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过这种院墙十分容易,虽然他们行动很快,动作也悄无声息,但在阮暮灯和萧潇双双落地的瞬间,原本没有一丝亮光的二楼东侧窗户,却骤然亮起了灯光。
“来者是客,你们怎么不走正门,偏要偷偷摸摸地翻墙呢?”
一把陌生的男声传来,随后东侧房间的窗户被人推开,从里面探出一个陌生男子的半身来。
那是一个年约三十许的英俊男人,相貌阮暮灯虽然从未见过他,但必须承认,那人长得很是出色。
别墅二楼的那陌生男人,脸型轮廓分明,五官标志,眼眶很深、鼻梁高挺、嘴唇削薄,乍看上去有点儿像混进了波斯血统的感觉,而且脸上带着柔和的微笑,十分温和有礼,整个人透出一种“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气质,似是脾气和涵养都极好的样子。
萧潇看到那人的长相,浑身一激灵,猛然僵在了原地。
“萧、萧宁……”
他嘴唇颤抖地吐出了对方的名字。
“萧潇。”
萧宁扬起手,朝花园中的两人挥了挥,“我这几天就在琢磨着,你们什么时候会找到这儿来。”
他挥手的动作看上去随意而自然,半点不带杀气,但萧潇却瞬间变了脸色,他骤然回头,朝身后三步开外的阮暮灯高声喊道:
“阿阮,你别动!千万别动!”
第 115 章、十二、玉蝉08
听到萧潇的厉声警告, 阮暮灯立刻听话地定在原处, 完全不敢移动分毫。
脖子一侧骤然一凉,伴随着锐物冰冷的触感, 以及皮肤被割开的刺痛, 一丝细细的血线, 顺着他的颈侧滑下来,晕进了衣领里。
院墙外的路灯光, 将萧潇和阮暮灯的影子斜斜地投落在了寂静的花园中。
阮暮灯注意到, 在他的影子旁边,不知何时多了另外两个影子。
准确的说, 那是两个人形的剪影, 正一左一右立在他的影子旁边。
那两个剪影都是平面的侧脸造型, 宽额高鼻尖下巴,眉毛眼睛连成一线,头戴金盔,身着铠甲, 两只胳膊绷成九十度的直角, 一人提着一把钢刀, 刃口交错,正不偏不倚地架在了他的影子的脖子上。
——那造型、那模样,都分明像极了灯影戏里的皮影人偶!
“别站在院子里说话,多没规矩。”
萧宁又招了招手,院中地面上倏然又多了两条影子,和制住阮暮灯的那两个一样, 也是半侧着脸的造型,只是面部轮廓柔和一些,未着盔甲,不带武器,而是梳髻窄衣的小厮打扮,袖着手,半躬着腰立在萧潇的影子面前。
“都进来说话吧,我给你们泡杯茶。”
说完,萧宁温和地笑了笑,随后便消失在窗户边。
侍立在前的两个小厮打扮的投影,恭恭敬敬地在前头“带路”。
而后头的两个兵士,依然没有撤开兵器,而是“押”着阮暮灯的影子,跟在两人身后。
这四个投影的行进方法,果然很像皮影戏,每走一步,都手脚僵硬地一屈一伸,探身向前一蹿。
就这样,萧潇和阮暮灯两个人连带六道影子,进了萧宁的别墅。
别墅已经不像一开始那般到处黑灯瞎火的了。屋顶上亮起了一盏莲花台造型的吊灯,足够看清玄关和客厅的所有区域。
只是和一般作为主光源的吊灯都会安在客厅中央不同,那盏莲花灯移动到了贴近玄关的位置,而且灯光呈现橘黄色,并不十分明亮。
莲花灯打开以后,身处客厅的每一样物品、每一个人都会在地板上留下清晰的投影。
萧宁正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面前一张红木茶几,搁着一套精致的薄胎白瓷茶具,他正低着头,手里动作行云流水般点着茶,见客人们进来了,就招呼萧潇过去坐。
两个皮影兵士把阮暮灯连同他的影子“押送”进客厅,在距离茶几沙发还有足足三四米的时候,就不再前进了,显然是不让他靠近的意思。
萧潇朝阮暮灯点点头,示意他不要动,也不要担心,就一个人走上前去,坐到了萧宁对面。
“陕西华阴老张家的独门‘灯影戏’,你是什么时候学会的?”
坐定之后,萧潇就开门见山地问道。
“这些年闲暇时间那么多,又到处走南闯北的,只要有心学些东西,总能学会的。”
萧宁朝他家师弟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轻声补充了句:“再说了,他们家这门绝技,也没多难学嘛。”
“是嘛?”
萧潇挑眉看他,讽刺道:“难怪你肯纡尊降贵一直演了‘白意鸣’那么多年,原来是正好方便你借机到处偷师嘛!”
他想了想,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这么说,你这手‘画皮’也是从张家顺道学来的啰?”
萧潇抬手点了点自己的脸,“就是不知道那位被你偷师的华阴张家人,现在是不是还有命活着了。”
“是嘛,你也觉得我这‘画皮’还不错吧?”
萧宁端起点好的茶汤,细细啜了一口,无视了师弟那个关于张家人的下场的质问,又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我练了很久,才画成现在这个和以前的长相有七八分相像的样子……没办法,谁叫‘白意鸣’的相貌太出名了,顶着那张脸,想干什么都很不方便。”
萧潇盯着萧宁那张人皮画的假面,两手暗暗捏成拳头,强忍住掀桌而起,用热茶泼对方一脸的冲动。
明明是他从小看到大,本应无比熟悉而且无比亲切的长相,但此时再次看到时,居然只觉得一阵阵的恶心。
“那么换了个方便出门的长相之后呢?”
萧潇盯着萧宁的脸,后槽牙暗暗咬紧,“你打算做些什么?”
“我也没做什么啊。”
萧宁摊开手,状似无辜地朝师弟笑了笑。
“倒是你,几月未见,变化可真大啊……”
他说着,右手探出,越过茶几,轻轻拨开萧潇垂在额角的一缕刘海。
“你竟然回到自己的肉身中了。”
“是啊,拜你所赐,要是回不去,就只能等着魂飞魄散了。”
萧潇没有避开他的触碰,只是冷笑着答道。
“我看,还不止这样吧?”
萧宁偏头寻思了片刻,手指移到萧潇的衬衣衣领处,猝然往外一拽,崩开了一颗扣子,露出了他一侧的锁骨和半边肩头来。
萧潇白皙莹润的皮肤上,散落着两三点深浅不一的红痕,像落在雪地上的桃花瓣儿。
“你那徒弟还挺有本事的嘛。”
萧宁今晚第一次拿正眼瞥了瞥站在数米开外的阮暮灯,又转头朝萧潇笑道:
“他是做了什么,居然能让你心甘情愿地连守了几百年的童子身都不要了?”
萧潇最厌恶萧宁惦记上他的宝贝徒弟,更恨这人拿阮暮灯独自闯入蒋真人墓里的那段经历说事,勉强维持了许久的冷淡平静也快要装不下去了。
他一把甩开萧宁拽着他领子的手,“与其关心我的事情,还不如说说你这些天做的好事吧?”
萧潇冷笑道:“那一黑一白两只玉蝉,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值得你大动干戈,向无辜的普通人下手?!”
“哦?”
萧宁眼中流过一丝讶异,转瞬之后,又被他迅速掩盖了下去。
“你知道我在找玉蝉,却不知道它们是做什么用的吗?”
他很是遗憾地摇了摇头,用师长教训不成器的后辈的语气叹息道:“你啊,就是太贪玩了,怎么几百年了都不见长进呢?”
“算了吧,我可不想‘长进’成你这个样子!”
萧潇已经不想陪他在这儿你来我往的打太极兜圈子,平白废话浪费时间了,干脆单刀直入,把来意挑明了说:
“黄升平,在你这儿没错吧?能把他还给我们吗?”
“不错嘛,你们都查到这地步了吗?”
萧宁像是当真没料到萧潇和阮暮灯是冲着兄妹俩的父亲来的一般,露出了略有些吃惊的表情。
他想了想,无所谓的笑着点点头。
“可以,你们把他带回去吧,反正他对我也没用了。”
说着,萧宁拿起茶几上倒扣着一只铜柄铃铛,朝虚空中摇晃了几下,片刻之后,就又有两个剪影士兵,“押”着一个中年男人,从门廊里转出来,缓缓走到两人跟前。
萧潇仔细地打量着面前的中年人。
他在黄家骏的手机里看过一家四口的合照,这中年男子确实是黄升平没错,只是此时他一点没有照片里那一家之主的精干模样,而是眼神呆滞,嘴巴张开,两肩下垮,显然是处在精神恍惚、神智不清的状态。
“你对他做了什么?!”
萧潇扭过头去,厉声质问道。
“我搜了他的魂。”
萧宁回答得倒是十分干脆。
“毕竟是人就有可能会说谎,要想知道些什么,当然是用搜魂术来得更快更方便了。”
“……你这个……人渣!”
萧潇咬牙说出最后两个字的同时,金蛇形状的小匕首已经滑出了袖口,下一秒,他踢翻桌上那套玲珑茶具,跃上茶几,手腕一翻,掌中那道金色的寒芒就冲着萧宁的咽喉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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