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这样想,冥教那种地方,我想想都觉得…噫…”这人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觉得毛骨悚然还抽了抽肩膀。“说不定那座山都去死人白骨堆成的呢,阴气重,不是什么好地方,这次去的人,依我看,多半是有去无回的。”
“啪!”季无修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桌上的菜都被振出来好些。他恶狠狠地看了他们一人一眼,冷冷道:“别胡说八道,嚼我冥教的舌根,再让我听到任何说名叫不好的话,小心你们的舌头!”
你们这一群人才不知道冥教有多好,是多么温暖的一个家,每天都是宁静而美好的,种菜,练武,读书,还会一大家子凑在一起吃饭,热热闹闹的,每天都能跟过年一样。
这里人被季无修的气势和眼神吓到了,连声说是不敢了之类的话,可是季无修直到,等他走了,他们这些人又会对他和冥教嗤之以鼻,言语辱骂。可季无修改变不了,也不能真的拔了他们的舌头,只能拉着慕寒清走快点。听不见了,总会好受一点。
鉴于昨日慕寒清中暑和今天季无修身体不适,所以我没敢太赶路,中午了就休息,等天气凉快些了再走。
不过今天的慕寒清看起来精神不错,脸色也好多了,这倒让季无修挺开心的。
不过,他疑惑的是,怎么感觉那个事情,能包治百病一样。
噫,有点不敢想了,万一真的有用,那他的老妖还要不要了。
又是下午,天气凉快了些,两个人又继续赶路。骑着马迅速跑着,季无修跟慕寒清本来并排这的,可是似乎是两匹马非要比个快慢出来,所以总有一个人要落后一点点。
就在慕寒清落后了一点,季无修想要控制住马的速度的时候,慕寒清猝不及防地换了他一声:“哥哥!”
像是发生了一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季无修一回头,就看见慕寒清笑得灿烂,他自己一脸懵逼,搞不懂慕寒清为什么突然这么叫他。
看着季无修这傻样儿,慕寒清更乐了,“你不是想让我叫你哥哥吗,我叫了,你怎么这幅表情。”
“哈…哈哈…哈哈哈…”季无修突然尬笑起来,用手蹭了蹭鼻子,“我突然没反应过来,其实我感觉我比你小的,不用这样叫我的。”这样叫会让我更加羞愧,为什么我人比你大还要被你压。
“是是是,哥哥说得对,我比你大,哥哥清楚得很的,只是我才发现这样叫你也不错,是不是,哥哥?”慕寒清狭促地笑了起来,突然夹着马肚子向前奔去了,只留季无修在后面还有点没明白。
什么叫“你清楚的很我比你大”?听着怎么不像那么一回事啊?
一道电光闪过脑海,接着,一声震破天际的咆哮在悠长的道路上响起。
“慕寒清,你个流氓,老子明明比你大!”
纵马驰骋,慕寒清洒下的笑声被季无修一一拾起,装进了心里,牢牢锁住,说不定某一天,就要靠着它还度日了。
两人足足比百里他们晚到了两天。也道听途说了不少,只是没想到冥教会真的,变成一片废墟。
此次云时他们还拉了武林盟进来,这趟水,不可谓不深。
武林盟的人拿了火.药,将冥教外面炸得稀烂。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还有烧焦的树,黑黢黢的,看起来十分惨败。
而季无修与慕寒清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从山下一直上来,都没有看到什么人,直到快到了大门才听见里面喊打喊杀的声音。
季无修听见这些声音,心中陡然一颤,差点踩进坑里,还好被慕寒清拉住,不然以他现在的状况,肯定会踩进去。
季无修没管慕寒清,自己一个踏水飞云就飞进去了。慕寒清极速跟上,却还是没有季无修快。
进去的时候,一个人正拿着刀对着一个妇人砍下去,那妇人抱着头凄惨的叫了一声,似乎是听到了死亡的声音,却又逃不过他的魔掌,只能自暴自弃,任由宰割。
慕寒清一脚把那人踢飞,接着拉起地上的妇人 ,将她带到一旁,躲在角落里。
他在人群里看到了明昌,看到了沈鸠,看到了百里重卿甚至是杜垚,还看到了那三大门派的掌门人,却独独没有看见季无修。
而季无修此时,正看着万森和千觞打得不可开交,他没有去帮忙,因为他知道了一直藏在凌霄宫的人是谁了。
刚刚他进来的时候,千觞就说:“你终于可以恢复你的真面目,做回你自己了,为何还要与我纠缠,现在我们不应该合力对付冥教的人吗,还有,为什么凌霄宫的那三个护法什么事都没有,你是不是没有完成任务?”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封淼已死之事,你是知道他不会背叛慕寒清所以觉得除掉一个是一个是吗?可是为什么第一个会是他?为什么!”万森的大刀一挥,凌厉的刀锋在夜里划过一丝寒光,千觞一闪,却还是被削掉了一丝头发。
轻飘飘地落在地上,它的主人毫不在意的骗瞥了它一眼,任由他被风吹走。
“就是因为一个封淼?”千觞冷笑一声,“区区一个封淼值什么,你不要忘了,你的命究竟是谁给的,若是没有谷主,你怕是都不能认识你的封淼!”
“不,早在十五年前,杨棣把我扔出桃花谷而封淼救了我的时候,我的命就已经是他的了。现在他死了,被杨棣的儿子杀死的,我还要为你们做事吗,休想!就算是同归于尽,我也要为他报仇!”万森的黑衣与夜色融为一体,天上残月也被云妨,只有他森白的手和脸,加上他手中渴望饮血的弯刀,向千觞招招致命而去。
“而你,就是复仇的第一个!”
人有的时候不是不回头,而是回头的时候太晚,无可挽回了。
季无修突然出手,帮助万森对付千觞。千觞见季无修也赶来了,不由得一笑,意料之中地说道:“教主,你终于来了。”
“千觞,你为何要助纣为虐?你就酿酿你的酒,去天南地北走一遭不好吗,为何还要帮助杨棣他们做这些事?”季无修无法理解为什么这些人总是喜欢站在反派那一边,是在追求什么?邪恶的快感?喜欢看着别人被折磨被□□?真的想不通。
“哈哈哈,季无修,你还以为,我真的是你的千觞啊哈哈哈!”千觞仰头大笑,得意洋洋得看着季无修,“你的千觞,现在应该在等着你去找他去地下建立一个冥教呢!”
什么?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真的千觞就是已经死了,那眼前这个千觞是谁?
万森明白季无修的疑惑,就直接告诉他道:“他也是二十年前被杨棣买回去的孤儿,灵通易容术,还会缩骨功,布阵破阵,对他而言都易如反掌。”
也是?如此说来,万森也是被他买回去的孤儿之一了。
“还有明昌,沈鸠都是的。杨棣很早之前早已经在冥教和凌霄宫安插他自己的人了。”万森继续解释道。
这样的吗?杨棣果真做足了准备啊!
季无修抬头看了看天,月黑风高,可不正是杀人的好时候!
千觞,你跟荣幸,将成为我想杀的人中的第一个!季无修在千觞意料之中出手,万森也加入其中,千觞一个人打不过季无修,何况还加上一个万森。
正在季无修手中的折扇要捅进千觞心脏的时候,他听见了一声“哥哥…”
哽咽着声音叫出声的,不是慕寒清,这声音稚嫩软弱,却在这一声“哥哥”里,藏着一点点的隐忍不屈。
季无修一回头,阿念就站在邱四娘身前,鼻涕眼泪都被擦在了脸上,看起来很是滑稽。若是平时季无修定然会把阿念嘲笑得让这个小孩生气,可现在他笑不出来,阿念的头顶上是邱四娘,而她的颈边,是一把凌厉的长剑。
她身边的人是沈鸠。
“季无修,放过千觞我就放过他们母子。”沈鸠一用力,邱四娘头微微抬起来一些,血丝顺着脖子流下来了。
“教主不用管我,杀了他们,将他们都杀光,为我冥教的人报仇!我和阿念,会对教主,感激不尽。为冥教而死,毫无怨言!”邱四娘是一个江湖豪杰,当年还未嫁进冥教的时候也是一个让人闻风丧胆,谁都不敢娶的男婆子,可现在,她只是一个为人母为人妻的普通女人而已。
是一个值得留住和珍惜的人,阿念也是!
可是当他说完那些话之后,自己往剑上一抹,自尽了。
血流到了阿念的脸上,他用手抹了抹,仿佛还不知道自己的阿娘已经死了,他仰着头看上去,却只能发现背后的人缓缓倒下去。
“阿娘!”小小的身躯抱不住他的母亲,可是他还拼命地想接住她,不让她摔到地上,然而终究没有接住。
阿念幼小的身体匍匐在邱四娘的胸膛之上,短小稚嫩的手臂努力将母亲抱在自己怀里,他一声又一声地呼唤着阿娘,可是这个被呼唤的人,永远也不能回答他了。
阿念哭了一会儿,猛然抬起头看向沈鸠。而沈鸠却是很有性质地看着这个小孩,他的眼神,是不该出现在这个只有两岁的小孩身上的。
带着仇恨的,却又忍耐着的。仿佛能看到他眼中的火,但他自己知道这个时候是不能烧起来的,他要等到这场火足够大,足够瞬间将他所仇视的人烧得骨头都不剩的时候,才会释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