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们现在对规则一无所知,处于游戏中的绝对劣势,虽然不知道找的过程中会发生什么,但是你觉得我们什么都不做的话,就能安然地度过这十天吗?”江离反问。
“不如这样,”乔知微站出来打了个圆场,“今天也不知道会不会出事,我觉得大家干脆一块行动吧,我们一块去找,遇到什么事也好相互照应。”这个提议得到了绝大多数人的赞同,于是少数服从多数,大家一块朝着昨天出现巨大双眸的正门处走去。
然而,刚靠近正门,眼前的场景却让他们吃了一惊——就在昨天那双碧玺色双眸正下方,出现了一张巨大的餐桌,餐桌上放满了各式各样的食品,菜色琳琅满目,色香味俱全,引得人垂涎三尺。
从昨天晚上饿到现在,可以说是滴水未进,又加之饱受惊吓,众人看着餐桌上的食物,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可是没有一个人敢坐到餐桌前享用食物——生怕吃下去,就变成了最后的午餐。
但这桌饭菜极大地动摇了他们继续寻找的积极性,众人围着餐桌各自散开,大部分人都找到了一个既能看到餐桌和彼此,又互不靠近的位置安顿下来,江离见众人暂时没了继续搜索的兴致,便返回了自己原本在的地方——他的手机还在那里充着电。
手机成功开机之后,江离又尝试着再次拨打几个室友的电话,毫无例外都是忙音。他不死心,又给爸爸、妈妈、哥哥、以及几位好友、大学里几个关系不错的同学打了过去,全部都是忙音。
江离泄了气,他瘫在做软垫上,手指轻轻地滑动电话簿,很快,停在了殷遇的名字上——殷遇的电话号码,他大一的时候就存到了手机里,只可惜一次都没有打过,一次都没敢打过……现在,可能也没有机会再打了。
他摩挲着指腹之下那串烂熟于心的数字,犹豫了半晌,然后戳开了信息页面。他心想:之前因为殷遇久等不来,他着实有些难过,但现在换个角度想想,殷遇没有来这件事,却成为了这荒谬世界里唯一值得欣慰的事——万幸,我没有拖累你。
可想归想,对于殷遇,江离并非全然没了遗憾,他考虑再三,最终,在打开的信息页面上,敲下了这样的一段话:“殷遇,你好。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可能会收到我这条简讯,姑且当做你可以收到吧……昨天的告白,是不是吓到你了?很抱歉,我昨天后悔的事情有点多,可这着实算不上其中一条,相反,对此我十分庆幸,唯一的遗憾是我没有勇气等,所以错失了你的答案,也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拒绝了我?
“应该也算吧,毕竟我一直等到十点钟,也没能等到你。
“其实,我昨天已经下了决心,我告诉自己无论你能不能接受我,我都要把这段感情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讲给你听,告诉你我的喜欢有多深多长……可是看着你的眼睛,我胆怯了。
“我并不知道接下来等待我的会是什么,想来,最差也不过就是一个死。但我是真的很遗憾,如果早知道会走到这一步,昨天我叫住你的时候,一定会再准备得充分一点,好将我所有的喜欢都讲给你听。
“现在,就只能寄希望于你能收到我的这条讯息了。我是从大一开始喜欢你的,我到现在都还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你是在系里的迎新会上,你代表我们所有新生发言,身上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好看极了,你站在讲台上,我的目光放在你身上,接下来我花了三年的时间都没能把目光移开。
“我这人吧,有些迟钝,我甚至没意识到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我的目光一直注视着你,即便你在人群之中,我的视线也很难从你身上撕下来。等我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啊……
“我昨天或许已经和你说过很多次了,但是这件事,哪有嫌说的次数多的呢?况且以后可能也没有什么机会再说了,所以,请容许我再次郑重地说一次:殷遇,我喜欢你。”
——真的,很喜欢你。
江离仗着这条短信一时半会儿发不出去,大胆地点下了发送键。随手,他将手机保持充电状态,然后就近藏了起来,他心想,无论接下来等待他的是什么样的结局,只要这个手机和他分开,藏在这儿,那么等一切谢幕之后,这个没有断电的手机是不是还有机会把这条信息给发出去?
江离不敢和父母告别,也不敢和朋友说再见,生怕自己不好的结局会令他们徒增悲伤。如果结局真的是最不好的那一个,那么就让他们以为自己是在瞬间逝去的,没有体会过担惊受怕,也没受什么痛苦折磨吧。
唯独殷遇,这段当时没有胆量等来回答的感情,令他耿耿于怀,始终放不下。所以他才留下了一条可能发不出去的信息。但他自己也清楚,这条信息根本就发不出去,他写下这段话,不过是聊以自慰罢了。
谁知,还没等他藏好手机之后站起身来挪个窝,手机就传来了震动声。江离一愣,连忙掏出手机一看,只见他原本以为会发送失败的信息,竟然成功地发了出去,并且电话那头他没有期待过会有回应的人,也给了回应——
殷遇:我昨晚到过操场,可我没有看到你。
Chapter089
江离死死地瞪着信息页面上的那行字,几乎要将手机屏幕瞪穿,他简直难以置信——殷遇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说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昨天晚上他真的来过?如期到过约定的地点?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接受了这份感情?江离的大脑被这突如其来的信息量冲击得一片空白,数秒之后,他才后知后觉地确认了这一切。
鼻头瞬间一酸,险些落下泪来。他赶忙伸手捏住酸软的鼻梁,控制自己的情绪,在这种并不私密的地方,如果因为欣喜若狂哭出来,那也太丢脸了。
江离将脸埋进手掌里,虽然他自认是个坚强镇定的男生,可是多年苦恋一朝熬成正果,还是会忍不住想要哭的冲动。
但这份快乐并没有维持太久,很快,一个糟糕透顶的念头闪过了江离的脑海——如果昨晚殷遇如约而至,那么为什么他们没有相遇?他在操场里聚精会神地等到了十点,并没有看到殷遇的身影,那么是不是意味着殷遇是在十点之后才来到体育场的。
可十点之后滞留体育场的人有什么下场?江离的目光扫过视线里或坐或卧的人,突然感到呼吸一窒。他控制着不住颤抖的双手,敲下了一行字:“你昨天是什么时候来找我的?准确时间是几点?”
电话那头很快有了回应:“我到宿舍之后耽误了一点时间,大概是在九点左右出的门,到操场的话应该是十点不到一些吧。”
这个模棱两可,恰恰卡在触发条件边缘的答案并没有让江离觉得好受一些,十点差一些,为什么偏偏是这个答案,叫他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江离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数次顺息之后,他在键入栏输输改改,最终所有的情绪都被删光,只留下了一句:“那你现在在哪里?”
……
收到简讯回复的时候,殷遇正将面前最后一个保持着站立状态的人撂倒在地,一脚踩上去制住对手的所有反抗,他这才不慌不忙地从兜里掏出手机……
——在哪里?
殷遇挑眉看着那条最新的简讯,随后抬眼扫了一眼面前的广场上呈现出各种死状的尸体,陷入了沉思——他该怎么描述这眼前的人间炼狱呢?
出神的瞬间,脚下便稍稍松了劲,被踩住的人瞅准这个机会就想绝地反击,他的攻击又快又狠,即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又挟带着强烈的求生欲,企图用蛰伏和出人意料的手段来换取一线生机,可惜他遇到的是殷遇。
殷遇连眼都不眨一下,又给一脚踩了回去,反击者狠狠地撞向地面,发出了痛苦的嘶鸣。
“在一个有些奇怪的地方。”殷遇腾出手回复道,按下发送键之后,他将手中的刀贴着食指旋了个方向,猛地往下一掷,被他踩在脚下的人顷刻间没了声响。
他小心地避开刀刃入肉的瞬间喷溅的血迹,并且熟练地在尸体的衣服上擦拭刀身——不同于江离经历的生存游戏的平缓,殷遇所处的学校广场区域,从一开始就是人数众多、战况激烈的大逃杀游戏。
可惜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参与游戏的玩家多或者少,只不过是游戏进度快或者超快的区别罢了。
一个纤长的身影从医学楼走了出来,缓缓地走向殷遇:“恭喜通关。”
殷遇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搭腔,来人是他的室友,也算是这学校里唯一可以称得上是好友的人。这天晚上,这人非要来看他的热闹,两人一前一后来到运动场,结果一块被扯进了这个莫名其妙的游戏里。
好在两个人没分在同一个游戏中,避免了亲友厮杀的局面出现。
一个游戏设置了十天的游戏时长,但通关之后,就能够自由活动了。钟斯年越过因为通关而解除封闭状态的广场边缘,朝殷遇走了过来:“哟,瞧瞧这一地的尸体,干脆利落,看来这身手还是很利索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