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凝烟依旧一袭白衣裹身,静默着站在白致远身侧,美如谪仙,如墨的眼眸里藏着不知名的情绪,静静的望着了空。
错愕、难以置信、愤怒、背叛,还有各种复杂情绪一时间席卷而至。了空拽紧了拳头,死死的盯着曲凝烟。
“我说最近几日怎么未见大师身影呢,原来是佳人有约啊~”瞧见了空的模样,白致远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弯了嘴角,轻轻摇晃着描了画的扇子,目光在了空与琉璃间打转。
“呵呵~~白公子好雅兴,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只是不知这七夕佳节日,白公子约的竟是‘曲夫人’。”白致远的目光令人恶心生厌,格桑一皱眉挡在了琉璃身前。冷笑着加重了‘曲夫人’三个字,格桑意在提醒白致远,曲凝烟已为人妇,私自相约实为是有失道德所为。说完,格桑也狠瞪了眼曲凝烟,即为了空觉得不值,也为琉璃被无端牵连而气愤。
“呵呵。”白致远一怔,眼底迅速闪过阴霾,随即换上笑容,只是显然笑意未达眼底。若不是忌于格桑来历不明、背景不清的身份,白致远早欲除去这不愿与官府配合的‘琉殇阁’。
愤懑的转头,白致远又看见曲凝烟正定定的看着了空,气的头上快冒了烟。眼睛扫过曲凝烟手上的花灯,白致远心中一合计,眼底闪过恶毒,嘴边挂上了一丝阴笑:“ 凝儿,这花灯你可提了一路了,这沉甸甸的也莫要受了累,交于我可好?若早知你如此欢喜,适才我定要多给你赢几盏。”
觉察到白致远靠近,曲凝烟这才把眼神从了空身上收回来,皱了皱眉,轻巧的避开白致远,将灯交于身后的翠儿手上。
翠儿小心的接过花灯,牢牢握在手上,心里快要憋闷出血。这白致远真是好生不要脸!这花灯明明是小姐自己猜得的,更何况,小姐如此宝贝这花灯是因为……抬头看向脸色越发难看了的了空,翠儿暗自着急,移开了些步子悄悄将花灯转了半圈。佛祖保佑,只希望姑爷能够看见花灯上抱着小狐狸的小沙弥图案吧……
只可惜,曲凝烟的沉默、躲闪,在了空的角度看来实在是一副郎情妾意好生甜蜜的画面。
了空紧篡着手,指甲掐进肉里,才让自己从那绝望的情绪里抽离出来。深吸口气,平静道:“既然白公子也是来看烟花表演,我们几个不如一道上那雅间,人多也是热闹。”
了空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看着曲凝烟,像要把她看透,又似在向她表示自己的失望。
还要跟白致远一块赏烟花,这不添堵吗?不知道了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本来加个了空就够郁闷了,了空倒好,还自顾的要带这恶心的人进那房间。格桑委屈的瞅向琉璃,见琉璃对她摇了摇头。这才斜了眼了空,砸吧砸吧嘴不出声,算是不情不愿的答应了。
这厢,琉璃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曲凝烟,眼角余光瞥见那花灯上的图案,倒也觉得事情有蹊跷。了空所提正合琉璃的意,她正想找个机会替了空问个清楚。值得或不值得,都别耽误了救命。
白致远摇着扇子的手一顿,而后眯了眯眼,啪的收起折扇,轻轻敲击着掌心,似心情愉悦道:“正有此意。”
若是依曲凝烟的意思,她是断然不愿了空与白致远过多接触的。只是此刻,她若是拒绝,怕只会更增误会。故此,曲凝烟躲闪开了空的视线,强忍着心疼不再去看了空,告诫自己需时刻提防着白致远,莫要乱了心神。心中更是暗自宽慰自己,了空那边,只再一点时间等事情解决了,便可与她解释清楚。
几个人各怀心思,上了楼进了雅间。琉璃借口拉了曲凝烟,又暗示格桑挤开白致远,三个人围着六人位的圆桌坐在了一块。白致远不满却也没道理反对,只得吃了闷亏,隔了个空位坐下。
眼见着落在最后的了空到了门口,琉璃朝了空使了使眼色,欲起身让座。只是没想了空淡淡的看了眼曲凝烟,便挨着格桑坐下。
“桑儿,你去看看烟花可都备好了?”见状,琉璃开口支走了格桑。又侧头对曲凝烟状似抱歉道:“瞧我,倒忘了这宾客、歌舞的琐碎事,都得桑儿看顾着。这门口的位置该是留给桑儿妥当。”
担心白致远对了空不利,曲凝烟一直暗中关注着两人。了空进门时那淡漠的一眼让曲凝烟心里一阵不安。之后见到了空挨着白致远坐下,曲凝烟一颗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一刻不敢放松的紧盯着两人的方向。
这会,听到声音,曲凝烟侧过头便看见琉璃正冲自己使眼色。领会到意思,曲凝烟点了点头,回给琉璃一个感谢的笑,提了裙摆,起身挪到了了空边上。
了空肚里憋着一股气,闷不做声也不抬眼,只当曲凝烟是空气,拿过面前的茶盏,自顾执了壶,斟满一杯。仰头喝下,喉咙立时传来一阵辛辣感,了空才知道原来是酒:“咳咳咳……”
了空酒量差,甚至是一杯倒,这猛地一口下去怕是难受至极。曲凝烟皱着眉,有些埋怨格桑,怎么安排了酒?一面不自禁伸出手,轻拍起了空的后背,一面转头吩咐翠儿:“翠儿,去要壶茶。”
“不用。”了空拍开曲凝烟的手,淡漠道。
“怪阁里的丫鬟糊涂,把这酒跟茶混淆了。饮酒伤身,还是让丫鬟换些茶水上来吧。”琉璃也懊恼怎么备了清酒,瞧着了空这满腔的怒气,怕是要出事,赶忙招呼丫鬟把酒撤了。
“唉~~今夜这般良辰美景,没有美酒助兴怎好?” 白致远眼中闪着怨恨算计,突然展开扇子挡了丫鬟收酒壶的手。
“都道大师女气,莫不是真当不能饮酒?那就可惜了,白某本想着能与大师把酒言欢……说着,白致远摇着头啧啧做声,状似十分可惜的模样,微微笑起来,讽刺至极:“罢了罢了,白某且自斟自饮吧。”
了空抬眸凉凉的看了眼白致远,冷哼一声,不屑于白致远的激将法。不巧,眼角余光瞥见曲凝烟正看着白致远,了空重重一哼,置气般扭过头夺了酒壶又饮下一杯。
几杯酒下肚,了空的脸已经开始微微泛红,曲凝烟在一旁看着只能干着急,恨不能直接点了穴了事。正愁着,耳边传来了琉璃略带兴奋的声音:“好了好了,楼下都准备好了,快要燃放了呢。”
趁着大家看向琉璃的机会,曲凝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走了了空面前的酒壶。
“看~”
琉璃话音才落,窗外便响起了劈了啪啦的响声。雅间是八角形,八面全是窗户,众人只一抬头就能看见在夜色中绽放的烟火。
许是酒精起了作用,又或是心里有太多的不快。了空微微侧头看向曲凝烟,只觉得朦朦胧胧的,曲凝烟的身影与她身后绚丽至极的烟花渐渐重合到了一块,虚幻、飘渺、遥不可及……
突然便想起一句话‘爱情就好像那烟火,璀璨地燃烧然后熄灭成灰。’想到最后想的头疼,了空伸出手锤了锤脑袋,自嘲的笑了笑,何曾燃烧过?
了空的笑容是苦涩的、绝望的,曲凝烟看在眼里,心痛难当,紧抿了唇,暗暗伸了手想将了空垂落在身侧的手握住。正好,翠儿出现在了门口,曲凝烟一沉吟,收回了手匆匆出了门。
不一会儿,曲凝烟进了门,脸上神情不明,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附耳对白致远说了些话:“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乏了,恕不奉陪。”
白致远一副笑吟吟的模样,瞅了眼了空,眼神充满了挑衅,然后,状似亲昵的靠向曲凝烟:“怎不多坐会儿,才好将那药交于你不是?”
“莫要得寸进尺。”曲凝烟话中的警告意味越发浓重。
白致远转了转眼珠,看了看了空,而后玩弄起手上的扳指来,嘴边慢慢溢出层层不怀好意的笑来。不知又打了什么主意,点点头同意让曲凝烟先走。
做戏做全套,曲凝烟紧绷着个脸,似乎是心情烦闷的样子。与白致远说完,就领了翠儿离开。期间,曲凝烟看都没看其他人,让人瞧着是明显的气急离开。白致远因此更加得意,对折磨到曲、了两人而感到满足。得意忘形,自然也未注意到曲凝烟临走与格桑擦身而过时塞过去的纸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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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喧嚣也会归于平静,烟花燃尽,夜已深,与‘琉殇阁’的客人尽数离场。或许是满心以为奸计得逞而太过洋洋自得,白致远走出‘琉殇阁’大门的时候,脚步有些虚浮。
“哼~白致远还敢把主意打到我‘琉殇阁’来了,也不看看我是谁。”格桑进了闺房,合上门,扬了扬手上的药瓶,轻蔑道。
背对着门,站在窗前的琉璃转过身来,淡笑道:“就你厉害,她可过来了?”
“嗯,来了。”格桑点了点头,在桌子旁坐下,倒了杯茶润了润口,接着抱怨起来:“她自己的夫君,自己不管,倒是要我们来看顾着了,也不知道出去干嘛了。若不是我们早知道白致远爱使那下毒的下三滥手段,早有防备,怕是又要让他得了逞。哼,以其人之道还置其人之身,虽没西域海棠那般毒辣,我这蛊毒也够他受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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