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煜倒是十分无所谓地笑笑,“放心吧,他们不会在意的。应该说,其实大家挺期待你过来的,毕竟我们这里已经很久没有新人来过了。”
然后封煜就离开了,留下易安歌一个人在这儿颇有些纠结地想着他话里的意思。
易安歌往床上一躺。今天凌晨和景嵘说完话之后就一直没睡,干脆直接答应了景嵘住进这里,然后就一直在收拾东西。现在已经快中午了,好容易闲下来,倦意带着疲惫就一股脑地爬上了易安歌的身体。
他闭上眼睛,做了两次深呼吸。窗帘没有拉上,外面日头正好,在屋里就算闭上眼睛也能感觉到眼前的光亮。这正好给了易安歌补眠的借口。要是换了晚上,他大概还是会对黑暗产生畏惧。
恐惧是一种十分复杂的情绪,就算他认为自己已经完全克服了,只要稍微一提个头,熟悉的感觉就又会袭来。在景嵘家住的那两周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忘了人面蛛的事,却没想到只是做了一个梦,就会全部想起来。
现在睡的话应该不会再做噩梦了。这样想着,没过多久易安歌就陷入了沉睡。
*
熟悉的黑暗,熟悉的空无一物,只不过这一次易安歌没有在行走。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站在那里,身边是几乎能将一切都吞噬的黑暗。
易安歌伸出手,看着手上浮现的白光,又看了看前方的混沌,一下苦笑出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已经不想再经历被人面蛛追着当口粮的过程了,要死也来个痛快吧,这一而再再而三的,到底想让他怎样?
刚在心里吐槽了一会儿,易安歌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这里理应是他的梦境,没有几个人能在梦中思考,这应该不是他自然形成的梦。
那就是有东西在背后捣鬼。现在易安歌都无法确定这个“东西”是不是人,也许是某个闲极无聊的异能者,也许,是像人面蛛一样的异于常理的东西。
这回身边没有别人了,易安歌不能再像昨晚一样呼唤景嵘的名字。事实上他现在觉得昨晚实在是太丢人,如果重来一次,他绝对不会再去那样大喊大叫。
男人的自尊心总是体现在奇怪的地方。他不抗拒在景嵘身边做噩梦,但并不想让景嵘知道,自己在梦中受到袭击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人会是他。
他在黑暗中等待着人面蛛的出现。按照昨晚的剧情,那家伙不久以后就会向他走来。易安歌不确定自己就在这儿等着,还是往前走走加快进程,这样他也好快点醒来。
一想又觉得不对。昨晚是有景嵘叫他,他才在被人面蛛咬死之前醒过来,这次没了景嵘,如果他被咬死……还会正常醒过来吗?
易安歌想到自己现在正在和平常一样“思考”,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还没等他想明白,那高大的人影再一次出现在他视野里。
这一回易安歌瞧得清楚,那家伙身材高大,和在矿洞中见到的半截小蜘蛛完全不同,但不知为什么昨晚他会变成那张脸。这也许就是梦境,能将一些不同的东西融合在一起,加深做梦者的恐惧。
那这个身影应该也是易安歌害怕的东西。可就连小蜘蛛易安歌都不确定自己是真的害怕它本身,还是害怕被它咬死,更别说这穿的破破烂烂的人了。盯着那由远及近的身影看了半天,易安歌愣是没想起来这人是谁。
不过这身高倒是很熟悉。比他高的人不少,可最近接触到的能高他大半个头的,也只有景嵘一个。
也许是心理暗示的原因,越看那人,易安歌越觉得像流浪汉版的景嵘。
这可不好玩。易安歌怎么也想不到,景嵘也会是他心中恐惧的组成部分。
那人很快走进,易安歌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接下来的剧情发展得飞快,易安歌疲于再回顾一遍自己被扑咬的过程。不过就在他满心绝望感觉自己要被咬死的瞬间,他再一次被什么人叫醒。
景嵘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易安歌眨了眨眼睛,看清了景嵘的表情,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坐起身来用力抹了把脸,对景嵘竖起了大拇指。
景嵘一挑眉,决定不去管他抽风似的举动,对他说,“下午有事吗?”
易安歌摇摇头,景嵘就说,“那下午跟我去资料室,有些东西你需要了解。”
“好。”易安歌准备下床,忽然看向景嵘,问,“你们这儿……有没有能做精神辅导的异能者?”
景嵘皱了皱眉,不明白他的意思,“你是指心理医生?这里的医生只有安莉雅一个。异能者不会生病。”
想到安莉雅手里的解剖刀,易安歌就打了个哆嗦,摆摆手说,“那算了。”
“你……”景嵘盯着他有些苍白的脸,忽然问,“你又做噩梦了?”
易安歌诚实地点头。
景嵘没再说什么,只是皱着眉看他,半晌道,“还撑得住吗?”
易安歌扑哧一声笑了,“没事,以前也不是没熬过夜,可能是心理压力比较大,过两天就好了。你稍微等会儿,我去洗把脸。”
他站起身,拍了拍景嵘的肩膀。近距离看时,景嵘的身形和梦中怪人的身形几乎相同,易安歌无法控制地将两个人重合在一起。梦中怪人有着小蜘蛛的脸,但身体却是景嵘的,换了张脸仿佛是对景嵘的玷污,这让易安歌感觉十分不舒服。
易安歌走向洗手间,刚睡醒他脚步虚浮,不小心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景嵘伸手去扶他,易安歌挠着头苦笑着说谢谢。
等他走进洗手间关上门,里面响起流水声,卧室里就剩了景嵘一个人。他站在床边,深深地看了眼卫生间毛玻璃门上映出的易安歌的影子,又将目光转回房间里来。
先前他送给易安歌的小灯笼从一堆行李中飞了出来,飘到景嵘面前。
景嵘看着它,好像在跟一个有生命的物体对视,然后用旁人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
“替我照顾好他。”
灯笼里那会发光的小球亮了亮,像是对他的回答。
第23章 新的梦
档案楼在整个基地的东南角,背阴处,是个地上两层加地下六层的“宏伟”建筑。易安歌小时候是很喜欢去图书馆的,但他去过的所有图书馆加起来的藏书数量可能也比不上这里的一半。实体档案分放在地下四层之上,再往下走的两层都是空的,宽阔的走廊里两边分别只有一扇门,门口各摆着一只蜡烛,在缓慢而悠闲地燃烧着。
地下偏冷,而且没什么人气儿,易安歌不喜欢这种阴森莫名的地方。他不明白景嵘明明是挺正常的一个人,为什么这基地的建筑大多都建在地下,而且还总搞得没什么光亮。
景嵘带着他一直走到最底层,来到右边的门前。景嵘在门口站定,手往蜡烛上放了一下,蜡烛立即熄灭了,留下一缕没有味道的白烟。门自动弹开,景嵘侧过身,示意易安歌先进去。
房间很大,墙壁分不清是白色还是淡蓝色的,呈圆弧形。其实易安歌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是弧形,一走进这里,眼睛就跟花了似的,什么都分不清。
他眨眨眼睛缓了一会儿,才逐渐看清房间里的布置。
这房间的顶部很高,看起来远远超出楼层的高度,很显然并非普通空间。墙壁上有很淡的白□□格,从下往上逐渐弯曲,给人一种房间是扭曲着的错觉。在整个房间的正中央漂浮着一块蓝色的正方体,有点像景嵘的小灯笼里的那种会发光的小东西,不过更大,也因为恰到好处的亮度而产生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景嵘示意易安歌走到它面前,说,“先录入信息。”
易安歌站在正方体前,有些愣。他不知道应该做什么,但没等他反应过来,无数条触须一样的线从正方体中飞了出来,落到他的额头和肩膀。
易安歌本能的想甩脱,景嵘在一旁对他做了个不要动的手势,“很快就好,没事的。”
易安歌小心地点了点头,生怕用力过猛拽断了那如丝线般发着光的触须。
其实这玩意给他的感觉不太好。看到细线他总能想起盘在地下河道顶部的那些蜘蛛丝,尤其这触须触感冰凉,覆盖了他头上到脚下的每一处,总给易安歌一种即将会被吞噬的错觉。
触须连接着他的皮肤和蓝色方块,易安歌没法动,也没见方块有什么其他举动,只是这样连着,不由得有些奇怪。或许是想减轻他的心理压力,景嵘忽然说,“等检查结束,可以让白自明带你体验瞬间移动。”
易安歌略有些紧张地咧嘴笑笑。说实在的,这话听起来不像是安慰,反而更像是在哄小孩,实在不适合景嵘的风格。
有点冷场。这房间大得吸音,说出的话听起来都空荡荡的,没什么感情。易安歌想了想,说,“其实有你带着飞就挺好的。”
景嵘看他一眼,也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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