比玄门更神奇的。
王成志的老婆嚎啕大哭道:“涯涯,我的女儿啊,我是你的亲妈啊!我怎么可能害你啊!你家都没有人了啊,你弟弟读书要钱啊,我们实在拿不出来钱才只能从你家借啊,我们不是拿的啊,将来要还你们的啊,女儿啊,你可别害你妈啊,我是你的亲妈啊……”
王涯瞪目结舌地看着她大婶,要不是深知她的德性,真怀疑她被鬼婆婆附体。
亲妈!王涯让这亲妈惹出一身鸡皮疙瘩!如果不是他们家的这孩子生得太及时、各方条件都符合她托世转生、机会百年难得,她又实在等不起,真不愿找这样的人当亲生父母。太寒碜人了!这两口子比她装鬼吓人还要吓人!
王涯不理会她大婶的哭嚎,幽冷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还我命来,还我家钱来……还我命来……还我家钱来……”学着鬼片里的鬼在屋子里歪歪扭扭地飘荡一圈,做出找人的样子,问:“还有一个呢?哪去了?我说过,我死了也要拖着他一起下地狱的?他去哪了?你们把他藏哪了?”
她大婶吓得当场崩溃,哭嚎道:“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不要害你弟弟啊,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不要害你弟弟啊……”
“我死得好惨啊,你们为什么要害我啊……他不在这里,我去找他……”王涯飘出屋子,朝外晃去,同时朝站在院子里直发怔的叶子打手势、暗中传音让叶子别露馅。
叶子没好气地冲王涯瞥了眼,十分瞧不上王涯这吓唬人的行为。这哪是吓唬人啊,瞧她的!她一抬手,身若幻影绕着王成志父妇家的屋子四处翻飞飘荡,刹时间这座小平房房顶被掀到空中、裂成数十块水混着预制片的水泥块砸落在屋后。房顶没了之后就是那粉刷得雪白的墙碎开,里面的红砖轰然倒塌,屋子里的家具全飘到院子中被妖力绞成粉碎,养的家禽被妖风刮到一处落在两口子的面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成朽骨。叶子冰冷的声音响起:“三天!三天之后不把你们拿走的东西还回来,犹如此物!”正准备拉着王涯飘然离去,却见这两口子白眼一翻,晕了!
叶子惊得嘴唇微张,双眼一呆:这么不经恐吓?
王涯张口结舌好一阵无语。她深深地瞅了几眼叶子,又朝那躺在地上的两口子瞧去,见到他俩的魂魄不稳,似有魂魄被吓散了,结了道符印把这正要飘离体外的魂魄移回体内固住。否则魂魄吓散,这两口子不疯也傻。倒不是她对这两口子怀有什么善心,被吓疯吓傻也是这两口子咎由自取。她是不想给王成伟再添麻烦,再说她爸还要娶媳妇,这两口子若再疯傻,别人还真会当他们王家的风水不好,就算他爸外形好、物质条件好,只怕也不会有人肯嫁了。再怎么着,她也得让封家留下点血脉。封家供奉她千年,她没能保住,反让封家而她而灭了门,再不给封家留下点血脉,实在说不过去。
王涯的本意也只是吓唬、敲打番这两口子,如今叶子出手,效果已经远超她的预期,便不打算再为难他俩。她低叹口气,对叶子说:“走吧。”她望向叶子,想起刚才谈论的关于“女朋友”的话,说道:“叶子,我……”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想了下,说道:“不愿告诉我二叔他们说你是我女朋友是因为我们的性别都是女,同性恋不太被大众所接受,特别是亲友家人更难接受。我和他们的接触交集不会太多,不愿意在这些与他们没多大关系的事情上与他们费唇舌。我没有不把你当成女朋友,只是觉得我俩在恋人之间还差了些什么。你给我时间,你想要的我能给你,对你的许诺永远不会变。至于你问我是否还会遗弃你忘掉你,我无法保证自己将来会不会出变故再次忘掉你,但我知道就算我把你忘了,对你的感触仍在,就像之前我忘了你,但是看到黄泉彼岸花时,我会很伤感和很伤心,像是遗失了很重要的东西,看到你时我会觉得似曾相识,会有隐隐的心痛,像心里缺了一块的疼。如进入幻城迷宫那次,我不记得你我的过去,对你也不了解,但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一定会帮我、你能让我依靠、你会护我。我被玄门追杀走投无路,明知道去往阴灵卷轴记载之地将危险重重,但在我的潜意识里一直觉得只有去往地宫才有活路,我在地宫不有危险,不会死在那里。”她顿了下,说:“几千年的同生共存,即使分离开,灵魂间的那份牵连是断不掉的。”
叶子问道:“所以你只能是我的,只会和我在一起?”
王涯轻轻地“嗯”了声,声音不重,但却让叶子露出罕见的笑颜。
叶子的慌乱无措也由安心所替代。她相信王涯的话,因为那说的是事实。这让叶子心情瞬间好转,她问王涯:“我刚才是不是下手重了点?”都快把那两口子吓得魂飞魄散了。
王涯应了声:“还好!”她说道:“趁天色尚早,去趟云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