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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得无厌 完结+番外 (辞桑)


可是现在已经不止你一个人了。
你听着枕边人清浅规律的呼吸,无声地笑了一下,又合上眼,在黑暗中悄悄数着他的呼吸。
那么以后惊醒的夜,也不再会那么漫长寂寞吧。

及至再睁眼,卧室已自动调节成柔光模式,预示着这已经是早九点之后。
你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从平躺睡成了面朝乔轻的侧躺,像是想埋首入他肩窝,靠得极近,你一低头就能吻上他的肩膀。
好像连在梦里都想靠他近一点,你想,怎么办呢?
太黏人了。
可是昨天更黏的也试过了。
还好空调开得低,这么近也不热。
算了算了。
……

你的手却在被子下不安分地动了动,悄悄潜往乔轻方向。
属于生命的、独特的温暖气息随着你手臂的靠近往你毛孔里钻,一室空气冰凉,被子里却被两个人的体温熨得暖烘烘的。
像两只在冰天雪地里拥着取暖的小松鼠。
这个联想把你逗笑了。但是仔细想想,和乔轻一起做只松鼠似乎也挺幸福。到了冬天,把大尾巴一扫,扒拉出以前储藏好的粮食,整日只相对着坐在那啃松果。夜黑了,就抱着睡在洞穴里,洞外飞雪漫天,洞内只有彼此温暖、柔软的肚皮。
春天了,就拉着手,踏着累了厚厚一层的积雪去找食物。
……
啊。
你也想掐鼻梁了。怎么人到快活的时候这么爱做梦的吗?还净是些消磨意志的美梦。
你一边无可奈何,另一边作妖的手却半点没停,已经挨到了乔轻手臂。这一刻的肌肤相亲较之之前的所有都不一样。
昨夜的亲密似乎余温仍在,摩挲之间揉着一股难以言喻的亲昵和热切,叫人脉搏突突地跳。但比起掺夹着浓烈占有欲的渴望,这又更为温柔平静,混杂着令人满足的熟稔。
只是触碰一个点,成片的画面就已纷至沓来。他脖颈微微扬起的弧度,带着一层薄汗的后背,绷紧的腰。
你闭了闭眼。说不清是想眨去,还是想让画面留久一点。
你摸索到乔轻的手,先是用指尖数了一遍他的指节,然后像接头一样,用食指挨个碰了碰他蜷缩的指尖。
乔轻一动不动。
你不怀好意地停了停,倏地滑进他掌心,摸他蜿蜒的掌纹。
你很有耐心,像测绘一方星图,一边轻轻游弋在航道上,一边在脑海里绘制出交错斑驳曲线。
乔轻之前怎么形容你的?
张牙舞爪。
嗯,很合适。
你仔仔细细、反反复复地探索了好几遍。直到星图已经成型,你才大发慈悲地放过他的掌心,沿着一侧缺口进军。
你顺了遍他虎口处小小的弯,一个月牙的弧度。然后你像停泊一般,轻轻契入他虎口。
卡得刚刚好。
乔轻食指挣了挣,他骤然反手,在你手心抓了一把。像一只终于被闹得受不了的猫。
你暗笑,终于低头,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烙下一页同样轻薄的吻。
这应该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你想。

眨眼间枯叶落了霜华,穿林而过的秋风再也惊不起海浪声。
在这两个月里你成功学会了游泳,尤为喜欢仰泳;乔轻则坚持不懈地投身于制糖工业,购入了一大堆仪器,先后捣鼓出了硬质糖果、凝胶糖果、抛光糖果,糖果们无一例外,全被裹进了玻璃纸里。
不管味道如何,起码卖相是熠熠生辉,很是不凡。其口味乔轻发挥了非凡的创造力,往往是两个味、三个味混杂,颜色和口味之间横了个马里亚纳海沟。有次你喝了苦药想甜回来,火烧火燎地拿了个橘色的,一入口是根本不配称之为糖的柠檬酸,酸得你恨不得再灌两口药。
一直含到只剩个芯,一点橘子的清甜才悄悄地镶了个边。你大喜,可还没等麻木的味觉品出点味来,再往里竟然又是卷土重来的酸橘味儿。
这还有虚晃一枪,伺机而动的!
复苏的味觉被逮了个正着,你三天内不想吃糖了。
事后乔轻表示他是“不小心”制了出来,“不小心”混在糖里面,你恰好也“不小心”挑中了。
你冷笑着补充。他还得“不小心”把橘红混在一堆深蓝浅绿里,生怕不够晃眼,“不小心”把那碟糖放在药碗旁,以示贴心,最后还“不小心”在你被酸木了的时候唧唧咕咕地笑出声来,哦,这个应该是真的不小心。
乔轻最后泡了杯荔枝蜜谢罪,不忘加了片温柔的柠檬。
你也想温柔地暴打他。

乔轻就像是一个基站,以他为圆心,把你的兴趣好奇心朝四面八方辐射开来。你冻僵的灵魂在名为“乔轻”的火炉旁悄然复苏,拥有了再次直立行走的能力。
你就此捻了一灯火种,试探地走进冰雪中。来路渐渐被新雪掩盖,去路却似乎仍旧可期。
……像一场漫长的久别重逢。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某夜睡前悄悄话:
乔轻:“你好像特别喜欢研究我的手。”
“我喜欢触碰你。”你弯了弯眼,“一般想就在衣服外边随便摸摸,特别想就伸进去。”
“哦。”乔轻沉默了一会,“那你……自便。”






第24章 拐角
空调偃旗息鼓,又无论如何没到开暖气的时候,秋夜好像突然失去了遮掩,暴露在意兴阑珊的寂静下。
有点太静了。你瞥了眼窗外,一触即走。
没有要关窗的理由,屋里积攒的活气像一把稀疏的烟,飞快地顺着窗口溢散。这几个敞开的小口子把你从安居的一隅里□□,和数栋无声伫立的高楼勾连在一起。
和这个只剩一层皮的城市勾连在一起。
一时间,好像只有你在孤零零的夜空下喘着气。
你匆忙趿拉上拖鞋。“乔轻——”
“嗯?”乔轻应了声,“牛奶我已经热好了,你今天跑不了的,别叫唤了。”
哦,对。你扶着门框停下来。
乔轻发现了你的失眠,加上你最近有抽筋症状,他干脆定下了睡前一杯奶的规矩。
服务很周到,但你实在是不爱喝牛奶。偏生就在这几天,你的睡眠质量有所好转——虽然你再三声明是因为他而不是因为那杯奶,但由于这两个参数一直没有分离,乔轻不置可否。
“喝点好,补点钙,省的整天抽筋。”他正人君子似的,“再不济,吻你也是奶香味的。”
你当场含了一口奶,一滴不落地全渡给他。美其名曰让他不用肖想奶香味那么麻烦,直接品品奶牛味吧。
等一杯牛奶全喂给他了,你抿抿沾了奶迹的唇,居高临下地冲他举杯:“真香。”
——于是就导致每天睡前都要有场关于牛奶的斗智斗勇。
……不过筋倒是真的没再抽过了。

乔轻已经拿着一杯奶进来了。量很足,一看就是预备了一些“浪费”。
刚才的萎靡劲还没过去,你提不起劲纠缠这些细枝末节,于是径直接过杯子。本想一饮而尽,但喝到一半又觉得杯子暖暖的很舒服,干脆留了一半熨手。
乔轻摸了摸你的额头:“怎么今天这么好说话?”
可能牛奶真的有助眠效果吧,你现在不太想沟通,只想就着牛奶把自己丢进睡眠。
“几分钟就蔫啦,向日葵这么不好养活吗?”乔轻想接过牛奶,你没给,“说明书明明说耐寒的。”
“再怎么耐寒在极地也冻坏了,”你握着杯子,嗡嗡地说,“老啦,娇气啦,不服退货吧。”
乔轻笑了一声,轻轻亲了一下你额头。
“恃宠而骄。”他说。

及至夜深,你又翻来覆去睡不着。
乔轻伸手箍住你的腰,不让你乱动。他声音低低的,有点沙哑的困意:“怎么了?”
“有点太静了。”你说,“有时我会找不到你的呼吸。”
那样就什么也听不到了。好像被遗弃了一样。
“嘘——”他说,“你听,有风。”
你侧耳听了听,如实道:“听不见。”
“只有一点点。”他语速慢了下来,懒洋洋地往你这边蹭了一点, “老年人耳背啊。一时间也没办法感个冒,只好靠近一点了。你将就吧。”
世界仿佛也被乔轻箍在了臂间,一下缩的极小,什么窗口、高楼忽然都是十分遥远的事。只剩下耳畔一点儿温热的呼吸,清浅而恒定。
过了好一会,你稍稍动了动,试图不惊动乔轻地转过身来。你都以为他已经睡着了,谁知道他忽然在你颈后说:“我们装个风铃吧。”
你一僵。
什么?
乔轻继续说:“睡觉的时候设置个罩子把它隔起来,平时就让它自己随便响。”
黑暗中你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你还是转过身,面朝他,手脚冰凉。
“在卧室吗?”你茫茫然地问。
“嗯,”他微微带了笑意,“让它替你捕捉风。”
你一瞬间如坠冰窖。

良久,你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为、”你好似呛了一下,“为什么是风铃?”
即使知道他看不见,你还是欲盖弥彰地挤出了一个干巴巴的笑容。“还有很多替代品……”
你说不下去了。
是啊,你想。明明有那么多替代品,为什么偏偏是风铃?又为什么恰好是挂在卧室?当时间停滞,最先让你厌倦的就是那个永远准时准点响起的风铃。
你麻木地躺着。清脆的‘叮铃铃’从遥远的黑暗中浮起,像一段勾魂的咒语。你就像巴甫洛夫的狗,仅仅是提起风铃,已经训练有素地想起它摇曳时的啷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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