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可放心,贫僧师父与玄鬼大师乃忘年之交,只要你不作恶,贫僧不会伤你丝毫。”
夏初:“我都说了我不认识什么玄鬼大师!”
他忿忿往外走,刚走两步忽然想起母鸡还在厨房里养着呢,他折身回厨房,看着母鸡,眼中露出狼一般的绿光。
昨晚他本就没吃饱,今天还被强迫吃了素,现在急需血来补充能量!
夏初拎起不停挣扎的母鸡,脸上露出慈父般的笑容,嘴巴张开,两颗犬牙蠢蠢欲动。
一道极强的目光从厨房门口传来,这道目光的穿透力太过惊人,夏初全身紧绷,最终没能有勇气咬下去。
三分钟后,他小媳妇儿似的背着背包,怀里抱着一只咯咯叫的母鸡,跟在冬末身后出了门。
母鸡似乎知道自己从此脱离食物之身,嚎的那叫个欢乐,时不时扑棱两下,甩几根鸡毛在夏初脸上。
第6章
上灵寺已经开寺,寺里有许多游客出没,当夏初和冬末进入寺中时,收获了许多目光。尤其是夏初,这年头竟然有人抱着鸡来游玩,果真是奇葩。
母鸡昂首挺胸的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注视,目光炯炯有神,要多神气有多神气。
夏初气的一巴掌拍母鸡头上,母鸡非但不怕,还反嘴啄了他一下。
夏初:“……”
正气郁中,有个僧人越过人群大步走来:“师叔祖,住持在元清殿,请您过去。”
夏初听到了,眼睛一亮,忙不迭的对冬末道:“你去吧去吧,我回你房间。”
没了冬末在身边,正好方便他搜房间,万一搜出什么东西或者搜到和尚的把柄,正好可以拿来威胁。
来禀报的僧人脸色立刻变得古怪,却强压住自己不流露出来。
冬末侧头对夏初道:“你随我一起去。”
夏初:“……”
僧人迟疑:“师叔祖,住持只让您一个人过去。”
“无妨。”
僧人遂不再多语。
冬末又道:“将鸡禽交于他。”这话是对夏初说的。
“不要。”夏初想也不想的拒绝,虽然恼火这只没良心的母鸡,但抱着也好,至少让他有个念想,万一有机会可以逮着咬一口呢?
但他嘴上义正言辞:“这是我养了许久的鸡,和他已经有感情了,你们这些和尚又没养过鸡,要是把它养死了,我找谁说理去。”
“罢了。”冬末颇有些无奈的看他一眼,挥手示意僧人离开,带着夏初前往元清殿。
元清殿因久经失修,有些地方已呈坍塌之象,是以暂时不对外开放,因此这边没有游客,与其他殿的热闹相比,这里十分冷清寂寥。
空悟住持站在破败荒凉的正殿之内,目光看着前方一座佛像,抚着长长的胡须,眼中闪烁着几分歉意。
“师兄。”
空悟住持回头,发现冬末身边站了个抱着母鸡的黑衣少年,不由感叹道:“师弟,难得见你带朋友来。”
却也纳闷,这少年是师弟的哪一号朋友。
冬末走近,淡声道:“他是那只僵尸。”
“……”空悟摸着胡须的手尴尬的杵在那儿。
夏初见过空悟,有时候带队来上灵寺,会碰到这老头儿讲课,讲的是什么,他听不懂。
重点是,现在他身上没有铜钱护身,这老和尚也没看出自己的真身,可冬末却一眼看出了他,也就是说,冬末比空悟厉害的多。
夏初心中沉了又沉,他强自自己要乐观,遂朝空悟绽放出一个超大的笑容:“住持好,我叫夏初,夏是夏天的夏,初是……”
“勿要多嘴,保持安静。”冬末打断夏初,夏初忍。
空悟咳了声,朝夏初投去同情的一瞥,听冬末问:“找我过来,有什么事吗?”
提起正事,空悟正经多了,他指着佛像道:“你提供的赞助费,我看了看,也就够将元清殿从里到外修一遍,可这些佛像大部分都掉色了,有些还裂开了口,需要护理。”
言下之意,昨晚拿回来的赞助费,不够。
“尤其是师父这座,我想,是时候护理了。”空悟指着氧化最厉害的那座佛像说。
听他们说话的夏初将目光看向那座佛像,漆都快掉光了,许多地方还有裂口,完全看不出本来面目。
无语,既然是师父的佛像,难道不应该经常保养,放在这么个屋顶都塌了一半的破烂殿里,不坏才怪呢。
现在才来管,有屁用,假惺惺。
前方和空悟住持说话的冬末忽的将目光投射过来,目光里冷意丛生,夏初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摸了摸自己嘴巴,刚才的话他没有说出口吧。
冬末只看了夏初两眼便收回目光:“师父他老人家圆寂之前,特意叮嘱,无论发生什么情况,他的佛像只能放在元清殿,对他的佛像也不用进行任何护理。”
空悟住持叹道:“说是这么说,而今氧化成这样,当真什么也不管么。”
“此事交于我即可。”冬末说。
空悟立刻欢喜,说来说去就是差钱的问题,只要解决了钱的问题,其他也就不是事儿。
恰在这时,夏初怀里的母鸡忽然从他怀里挣开,一路咯咯咯的飞到冬末师父的佛像上。
夏初大骇:“死肥鸡,你给老子滚下来!”他刚才光顾着看其他的佛像去了,对手上力度的控制轻了许多,以至于让母鸡从怀里飞了出去。
母鸡站在佛像头顶,引颈长嚎,那叫声跟下了蛋似的。
夏初生怕母鸡在佛像头顶上拉屎,那毕竟是人家已经去世的师父的佛像,于是他上前想将母鸡赶下来,母鸡一见他过来,在佛像头顶跳的更欢了。
然后——
本就氧化并且产生裂痕的佛像忽然朝前倒了下去,发出砰的一声脆响,紧接着佛像底摔掉一块,有个盒子从里面滚了出来。
那盒子骨碌碌滚到已经吓的缩成一团的母鸡跟前,大概是好奇,母鸡伸出爪子扒了扒,盒盖被扒开,一道刺目的白光猛的闪出,与此同时,一道癫狂笑声凭空炸响:“一千年,一千年,老子终于自由了!”
声音来的快,去的也快,当声音消失时,刺目的白光也跟着消失,同时消失的还有那只咯咯叫的母鸡。
夏初张大嘴,懵逼的看着这一切,完了完了,他有种不详的预感,他的母鸡闯大祸了。
“那个……”他开口,试图想说什么,却见无论是冬末还是空悟,根本没往他这儿瞥一眼。
空悟拾起空空如也的盒子,看着盒子上面的复杂纹路,道:“是十方镇纹。”
——镇纹,专镇各种妖魔鬼怪,目前为止,玄门当中,最厉害的也只能画出十方镇纹,大多数都只能画五六方,再厉害一点的画七、八方。
能画出十方镇纹的,整个玄门界超不出十个指头。
冬末收回看向殿外的目光:“师兄可感觉到刚才那是什么?”
空悟摇头,面色凝重。
“那个……”夏初再度出声,这一次,师兄弟二人终于将目光看向他。
两人的目光并未含着责备或恼怒,夏初反而愈发心虚气短,他舔了舔嘴唇道:“我好像知道这个声音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母鸡:我是一只不一样的鸡~~
第7章
夏初小声解释:“一百年前,我从墓中恢复意识时,听到过这个声音,他自称孔雀仙,特别爱哭。”
“你能确定吗?”空悟问。
冬末则抓住要点:“你可见过他本人?”
夏初摇头:“我当时躺在棺材里,话都没和他说过一句……”
直到现在,夏初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变成僵尸的,就好像睡了一觉忽然醒过来,他的大脑重新活动,尔后他耳边听到一个嘤嘤凄凄的声音。那个时候,夏初不能说话,也不能动,躺在棺材里的他,浑身也就眼皮下两颗眼珠子能上下左右转动。
——估摸着他现在眼珠子能这么灵活,就是因为那时转的多。
那声音总是哭,偶尔也有笑的时候,然后还断断续续的讲故事。讲他的故事,说他是千年难出的孔雀仙,结果因为在天庭得罪了个神官,然后被踹下天庭,就这样,他一夜之间由孔雀仙成了孔雀妖。
心中愤懑的孔雀妖开始发泄怒气,典型的自己不好过,也不让别人好过,他倒也不会恶意杀人,就做一些损人的事儿。
比如特意培养一些害虫,把人家农民辛苦种植的庄稼给霍霍了,自己在旁边笑的狂抽。
比如某位富绅娶小妾,他在人家洞房时,施法把小妾变成男人,活脱脱将富绅给吓的不举。
比如在两军交战时,他把双方的战士全都药倒,最后让另一个国家的捡了个大便宜。
比如跑到皇帝的寝宫,一会儿真身,一会儿人形,差点把老皇帝吓的嗝屁。
……
总之他就不做好事,况且每搞一桩事,他都要在现场画一只活灵活现的孔雀,如此,顺着这个线索,他被一个大佬给收了。
念他没做过恶,大佬本想渡化,奈何他脑筋已经转不过弯来,大佬便把他镇压了。
“听他说他是被装在一个瓶子里,后来有一天我感觉有许多人进了我的墓室,”夏初回忆说,“等那些人走了之后,我就再也没听到孔雀妖的声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