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竹羞得不行:“阵写在身上,我怎么想你会不知道?”
沈抟哭笑不得:“我说少爷,一心三用是不是有点难啊?!”
薛竹飞快的又说了一遍:“我说你日后只能与我结契而我不想让你再结道侣你再喜欢孩子也没有当爹的福气了!”
沈抟手中不停,下意识的又问了句:“啊?”出声即便后悔。
薛竹终于火了:“你放我出去!立刻马上!!”
沈抟抓回南冥,侧头看了看伞上的祈信符,就剩一个信字了!慌忙嚷道:“我听见了听见了!你说结什么就结什么!你可别出来,祖宗!”
沈抟顾不得臂伤,拼力前行。因为要利用通感探路,又不能运功太深。这种两相矛盾的感觉,让沈抟伸缩不得,束手束脚。急于向前的结果,就是婴灵怨气堆积,沈抟面上越发喜怒悲忧,心怜不忍。
眼看快要闯出,怨气终于盖过仪恒大道。沈抟只觉有人在后一扯他袍袖,心下大惊,南冥回刺,正中来者肩头。然后便如苍雷贯体,呆立不动了。
地上被刺中的孩子,大约十一二岁,满脸泪水,抬头望他,叫:“道长救我...神仙救我!”
薛竹在伞中听见,心里暗叫不好!这多年前的初见,一直是沈抟躲不开的梦魇。他一生品行无碍,高山景行,唯有这一念之差险些触戒。
而后与薛竹通心晓意,更是把这件事放在心头不断凌迟,险些养成心魔!
薛竹提醒道:“师父?我在这,师父!沈图南!!”喊了几声无人应答,沈抟还是僵在原地。薛竹觉得自己现在若是肉身在此,定是心肝肺都从胸口里跳了出来!
地上的鬼童眼珠一转,学着叫了声:“师父!师父?”沈抟闻言,又往他身前迈了两步。
薛竹登时想把自己舌头割了去!本来沈抟心里只有一幕反复轮转,这鬼童却颖慧狡黠,立刻就扣住了命脉!
鬼童嘴角上扬,又向回退了两步,沈抟也跟了两步。鬼童语带魅惑,轻轻道:“师父,你若想救我,便得自裁。提剑,提剑呀...”反复叨念,不断导引。
沈抟握剑的手紧了紧,缓缓抬起。薛竹感到沈抟一阵决绝,吓得岔音:“不不不不!不要!”
南冥平刺,笔直捣入身前鬼童胸口,鬼心破,魂散再难归!
沈抟一刻不留翻身就走,几个纵跃冲出大雾,一跤坐倒。
薛竹试探道:“持恒守静?”
沈抟将南冥往地上一插,遁入一大截!自己呸道:“守他娘的腿!”话没说完,冷汗把脸上泥污血迹冲出无数沟壑。他现在这幅尊容,简直比孟婆店里的伙计,还像个鬼!
薛竹安慰道:“缓缓,马上就好了。看来这地方就是测心性了。”
沈抟疲惫道:“嗯,眼不能观的话,无论使用何种方式感应,都会沾染怨气。除非一开始就眼盲,习惯听声辩位。”
薛竹问:“师父,你刚才?”
沈抟答道:“迷进去了,好在韩九早就给我们来过一次了。我就想啊,刚才还要结契结侣的,这一会就叫我抹脖子?不大对呀!”
薛竹羞臊低喝:“闭嘴吧!过了心魔不烧香就罢了,还胡说八道。”
沈抟哂笑接口:“谁有心魔谁知道!”盘膝内视,运功转法。
日光稍弱,看时辰,卯时刚过。看前路,天地将倾。
不敢耽搁太久,将将一个圆满,沈抟便站起身。前方土地平整,有林有丘,连节气亦与阳世相同。日远秋飒,风卷黄云。
沈抟把双肩小阵两笔划乱,裹了伤,提剑向前。走了将一射之地,竟无魂阻拦。
拍拍纸伞,沈抟问道:“哎?有什么感觉吗?一个人也没有。”
薛竹声有点发颤:“害怕。肃杀一片,总觉得马上就有要命的事!”
沈抟放慢脚步,强笑道:“你这说的我好心虚,看天色,只要过了这一阵,咱们就回去了。必不好相与。”
薛竹极其严肃:“你放我出去吧,谢公子这把伞,我拿在手里自保有余。这里真是九死一生了。”
沈抟道:“那我就更不能放你啊!自己死在这多没劲?我不得拉个人陪我吗?”
薛竹略有点着急:“真不是贫嘴瞎说的时候了,上次唐真君带我从这里...”
沈抟毫无礼仪的打断:“他带你过得去,我带你过不去?!他厉害跟他结契去呀。”
“尖酸样!”薛竹彻底不想跟他废话,闭了嘴暗自冲符。
天边浮起股股烟尘,一小队兵勇冲锋而过。一盾双刀,中有□□,后藏□□。沈抟刚一遭遇,便觉无处下手。几人同进同退,水泼不入,默契非常。
略僵持,沈抟把嘴里的储灵丹吞下,左手摸出一张坤酉滞身符,冒险往朴刀手身上飞去,正中印堂。登时动弹不得,扑刀脱手,擦着沈抟的眼角飞了出去,惊出他一身冷汗。
兵阵有了空隙,沈抟贴身而入,几件兵刃都朝身上招呼过来。沈抟缩身蹲下,反手刺出,盾手后腰上正着。沈抟撒手撤剑,就地一滚,堪堪躲过射来的□□。竖剑指催动,南冥从盾手前面小腹直透而出,散魂而去。
沈抟脱出,挑了滞身符下的刀手。再回身,发现余者变阵,两□□向前,一朴刀在后,□□手收入阵内,一根阴气缭绕的细小□□,正直射而来!
距离太近,实不能躲,沈抟歪头仰身,全拼运气了!幸而上天垂怜,叫□□穿了他道冠,带着几缕长发,钉在地上。
身后纸伞发出细微声响。
沈抟不敢丝毫怠慢,左手投出四张雷震符,满天电闪雷鸣中,□□手双双僵直,沈抟怎敢放过机会,一剑一个。然后并不后撤,反而前冲。
弩手刚刚装好箭,尚未射出,沈抟低手持剑,合身撞上,正中小腹。剔除□□,余者不足为惧,沈抟翻身又斗,很快解决。
这场十分凶险,全凭经验见招拆招,这才勉强得过。沈抟在地上找找,把道冠上的两颗绿松石扯下,小心的收到怀里。
薛竹料他斗罢,这才问道:“是什么?杀气腾腾,执念深重。”
沈抟把南冥还鞘,重新挽了头发,凝重道:“六合阵!”
说着,沈抟在右手腕上起笔,画符头延伸到手掌边缘,符胆空着。然后从怀里拿出铜钱剑,又往剑柄上勾了几笔。心法流转,铜钱剑宝光大盛。
薛竹沉默了一会,叹道:“军阵,那就怪不得了。要不然退回去,我想想两个人怎么能过去。”
沈抟瞥了一眼纸伞,祈信咒上明明还有个字。于是松口气,回头道:“还是不能放你出来,太险了。你恐怕跟不上。”
薛竹道:“师父,你先别走,我想到咱们一起走。就一会。”
沈抟眉毛抖了抖,有点着急道:“叫你别出来!真不要命了!?”随即把纸伞拿到手中,掏出一张黄符,刚想贴在伞缘上,就见纸伞一阵动荡。
伞内轻轻道:“你就是我的命...”伞上祈信符越来越淡,完全消失,青白二气流转,薛竹化形而出。
沈抟忽然问:“刚才你是不是跟我说了什么?我没注意?”
薛竹不顾血汗泥污,迅速的啄了下沈抟受伤的眼角。然后从他背后拔出南冥,与北辰一起放在地上。划破手指在剑上勾画起来。
北辰本来就是薛竹自己的阵剑,所以他只是简单抹了抹。而南冥被写满了细小的符号,从吞口到剑锋。
抬头看了看沈抟,薛竹边画边笑:“别费劲了,这伞的关窍我要不说,你找不着。”
沈抟无奈道:“高兴什么呀,郊游呢?你要有个差错,我...”
薛竹仍是笑嘻嘻的,左手法诀扣紧,北辰在头顶兜了一圈,又飞回来撞了撞南冥。
沈抟左手竖剑指,南冥亦起。
薛竹道:“师父你看,这样一来,我的阵不就跟着我走?萧师叔说的阵本无处,处处为阵,我终于懂了!”
沈抟见他只顾打岔,脸色漆黑。
薛竹又调整了一下两把剑的配合。迎上沈抟的目光说:“既然能出来,自然是解了心结。你要有什么差错,我也是一样!”
沈抟摇头:“那怎么能一样!我是你师父。”
薛竹下颚一昂,干脆利落的打断他道:“我是你夫君!”
第57章 突军阵百战论生死
沈抟好像从来不知道,薛竹如此犀利。看着他正往掌心画符,恨得牙根痒痒。
若真的不想他出来,其实沈抟只需两张封恶符贴上,中途再补就行。就凭薛竹那点道行,想冲师尊的符,且得大大的费一番功夫,还未必能成。
通心祈信咒,与开锁符,搬运符,纳言符,还有薛竹在赌馆里用的博艺凡卜,都是仪恒道的小符咒。且是小符咒里的外一类。
说白了,微末外道罢了。既无文武攻伐之意,又无金汤固守之能。大多是便于世俗的小伎俩。
祈信,顾名思义,希望对方信任自己。通常只有传道时候用的上。可私下测信徒虔诚程度,便于行些难以启齿之事。但正道传人哪会如此。所以这祁信咒简直冷之又冷,沈抟从来都没用过。今日不知怎么想起它来。
沈抟当然希望薛竹能信任自己,破咒得出。可没想到最后一阵如此凶险,又怕他出来有闪失,自己回护不得,酿成大憾。
现如今进退不得,骑虎难下,沈抟掐着铜钱剑,拎着油纸伞,看着薛竹一脸痞气,明媚耀眼的模样,忽的心里一荡,豪气顿生。
“起阵!我让南冥跟着北辰。”沈抟道。
薛竹双手虚抬,右手从左手掌心里一拨。二剑分设两边,高飞低回,盘旋环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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