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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咒迷 (牧原筑野)


  如果说真的,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他根本想不到时冕去做这些的动机。
  所以,在听到弥问说,线索是只有一个人能出去的时候,他才会那么大惊失色,才会那么容易就崩溃。
  如果他自始至终都不曾相信弥问的一句话,他也就不会这样了。
  现在,他有些不敢回塔底了,他也不敢去找线索了,他蹲在地上,甚至就希望自己就只是这荒漠里的一块石头,什么也不去想,什么也不用做,只是静静的等待着沧海桑田的变换就好了……
  可是偏偏自己是牵引使,背负着使命,在自己当初选择的时候就决定了……时冕也一样。
  所以,这更本就不怪谁,如果只能一个人出去,那么就让时冕出去吧,有什么可伤心的呢。
  不用伤心,这只是一种考验罢了,自己能做的就是配合和相信。
  虽然这样想着,弥答将头埋在臂弯里却已是泣不成声了。
  远远的,传来缓缓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然后他感觉一个手臂将他揽入怀中。
  他感觉得到这是谁,但他没有推开,他希望在他最无助的时候,能有一个人能对他好,只是简单的对他好,不带有其他任何的色彩。
  “跟我走吧。”那个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这些小心翼翼的温柔。
  弥答没有回答也没有动,只是这样靠着,而对方也并没有再追问答案,只是让他靠着。
  过了许久,弥答慢慢推开他,吸了吸鼻子:“我决定了。”
  那人不说话,等着他说下去。
  “我相信他。”
  那人皱了皱眉头,什么也没说,转身消失在了不远处的山里。
  还和以前一样的。
  弥答想。
  他平定了心情,回到塔底,时冕已经醒了,坐在床上发呆,看见他回来,转过头,微微一笑。
  弥答回了他一个笑,走进帐篷里,躺下闭上眼睛。
  忽然感觉有冰凉的东西触摸着自己的眼皮。
  “你哭了?”时冕的声音低得有些复杂。
  “嗯……”弥答翻了个身,抱着时冕的腰,什么也不说。
  时冕也没有要他解释的意思,两个人就这么默契的沉默着。
  这天过得很快,弥答感觉自己躺下才没多会儿,天就黑了。
  看了看通讯器,才过了三个小时,加上早上贪睡的时间,白天出去的时间,这一天只有八个小时。
  而他记得,刚来这里的时候,这里白昼的时间和其他星球是一样的,况且这一段时间是不存在季节转换的。
  “天黑了。”弥答说。
  “嗯。”
  其实两个人这么躺在这儿这么久,谁都知道对方没睡着,可谁都没说一句话。
  “我们的时间在缩短。”弥答转过头,看着时冕的侧脸。
  “嗯。”时冕也转过来,把头埋在弥答的颈窝。
  于是两人又沉默着,就这样依靠着彼此,直到第二天。
  漫长的黑夜特别难熬,他们发现,白昼并不只是夜晚提前,还有天亮的迟到。
  这一次,到了弥答平时起床的点儿,天才刚刚亮透,他挣扎着爬了起来,一晚上没动,浑身都酸痛无比。
  “时冕,行动吧。”弥答自顾自的说起来。
  如果时冕真的不知道,可能会觉得他这句话没头没尾,可是时冕真的知道,他知道线索,他也知道,弥答迟早要知道。
  当时那个咒易见到他就说过,他会告诉弥答。
  昨晚的看似默契的沉默,其实只是看破不说破。
  弥答已经是下定决心要留下了,所以自己自私想要时冕留下配自己,是用整颗星球的命运来满足自己一己私情。
  所以,他尽早提出来,也就早些解脱,这么拖着,把所有人都禁锢在这里了。
  “你……知道代价吗?”时冕还带着些侥幸心理,希望弥答并不知道实情,这样对他刚刚面无表情说出的那句话,才不会感觉到那么的绝望。
  “知道。”弥答看着他的眼睛,表达着自己的意志坚定:“如果一定要留一个人在这里,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我决定了,我不怕孤独,这不过是一座孤岛,至少这是一个曾经有你陪过我的地方。”
  “如果一定要留一个人在这里,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这句话从弥答一脱口就在时冕得脑海里不停的循环,以至于后面的话,他什么也听不见了。
  果然是自己太自私了吗?时冕想。
  可是……怎么能不自私,如果不自私,他们现在又是什么关系?如果不自私,就没有这一路的艰辛陪伴了……
  这次,一定要留一个人在这里,所以,多自私一天应该没关系的。
  一天……就一天。
  “明天好不好。”时冕把头埋在他的后背,声音有些委屈。
  “好……”在感觉到后背的湿润的时候,弥答感觉眼角有东西滑落。
  

  ☆、离别

  答应过后,弥答才意识到,把事情拖到明天一点都不好,这样就会诚惶诚恐的害怕每一秒的流逝,他想每一秒都和时冕在一块,每一秒都可以看见他,可是,尽管他们现在什么也不用做,就只是看着彼此,还是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了。
  白天在缩短,短得他们只是对视,就花光了大半天的时间。
  “时冕,我做出这个决定,你会恨我吗?”大半天都没有说一句话,现在说这一句感觉嗓子干哑的快要裂开了。
  时冕愣了一下,把他搂紧了些,亲了亲他的额头道:“不管什么样的决定,都是我们共同的选择,没有谁对谁错。”
  “那……我们之前的约定还算数吗?”弥答把头埋到他的胸前。
  “算。我们还会再相遇的,在那颗向往的星球。”
  到最后,他们也没有说出个具体,到底是谁留在这儿,谁先出去,出去以后怎么样,留在这里又怎么样,向往的星球又是哪颗,都没有说破。
  因为,心有灵犀一点就够。
  ………………闪回………………
  “哇……我们居然这么惨……”弥答双手撑着脸感叹着,好像这并不是他所经历的事情。
  虽然的确有些感同身受,可是要完全相信还是有些困难的。
  “我觉得有些蹊跷。”时冕说。
  “什么蹊跷?”洛城不知从哪弄来的瓜子嗑着。
  “我……咳咳,当初是不是隐瞒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说这是自己的经历,时冕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其实洛城讲出来的,大多都是他们能看见或者知道的,其中的一些小细节,有些是拼拼凑凑的,有些是道听途说的,还有些就是瞎编得了,所以一般人听了都听不出个所以然来,能知道的也就只有个大概,然而我们天资聪颖的时冕可比一般人厉害多了……一听就知道不对劲。
  “呵呵,这个嘛,我也不太知道,反正后来弥答一个人回来的时候脸色和僵尸是差不多了……”洛城尴尬的笑笑。
  “什么?”弥答和时冕同时震惊的看了一眼对方。
  “不是说,是我决定出去的么?”弥答问。
  “哎呀!你俩好烦,为什么这个任务要交给我!那个死喻楚!回去看我不好好收拾他!”洛城把瓜子壳一扔,拍拍手,就在腰间的收缩袋里找东西。
  “在哪去了……啧。”他一脸死相,极为不耐烦。
  “哦,找到了。”
  只见他拿出了两颗QQ糖一样的东西,递给了时冕和弥答。
  “你俩还是吃了这个吧,我说的口干舌燥了。”说着,随手在收缩袋里拿出一瓶饮料。
  你拿这些怎么这么顺手……
  “这什么呀?没毒吧……”弥答接过他手中的东西。
  “总部给的记忆糖,爱吃不吃啊!”
  “为什么我们会失忆?”时冕问。
  “还不是因为你们选择来地球,外星来地球定居的人都要洗刷记忆的!快快快,吃吃吃了。”洛城又拿出一碟花生剥着吃。
  ……
  弥答和时冕相视一眼,还是吃了。
  在糖刚入肚府没多久,脑海里就开始放映幻灯片,一幕幕的往事突然像走马灯一样闪现出来,好像这些记忆本来就没有消失过……
  ………………回忆………………
  弥答看见了,在那个离别的早晨,当天从梦中醒来,周围的一切都闪烁着金色的光芒,闪耀的太过刺眼。
  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走出塔底,才看见了,塔顶的地方。
  那里有一个光源,闪耀刺目,像太阳,灼热而温暖,将周围的大地和水域镀上金黄色的光芒。
  “时冕!——”弥答已经被刺得泪流满面,他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处光源,尽管什么也看不清。
  “时冕!你在做什么!不是答应了,听我的决定吗?”弥答绝望的嘶吼,他还是太傻,他忘了。
  他只是知道,在留一个人的时候,自己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留下,让时冕离开,而时冕又何尝不是。
  “弥答。”时冕的声音从高处传来,也像被镀了一层光芒。
  “这不是一个多选题,这是一个填空题。”时冕说:“不是你想选哪个就可以的,这个位置本来就是为我准备的,我就是赫里俄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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