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恒按捺住心底的不快,急忙迎上前责问道:“你去哪儿了,知不知道我与表叔有多担心你?”
话虽然对着阿池在问,回答的人却是常云起,他笑眯眯的道:“今天镇上办庙会,好多人都在那里围观,我想着阿池是最喜欢热闹的,因此带他过去瞧瞧,没想到回来晚了。”
虽然一片好心,温恒却蓦然觉得此人有些多事,从前常云起也没这么擅作主张的,他绷着脸道:“即便如此,你也该遣人知会我一声。”
常云起看着怀中的小童,阿池一边美滋滋的吮着糖稀,一边含糊不清的道:“不怪常叔叔,是我让他别告诉阿爹的。”
要是温恒知道了,一定不许他在外头待得这样晚。
常云起这一招投其所好倒真是用对了地方,温恒即便着恼,亦发作不得,只能从他怀中将孩子接过,胡乱说了声,“劳你费心了。”
常云起浅浅一笑,“无妨,他若是喜欢,以后有的是机会。”
仙君听到这句话,蓦地起了警觉,眉头紧紧攒起。
直至常云起踏着夜色离去,白何脸上仍是郁郁的不快的,待要同温恒说些什么,温恒已经掀帘子进去,头也不回的道:“时候不早了,你也早些歇息吧。”
说完,便抱着孩子去灶房烧水洗澡。
经过这么一搅和,日间的努力可谓化作无形。白何有些颓丧,躺在床上自然又是一顿辗转反侧。
小家伙今日玩得累了,想必是会早早入睡吧。不过一想到让他尽兴的是一个外人,白何便有些愤愤不平,到底谁才是孩子的亲爹呀,如何能让一个外人来掺和他们的家事?这温恒也太不仔细了。
迷迷糊糊睡至半夜,白何再度被一阵儿蹄声惊醒,两眼陡然圆睁。他听得清清楚楚,不是假象。今夜里没有风雨交加,亦无电闪雷鸣,小家伙怎么又哭了?
正犹豫着要不要过去瞧瞧,房门已经被人推开,温恒只着一件单衣,怀中抱着儿子,满脸的焦急与惶恐。
白何便知事情有些不妙,匆匆披衣起身,只见阿池眼皮翕动靠在他手臂上,嘴唇一张一合,仿佛要嚎却嚎不出的模样。
又伸手在孩童额上探了探,白何不禁惊道:“怎么烧得这样滚热?”
温恒亦是愁眉深锁,紧紧摇头,“我也不知,方才睡前还好好的,谁知半夜里就哭起来,一摸身上,却烫的厉害。”
这样子似乎是生了急病,白何迅速冷静下来,沉声道:“你先别急,咱们再仔细看看。”
第16章 看病
温恒一时也是糊涂了,从小阿池就身子颇健,也不像一般幼年的孩童那样体弱多病,动不动就头疼脑热。他还以为这娃儿是个妖精变的呢,哪知道到外头逛了一阵就病倒了,不知是否着了风寒。
这会子,温恒倒有些隐隐的怨怪起常云起来,若非他多事,何至于如此。
眼见着白何紧蹙着眉,忙着为儿子切脉,又翻开舌苔验看,温恒这才蓦地想起,急忙道:“你不是仙君么,可有什么法门疗治?”
常听人说妖法害人,仙法治病,白何该多少会一点才是。
白何瞅他一眼,迟疑道:“能倒是能,就不知阿池能否经受得住。”
他望着怀中的孩童,若是别人,试了也就试了,可如果阿池出了岔子,不止是他,恐怕温恒亦经受不住这番打击。
温恒眼看孩子的脸颊烧得通红,终是咬了咬牙,“试一试。”
这荒村野领的也没个大夫,来去镇上得有十几年路,只怕捱不到那时。
白何无奈,亦知晓温恒心中的迫切,只得将阿池身上的单衣掀开,左臂环着,右掌则缓缓贴在他背上。
一股蒸腾的白气从皮肉上冒出。
阿池的脸色似乎好转了些,随即却变得更加严重,剧烈咳嗽起来。白何忙抽回掌,阿池这才平了气息。
果然经受不住。
温恒这会儿也顾不得许多,踏着木屐便向门外跑去,白何忙喝道:“你去哪儿?”
“我带他去镇上看病。”温恒头也不回的道。
“你疯了?就这样出去?”白何厉声拽住他,见小秀才一副无头苍蝇的模样,心里也自软了,按着他的肩膀柔声道,“别担心,我有办法。”
但闻一阵轻轻哨声,白泽白青两位侍者从夜色中走出来,“仙君有何吩咐?”
“速速为本座准备一辆马车。”白何沉声道。
两人应声接下,没一会儿,破旧的院落中就出现了一驾崭新的车马。
温恒错愕之下,甚至忘了询问那两人的来历,只身不由主的被白何拎上马车。
白何见他一心扑在孩子身上,紧张得仿佛天要塌了一般,不禁劝道:“放心,想必不是什么疑难杂症,总能医好的。”
阿池身上到底有他的一半血统,不似凡人骨肉一般娇弱,些许小病还不足以致命。
心急火燎的温恒自然是体会不到这一点的,狠狠瞪着白何,“好歹他也是你儿子,你就一点都不关心?”
白何简直啼笑皆非,这是迁怒到他头上来了?不过温恒一向好脾气,这样出言责骂他,倒好似民间夫妻吵架一般。
温恒见他不但不恼,反而直愣愣的看着自己,自己且臊了,忙低下头,给阿池喂了一勺姜汤。
红糖姜汤是出门之前在罐中煨好的,还是温热,不过瞧阿池病恹恹的模样,怕是也喝不下去。温恒只得用棉花骨朵儿蘸了姜糖水,轻轻往他唇上涂抹滋润,因为高热的缘故,小团子的嘴唇都有些干枯皲裂,温恒看了着实心疼。
白何那两位侍者不知从哪弄来的马车,仿佛比一般的车驾格外迅速一些,倏忽之间已经越过石桥来到镇上。
到了最近的一家医馆,温恒急忙抱着孩子下车,定睛一瞧,医馆的大门却紧紧闭着,门口两盏纸糊的灯笼在风中摇晃,不知里头有无人值夜。
上前拉着铜环叩了几声,只是无人答应,温恒正一筹莫展,白何却无很好耐心,径直上前用力将门撞开,一个胡子都花白了的老仆人正躺在堂中打盹呢。
恍惚还以为有贼盗闯入,那仆人仓促起身,乱着四下环顾,“谁?”
仿佛要与来人厮杀一番才肯罢休。
温恒这会儿也懒得纠结礼数的问题了,上前施了一礼便问道:“老先生,不知赵大夫可在此处?”
老仆人张了张嘴,本想说赵大夫已经离去,请他们莫来搅扰,直至看到白何手上一颗明晃晃的银锭,他的眼睛却直了。
这种时候,还是钱最好说话。
白何恭谨的道:“虽是深夜不便打扰,但规矩也不外乎人情,还请您行个方便。当然,诊金还是另算的。”
亦即是说,这锭银子可以悉数落在他自己的荷包里,老仆人忙接过去,放在嘴里啃了啃,险些将牙都崩掉,可知不会有假。
他立刻挤出一副笑模样,“无妨,无妨,快请进来。”
赵大夫的确还在熟睡中,被叫醒了颇有不耐,但医者父母心,有病也不可能不看。何况,白何出的酬劳的确丰厚。
这位赵大夫价钱虽贵,医术倒真是信得过的。好在经他诊治,说小童并无异样,只是着了些风寒罢了。
温恒这才舒了一口气。想着阿池从未出现这样症候,他一时才慌了神,既然只是普通的伤风受凉,事情倒容易多了。
赵大夫连夜开了方子,命人去隔壁的千金堂里抓药,就在医馆的小院子里将药煎了。一碗热汤下肚,阿池的脸色看着便红润了些。
温恒摸摸孩子身上,见一背心的汗,忙替他将小袄裹紧,免得病上加病。
回去的路上,马车内的气氛便异样沉默。阿池发了汗,两眼紧闭着已经睡着,温恒亦不做声,不知是怕吵醒孩子,还是觉得与白何没多少共同话题可言。
白何倚在座上闭目养神,嘴里却轻轻说道:“以后再有这样的事,只管过来寻我,我会帮你解决的。”
这是仙君的一种保证。
温恒瞅着他温润如玉的侧脸,心里蓦地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也许白何说的话也不一定可靠,他总归是要走的,但此刻温恒却很愿意相信。至少他眼前的这个人实实在在存在,并且总能在自己需要帮助的时候提供支援。
想到那会儿出门时,自己对白何简单粗暴的态度,简直不近人情,温恒的态度便有些愧怍,微微红了脸道:“方才我是太过着急,并非故意要吼你的,你别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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