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兮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回头看了看孩子的妈妈。
孩子的妈妈特别温柔，有一种，一眼看过去就知道她是位母亲的气质。
大概那就是人们说的母性吧。
接收到颜兮的目光，孩子的妈妈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小雅比较内向，不太喜欢跟人说话。”
画完最后一笔，小姑娘抓着糖站起来，目不斜视走向妈妈，攥住妈妈的手指就往楼上走。
这孩子，恐怕不只是内向那么简单。
这哪里是不太喜欢跟别人说话，是根本就不和别人说话才对。
对于小姑娘的‘不礼貌’，楼小七倒是很习惯了，朝小姑娘的背影喊着‘明天见’。
从来没见她对谁这么热情过。
颜兮薅了一把小白脑袋上的毛，走到小朋友刚才画画的地方，弯腰看地上的图形。
一堆乱七八糟的线条，组成奇形怪状的图案，看似杂乱无章，却又好像在讲述着什么。
不知道是她想多了，还是那个孩子确实有天赋。
在这堆线条旁边，是一幅清晰的简笔画，糖果的样子，两颗。
“自闭症，之前我一靠近，就拿棍子抽我，现在这样已经好很多了。”楼小七指指那两颗糖，“呐，还会给我礼物了。”
能有这样的进步还多亏了小白，如果不是有小白，楼小七估计还得被抽。
疼倒是不疼，就是有点丢人。
颜兮盯着地上的图案看了半天，戳着楼小七的脑门用力一推，“你拿我的糖，去哄别的小姑娘开心？”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
楼小七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那这两颗都给你啊。”
“嘁，幼稚。”颜兮一甩包，走得潇洒。
如果她没有跳那一步绕过地上的两颗‘糖’，大概可以更潇洒一点。
-
晚上十二点半，楼上咚一声巨响。
这小区的隔音不太好，隐隐能听到从楼上传来的哭喊和打骂声。
小雅的爸爸，估计又喝多了。
小雅爸爸是做销售的，奋斗了小半辈子，到现在也只是个小组长。
他这个年纪，再不往上爬，也就只能这样了。
眼看着比他更年轻的越来越多，他的那一套也慢慢跟不上时代，不甘心是真的，力不从心也是真的。
酒越喝越多，脾气越来越大，那些在外面受的气，回来全发泄在了老婆孩子身上。
邻居劝过，男人认错态度也很诚恳。
但下一次喝多，回来依旧会这样。
小雅妈妈不是没想过离婚，但每次看到丈夫酒醒以后的脆弱和愧疚，就狠不下心。
可一直这么下去，小雅怎么办？
就算她能撑住，小雅撑得住吗？
楼小七叹气，捂着脑袋翻了个身。
明天，还是得跟小雅妈妈再聊聊，不把她的心结打开，报多少次警，也是一样的结果。
小白扒拉在床边，咬着楼小七的裤脚往外扯。
“怎么了？”楼小七翻身起来，拯救自己的裤子。
再拽就破了。
小白冲着门，呜呜叫着，又要去咬她的裤脚。
楼小七赶紧下去开门，生怕小白真给她长裤变短裤。
小雅在她门口蹲着，穿着一身睡衣，怀里抱着小熊，蹲在地上用手指画画，嘴里似乎在嘟囔着什么。
楼小七凑过去仔细听，小姑娘反复在唱着一句‘世上只有爸爸好’。
好个鬼，好好一孩子都给吓成这样了。
小孩子皮肤嫩，总这么在地上划也不是办法。
楼小七回去拿了纸和笔，蹲在门口陪着小朋友慢慢画。
她倒是想带孩子进屋来着，怕小雅妈妈下来找不到人着急，也怕小雅不愿意跟她进去，只能开着门，给孩子披了件外套，就这么守在门口等着。
小白被派去楼上等着，不一会儿，哒哒跑下来了。
小雅妈妈跟在小白身后，慌里慌张跑下来，看到小雅好好的在那儿画画，松了口气。
“谢谢啊，麻烦你了。”
衣服已经脏了，身上都是水，嘴角破着，脸上还有明显的红印。
小两口吵架很正常，吵得太凶大打出手的自然也有。但他们家这种情况，与其说是打架，不如说是单方面施/暴。
家是避风港，是在外面受了伤，回来养伤的地方。
但对于小雅妈妈来说，家，才是她这满身伤痕的来源。
“该报/警就报/警吧，该离婚就离婚。这样下去，小雅的情况只会越来越糟。”楼小七拿了毛巾和水，递给小雅妈妈。
小雅还在唱‘世上只有爸爸好’，手里抓着铅笔用力画着什么，力度之大几乎要把纸划破。
纸上的线条越来越乱，一层叠一层，连成一片什么都看不出来的全黑色块。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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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搬到我这
小雅的爷爷奶奶来了，大概是听说小雅妈妈要离婚, 过来劝的。
就小雅爸爸的这个条件, 离婚再找确实不大好找, 最好还是不要离，这样比较省钱。
但对于小雅妈妈，老两口确实也没什么好脸色。
小雅奶奶说，哪有家庭不打架的, 家丑不可外扬, 小两口自己的事儿，闹得周围邻居都知道了, 还麻烦警/察上门调解, 丢人。
小雅爷爷说, 生不出孙子本来就是她不好，骂两句打两下的怎么了？小雅爸爸在外面工作多累, 为什么就不能多体谅一下。
一句一句指责像刀子一样, 狠狠戳在小雅妈妈心上。
她想走, 但小雅还在家, 她得留下来保护自己的孩子。
公婆的冷嘲热讽, 丈夫的袖手旁观, 这些她都能忍，因为有小雅。
为母则刚。
在楼小七看来, 这并不是一句赞美的话。
她本不必如此，却被现实所迫，不得不成为坚不可摧的铠甲, 牢牢护住她脆弱的孩子。
为母则刚。
这不是选择，是无可奈何。
无可奈何，又怎么可能是一句赞美呢。
顶多算是个安慰吧。
还是个安慰效果很差的安慰。
爸妈都在，小雅爸爸今天也没喝酒，楼上还是挺安静的。
楼小七打个哈欠，扒拉着手机开始研究地图，掐算每条路线的时间。
-
“老板，这个网红西餐厅今天搞店庆诶，两人同去打七折，还送果盘。”楼小七晃着手机，给颜兮看她找到的餐厅简介。
餐厅地址离她们倒是没多远，就是路上很多单行线，回去的时候要绕一圈。
颜兮翻着看了看他们家的招牌菜，感觉还可以，决定晚上就去这家。
楼小七松了口气，划掉了其它几个备选项。
这家餐厅走的是老派西餐厅风格，主营法式餐点。
乳白色木制餐椅，碎花桌布，精致漂亮的摆饰，欧风浓郁，非常适合拍照，随便什么角落都很适合上镜。
有种误入上世纪八十年代西餐厅的感觉。
但到底还是不太一样。
亲自去过那个时期餐厅的楼小七表示，还是现在这个感觉更舒服。
颜值很高的餐厅，配上颜值很高的颜小姐，变成了颜值超高的一餐。
赏心悦目，秀色可餐。
目之所及处处是景，就连菜的分量，都非常‘精致’。
楼小七看着面前两口就能吃掉的牛排，小心翼翼切了一小块儿，尽量让自己能多吃一会儿。
这家店开了蛮久了，跟周围那些昙花一现的网红餐厅比起来，除了环境布置得精美，更重要的当然还有菜品口感。
虽然每道菜就只有那么一点点，味道却一点都不打折。
尤其是那罐红酒焖牛肉，用料极其简单，但人家做出来就是跟别人不一样。
楼小七喜欢吃，但不研究美食，舌头告诉她这道菜非常好，脑子却分析不出来到底哪里好。
反正如果要给她今年吃到的美食做排名，这道菜绝对能排进前五。
可惜一份就这么一点。
更可惜的是她还得看着时间，一心两用，没办法静下心来细细品尝。
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来，心无旁骛品尝一下这汤里的美味。
“这份也给你。”颜兮把她那罐焖牛肉推过来，拿走了楼小七的百里香鳕鱼，“我要开车，不沾酒。”
“这个应该没关系吧，没有酒味。”
说是红酒焖牛肉，红酒里的酒精在炖煮的过程中基本已经挥发掉了，残留的那部分根本达不到酒驾标准。
“给你就吃，哪儿那么多废话。”
“...哦。”楼小七不敢再说话，闷头吃她的牛肉。
就当颜小姐更喜欢鳕鱼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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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厅地址是楼小七精挑细选过的，从这边回小区，基本都是单行线，能走的路线就那么几条。
这个时间点出发，到那条必经的小路，绝对能接到小雅妈妈。
楼小七眼睛瞪得比小白还大，紧盯前方，全神贯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