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在电话里你说过,关于玉玦上出现裂纹的事……”方夏开门见山,直奔他们这次见面的主题。然而,话说了一半,却发现耿重志的注意力在符堇身上。
也不怪耿重志忍不住看符堇。这段时间,符堇的身份一变再变,从普通的厉鬼成了用实体的厉鬼,现在又成了天煞之魂。他觉得,符堇接下来再变一个身份,他也不会感到震惊了。
“喂!你有没在听我说话。”方夏伸出手,在耿重志眼前晃了晃。
耿重志身体稍稍往后仰,“你把玉玦拿出来,我看看。”
方夏收回手,摘下脖子上的玉玦,递给对面的耿重志。
耿重志接过玉玦,对着灯光看了一会儿,随后皱起眉头,“这玉玦不能用了。再继续用下去,裂纹会继续扩大,知道彻底碎裂,你跟符堇先生之间的结契也就彻底失效了。”
“那怎么办?”方夏问道,声音比刚才低了些许。虽然符堇说过,这玉玦是他的墓葬品,但对着耿重志,他还是忍不住心虚,毕竟在之前很长一段时间的认知中,这玉玦就是耿家传家宝。
“需要换一个结契的媒介。”耿重志说着,眉心的褶皱又深了一些,“想要镇住符堇先生的阴煞之气,需要极阴之物才行。极阴之物多是年代久远的物件,这白玉双龙首玦就是一枚难得的古玉,还是是耿家传家宝,想要找能够与之相提并论的物件,不是那么容易的……”
符堇侧眸,看了一眼被耿重志说得越发不安的方夏,缓缓开口问道:“除了这块玉玦,你们耿家的祖先,没有其他从我墓地里带出来的物件了吗?”
“你……墓地里?”耿重志怔愣地看向符堇,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就是你们所谓的遗留地。”符堇说道。
耿重志把符堇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两遍,终于把其中的重点抓了出来——符堇是遗留地里出来的厉鬼。再结合他天煞之魂的身份,他很可能还是那凶险万分的遗留地主人!
耿重志:“……”他要收回前言——什么符堇接下来再变一个身份,他也不会感到震惊了?他现在的感受只想用震惊来形容!
这白玉双龙首玦,确实是耿家祖先从遗留地里带出来的。符堇说遗留地是他的墓地,也没有欺骗他的必要。也就是说——他们耿家的祖先,盗取了天煞之魂的墓葬品!
这么一想,耿重志冷汗都下来了。
“很抱歉,符堇先生,我们祖先……”耿重志想说“并不是有意”,但这话明显就是个谎言——不是他们祖先有意动手带走玉玦,还能是玉玦自己动脚跑进他们祖先口袋里的吗?
符堇朝着耿重志伸出手,视线落在他手中的玉玦上。
耿重志会意,将手中的玉玦放到符堇的手心上。
符堇收了玉玦,转手递给身旁的方夏,“耿家祖先并未进到墓地深处,这玉玦不过是外围的东西,没什么值得道歉的。”
符堇这话一出,这张算是揭过去了,耿重志顿时松了口气。
“我们耿家祖先,只从那遗留地里带出那么一块玉玦,没有别的物件了。”耿重志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回答了符堇之前的问题,随后看向重新将玉玦挂回脖子的方夏,“我会想办法尽快找到其他极阴之物,来代替这枚玉玦。”
“最好找便宜点的,我想买下来,不然带着心惊胆战的,怕万一又弄坏了。”方夏道。
“你是耿家的继承人,尽可把耿家的东西当做你自己的东西。”
“我只是花瓶继承人。”方夏反驳。
耿重志没有继续跟方夏争这个暂时争不出结果的事,转而道:“关于王邵坤的事,你打电话给我之后,我就找人去查了。如你所说,王邵坤是徐水镇王家的旁支,他幼年时父母双亡,由王家嫡系抚养长大。徐水王家家主王盛权跟王邵坤小时候一起长大,王盛权接任王家家主后,也一直对王邵坤多有照顾。”
“也就是说徐水王家就是咒术王家?而在幕后主导一切的,是王家家主王盛权?王邵坤是听从王盛权命令才……”王盛权,王家家主,方夏之前专程去拜访过,那是一个几乎跟普通人差不多的男人,半点不像是玄术圈人士。他还看了王盛权施展的傀儡术,可以用糟糕透顶来形容——如果不是演戏的话。
“目前还无法确认徐水王家是不是咒术王家,因为——王盛权死了。”
“什、什么?!”方夏惊诧地瞪大双眼。
“而杀害王盛权的,据说就是王邵坤。”
第136章 各路动向03
“根据你师父提供的线索, 我们知道研究风水局,收集祭石, 以及攻击我们耿家,都是王邵坤所为。王邵坤是为咒术王家服务, 这点是可以确定的。按照一般推论来讲,他出生的徐水王家, 就应该是咒术王家。”耿重志继续道, “但是, 现在王邵坤杀害了徐水王家掌权人王盛权,显然徐水王家并不是他服务的家族。”
“有没有可能这是他们演的一场戏?”方夏从王盛权的死讯中回神, 摸了摸下巴,开口道, “用这种方式来掩饰徐水王家就是咒术王家的事实?”
“我们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说是‘目前还无法不确定’。”耿重志说道,“不过, 这样牺牲掉一个掌权人,对一个家族来讲,损失可不小。我们怀疑那王盛权, 可能并不是徐水王家的真正掌权人,而是被安排在那个位置上的棋子……”
“王盛权真的被王邵坤杀死了吗?”方夏突然问道,“是有人亲眼目睹了过程吗?”
“这倒没有, 只有王盛权家隔壁邻居, 看到王邵坤从王盛权家匆匆离开, 随后听到王盛权的妻子大喊杀人了。听说王盛权是中咒术死的, 王家人怕他尸身上的咒术扩散,稍作处理了之后,就匆匆送去了火葬场火化。在火化回来后,才找人报丧的……”说到这里,耿重志皱起了眉头,“说起来,除了王家族内的人,似乎并没有外人见过王盛权的尸体。”
“所以说——王盛权是真的死了吗?”方夏紧接着问道。
“其实我们试着招过王盛权的魂魄,但是毫无回应。无论生死,只要魂魄存在,招魂就必然有反应。没有反应一般情况下有两个可能,一是这个人的魂魄已经彻底消散了,二是魂魄被人封印了。也不排除还有一种特殊情况,那就是这人没有死,而是用术法阻断了对招魂的回应。若是这种情况,那王邵坤杀死王盛权,是他们演得一场戏了。”耿重志调整了一下坐姿,看向对面的方夏,正色道:“我会让人盯紧徐水王家的。”
“有王邵坤的线索吗?”方夏又问道。
“暂时没有。”耿重志摇了摇头。
方夏撇嘴,嫌弃道:“怎么一个好消息都没有?”
“之前我把王同临的残魂送回了玄雍派,前段时间,玄雍派已经宣布退出门派联盟了,之后又有两个跟玄雍派差不多的大门派宣布退出。现在门派联盟已经开始大幅度溃散,这算好消息吗?”
“不算。”门派跟世家之争,跟他又没关系。
耿重志还有不少事要忙,并没有打算留下吃晚饭,说完事就起身准备离开。
他起身时,目光假作不经意地扫过符堇手腕上,那只金灿灿的手镯——这金手镯在符堇进门时,他就注意到了,现在只是想确认手镯的款式。结果证明之前不是他眼花,那确实是一只女款的镯子。
这镯子应该是方夏给买的吧?但为什么买女款的?而且,如果要镇压符堇身上的煞气,比起金器,银器的效果才好。
耿书郸到底是怎么教方夏的?这点常识都不知道吗?
那么想着,耿重志走出会客室又停下脚步,叫住跟他一起出来,正要拎着行李箱去楼上房间的方夏。
“干嘛?”方夏停下脚步,回头问道。
“我家里有几个男款的银制的挂坠,银器能镇邪驱煞的作用,要不要我拿过来给你?”
方夏一脸莫名其妙,“我要银器做什么?有符堇在,什么邪煞都不敢找上来。”
耿重志:“……我让你给符堇先生用。”
方夏:“符堇也不需要。”
耿重志沉默了一会儿,随后转身就走。算了,还是尽快找到能替代玉玦的极阴之物吧。
看着耿重志消失在回廊转角的背影,方夏扭头看向符堇,“我刚刚似乎跟耿重志没在一个频道上?耿重志为什么要拿银挂坠给我?”
“他既然没有继续说下去,应当不是重要的事,不必理会他。”
“也对。”
符堇接过方夏手中的行李箱,牵住他的手,朝着后面那进院子走去。
方夏奔波了一天,也觉得累了,懒得回去租的地方,就决定今天暂时住在耿家老宅这边,明天再回租的地方。
进了房间,方夏看着符堇将行李箱推到衣柜旁边,视线不自觉地落在符堇的手腕上,那只女款的金镯子在灯光下泛着属于金属的光泽,十分招眼。那只金镯子,是他昨晚醉酒之下,给符堇套在手腕上的。
当时他并没有想太多,只是想着他师父说过,那镯子是要留给他媳妇的,那给符堇戴上就再理所当然不过了——但他真的没有让符堇一直戴在手腕上的意思!不说黄金跟符堇那身清贵高冷的气质合不来,就说那镯子还是女款的,他就不能让符堇一直戴在手腕上。私底下两人那是情趣,让符堇戴着在外面走动,感觉好似自己在作践符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