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记得, 那要六月底呢!这不还有一个多月吗?D市距离Q市也不远,赶得回去!”马广平嘟哝道, “尽瞎操心,好了好了,就这样,你忙去吧。”
方夏挂了电话,看着黑下去的手机屏幕,心里还在犯嘀咕。耿家找人看风水,什么人找不到?怎么会专程找上他师父?他师父看风水的本事确实不错,但若说厉害到让耿家那些眼高于顶的人开口去请,方夏就不信了。
方夏这么想着,就忍不住跟符堇说了。
[也许你师父真是一位厉害的风水大师呢?]符堇说道,[只是你没有涉足玄术圈,对这些不了解。]
“你这是在说我孤陋寡闻?”方夏往符堇身旁凑了凑,小声抱怨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符堇无奈道。
方夏的视线在符堇的侧脸上停留了一会儿,他挺喜欢看的符堇这种对他无可奈何的表情。
“那我就暂时相信你。”方夏弯了弯眼角,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又问道,“那叫马广平的风水大师,你有听说过吗?”
[没听过。]符堇摇头。
“啧!我就知道那老头肯定又在吹牛了!”方夏将前两天新买的手机塞进口袋,朝着之前跟符堇一起作画的教室方向走去,“还当年在玄术圈风水师中能排上前二十……”
符堇抬步跟上方夏的脚步,稍作思考后,开口问道:[你师父道号叫什么?]
“叫文石,怎么了?”方夏微微侧头,眼中露出疑惑。
[文石道长我倒是有听说过,据说在风水师中是能排进前十的人物。]
方夏猛然顿住脚步,露出一脸震惊。
[你师父可能就是那位文石道长。]符堇跟着停下脚步,对方夏说道。
方夏使劲摇头。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方夏近乎斩钉截铁地否定,“就我师父那尿性,他要是真能排进前十,他能跟我吹到前三,不可能那么谦虚地跟说我前二十。肯定是跟那位文石道长撞了道号,说不定还是我师父故意去撞人家的道号的!”
符堇:[……]
他是见过马广平的,回想起那位那位老道长,被自己的徒弟追得满病房乱窜,最后躲进卫生间死活不出来的德行,简直浑身上下都散发这不靠谱的气息。符堇觉得,故意跟名人撞道号这种事,那位老道长也不是做不出来。
“如果我师父真是那位文石道长,那收入能低吗?”不说其他,就说之前李景杭给耿书郸的报酬,扣掉买貂皮大衣的钱,整整三万呢!那钱还是在他这里过的手。耿书郸说过他在玄术圈排不上号的,那排进前十的文石先生,不理应赚得更多吗?而且风水比起捉鬼驱邪,信的人也更多,“我师父要是那个文石道长,我们鹊山观能那么穷吗?”
马广平到底是不是那位文石大师,对方夏来说其实并不重要。是也好,不是也好,都是他师父,所以真正的答案是什么,也不是非要弄个清楚明白。
方夏和符堇围着马广平讨论了几句,就继续朝着作画的教室走去。
方夏在走到教室门口前,就远远地看到教室门开着,正奇怪谁在那间教室里,他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是魏书华打来的电话。
方夏一边接起电话,一边加快脚步,朝那间教室走去。
“方夏,我问你个事……”
方夏一只脚刚踏进教室门口,就跟正拿着手机说话的魏书华四目相对,电话里传出的声音,跟他本人的声音形成了双重奏。
魏书华看看方夏,又看看手机。
“我这是白打了一个电话。”魏书华挂点电话,直接对方夏道,“方夏,你来得正好,我正想问你个事。”
“嗯?有什么事?”方夏把手机塞回口袋,视线转向魏书华身后的男人。
那是一个40出头的男人,穿着讲究,身上打理得一丝不苟。此刻,他正站在铺着符堇那幅画的桌前,对于突然进来的方夏,他只是抬眸扫了一眼,很快又将视线转回了那幅画上。
“是这样的,我想问一下那幅寒雪傲梅图是谁的。我看到你的画就在旁边,应该知道这幅傲梅图是谁画的。”魏书华指了指那中年男人在看的那幅画,说道,“这位张先生想买下来。”
方夏皱眉。
虽说他被符堇那幅傲梅图反秀了一脸,但他并不愿意让那幅画落在莫名其妙的家伙手中。如果可以,他想自己收着,就算只是帮符堇保管也好。
方夏视线微微一偏,转到符堇身上。
那幅画是符堇,去留还是得征求符堇意见,就算他再不愿意将那幅画卖出去,也不能越庖代俎,直接替符堇做决定。
[不卖。]
方夏顿时高兴了,理直气壮地传达符堇的意思,“抱歉,这画不卖。”
符堇低下眼帘,他发现每次看到方夏高兴,他总能跟着心情好起来。
方夏那声掷地有声的“不卖”,终于让那位李先生抬起头来,正眼看他。
“这幅画是你的?”那位张先生问道。
“不是。”方夏道,“但是我朋友,他说了不卖。”
“我出100万。”那位张先生开价道,“我这价格,开得够给面子了。就算这画进了沧澧画廊的新人展,作为新人作品,最高价格也就这样了。”
“不卖。”
“这又不是你的画,我要求跟你那位朋友见面谈。”张先生不满道。
他就站在你面前,你倒是谈啊!方夏心道。
“不用见,他跟我说了这画不卖。”方夏道。
“你怎么证明这画真的你朋友的?怕不是想将这画占为己有吧?”张先生的语气变得咄咄逼人起来。
方夏:“……”我还真想占为己有。
“张先生,你这话过分臆断了吧?”魏书华出声道。
“既然是他朋友的,那就让他把他那位朋友叫过来,如果真是我臆断,我可以跟他道歉。”张先生整了整领口,斜了一眼方夏,对魏书华说道。
“这幅画既然出现在我们画室的教室里,那肯定是我们画室的人的。你那么担心这幅画被人黑了,那我现在就在我们画室论坛上发个失物招领。”魏书华也不耐了,过去拍了那张画,直接发在画室论坛上,随便学了几句招领的话,然后给那位张先生看,“这样你满意了吧?”
“本来还想让我女儿来这画室学画,但我看有你这样的老板,这画室也好不到哪里去,告辞!”那张先生扭头就走。
“神经病。”魏书华嘀咕了一声,对方夏说道,“那人是我前几天刚认识的一个新人收藏家,昨天他说要送他女儿来我这边学画,我今天就带他过来参观了,然后看到了这幅寒雪傲梅图,他就提出想买。不是我的画,我也就只能帮忙拉个线,谁想这人是个神经病。方夏,你帮我看看,我最近是不是犯小人啊?”
“我不会看相。”方夏表示无能为力。
“我要不明天去寺里求个平安符什么的吧……”魏书华念叨着,又抬头问方夏,“话说你来这教室做什么?”
“我来取那两幅画。”
“哦,那就取吧。”魏书华让开路,让方夏过去。
“这画你都发失物招领了,我还能带走吗?”方夏走到符堇那幅傲梅图前,问道。
“尽管带走,失物招领是用来打发那姓张的,我还能不信你吗?”魏书华摆了摆手道,“对了,你那朋友是我们画室的人吗?”
“不是。”方夏摇头。
“我还以为我们画室的人有望入围新人赛了。”魏书华惆怅道,“那姓张的脑子有问题,眼光却是还可以的。”
已经将两幅画都卷起来收好的方夏,抬眸看向魏书华。
魏书华:“咳!新人赛你要加油啊!为我们画室争光。”
方夏:“老板,我从你这鼓励中听出了退而求其次的意味。”
魏书华撇开头:“那是你的错觉。”
方夏带着符堇回了公寓,自己那幅并蒂莲被他随手扔在一边,将符堇那幅傲梅在书桌上小心地展开。
“符堇,你这画要装裱吗?”方夏问道。
[你决定就好。]符堇在方夏身旁站定。
方夏回头,“但这是你的画……”
[送给你了。]
方夏微微睁大双眼。
[你不想要吗?]符堇微微侧过头问道。
“想要!”方夏飞快地回道。
看着方夏眼中流露出来的兴奋,符堇的眉眼跟着舒展。
果然,只要方夏高兴,他也会忍不住跟着高兴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
魏书华:方夏,画这张《寒雪傲梅图》的,是我们画室的人吗?
方夏:不是,那是我的人……哦不!我的鬼。
第62章 悼04
小满, 是夏季的第二个节气。过了小满,C市的降雨开始变多。接连下了几天的雨, 就在方夏觉得自己身上都快长蘑菇时, 终于迎来了一个难得的阴天。
这天,方夏发了工资,而候朝清则是终于决定从那做设计的工作室离职。
“五一给放了三天的假, 我还以为那工作室老板终于洗心革面,找回良知,准备重新做人了!结果呢?结果我放假回去,他就一直让我加班,生生把五一的三天假期又给全部压榨回去了!”候朝清将面前的那杯咖啡一饮而尽, 空杯拍在桌面上,发出砰的一声撞击声的, “侯爷我要辞职!不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