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烛颔首:“既然知道,为何还要交于他《控魂》,你是认为血灵躯对阴魂鬼煞之术没有天资,还是认为自己修为够强,可以压制住《控魂》。”
张夺钰捏紧拳头,说出的话宛如从牙缝间挤出来的:“灵荆的心性如何你不知道吗?凭什么为了一个亡去多年的人,为了那些虚无缥缈的假设,就要压制他,不让他触碰更高端的东西。”
他一抬头,龇了龇一口白牙,带着年少时的张狂道:“我、不、允、许!”
余烛眼角微敛,脸色沉了下去:“他是余家的人,也是最接近《控魂》的人,你是在教他玩火。”
张夺钰不屑地哼了声:“你别跟我讲这些有的没的,我只知道,世人皆知你余家有个叫余离狱的少主,无人知他余灵荆!他不委屈,我都替他委屈!”
余烛难得面带薄怒:“张夺钰,你怎么还是这般不讲道理!”
张夺钰破罐子破摔:“就是不讲道理!你能拿我怎么着?大不了在凌云大殿干一架!修真界两大宗主打架,让外界尽情揣测去,给他们个闲谈的机会!”
最终在张夺钰一副豁出去的模样下,余烛败下阵来,衣袖一甩地走了。
张夺钰坐在殿上台阶,抹了抹嘴角的鲜血,呸的一口朝余烛离去的方向吐去:“什么臭脾气,说不过就打。”
他稍作休息,思及余烛之前说的话,又有几分不放心,跑去修炼室看余灵荆。
余灵荆盘膝坐着,周身紫韵环绕,洋溢着绝对的祥瑞之气。
张夺钰稍放下心来,坐下身,絮絮叨叨道:“小荆儿,这《控魂》是厉害,但它身为禁术自然有它的危险之处。比如《夺灵》,若没有好的心法掌控,被灵力反噬爆体而亡是常有的事。又如《幻灭》,修着修着可能连自己在幻境还是现实都分不清了。而《控魂》呢,若心智不坚者,很容易受其影响,你可千万别迷了心智。”
他说着,拍了拍自个的脸,露出一抹笑来:“不过舅早就算好了,这个游魂够你修个十年八载,以你的性子,估计早就不耐地丢开了,也就不会惦记其他控魂了。”
张夺钰得意洋洋地说完,一抬眸,正对上余灵荆疑惑的目光:“舅,你叽里呱啦说什么呢。”
张夺钰露出一副见了鬼的模样,半晌,他轻咳了声,稳定心神道:“你怎么这么快就醒了,噢!你是觉得游魂枯燥无味,哎,没事,你随意练,随便练个十年八载······”
余灵荆眨了眨眼:“我练完了。”
张夺钰被口水一噎,呛了片刻:“你说什么,可别糊弄舅舅!禁术是这么好练的吗?!”
余灵荆动了动肩膀胳膊,站起身扭着脖子:“游魂用以增强神魂,我觉着差不多就行了。”
张夺钰松了口气:“神魂多强大了,能夺舍个什么东西。”
余灵荆唇角一勾,随口道:“若舅舅不察,说不定我能试试。”
张夺钰一愣,旋即背后冒出一层冷汗:“你话当真,我可是迈入了合体境。”
余灵荆见他舅神色不对,轻拍他肩膀道:“我说舅,你不会被我吓到了吧,我没事夺舍你个单身狗干嘛,别想太多。”
张夺钰被气得一笑,回手狠狠地按了按余灵荆的肩膀,只把他疼得直叫求饶:“好小子,敢调侃你舅舅来了,正经点,你真能有那本事,你这进步一日千里也不够啊。”
“夺舍合体境的前提是,对方没有任何察觉和防备。”余灵荆强调道,对着张夺钰摇了摇食指,“我可是把紫蒙神域的各级灵兽夺了个遍,神魂的增长何止千里,一日万里才够得着。”
张夺钰张了张嘴,一时惊到说不出话来,待其消化完,一把勾过余灵荆的脖子:“臭小子,怎么做到的,你不会随时随地夺兽魂吧,你可真有胆量,不怕被反噬?!”
余灵荆眸光微动,莫名透着股得意:“有人助我,嗯哼。”
张夺钰还没从余灵荆嘚瑟的神情中探出什么,余灵荆已经溜溜达达地出了修炼室。
他在后方道:“去哪?”
余灵荆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见情郎。”
张夺钰这次真被口水呛得半死,余灵荆回身一望,笑得前仰后俯。
张夺钰怒喝:“臭小子没个正经,有本事耍嘴皮,有本事真领个来瞧瞧!”
余灵荆闻言一顿,认真琢磨了番后,眼角狡猾地微微一挑:“等着,说不定哪天就给您领来了。”
张夺钰心头一跳,跟他用了敬称,这是······认真的!!
“哎哟,哪家小姑娘······不对,哪家浑小子倒大霉了!”张夺钰赶紧追上去,喜闻乐见地跟余灵荆勾肩搭背起来。
余灵荆一扭头,气定神闲地一笑:“逗你的。”
张夺钰不信:“都是老狐狸似的人精,你跟我装什么装,废话少说,速速交代!”
余灵荆一摇头:“没有,说了没有。”
两人一路嚷嚷地穿过通道,朝外走去。
第35章 山庄
纤尘宗与青澹宗相隔甚远,余灵荆准备徒步回宗,途中增些见识。
张夺钰听他说后,毫不客气地嗤笑道:“就你一出门连左拐右拐都分不清的小样,还想一路走回青澹?我看走个十年八年都没戏。”
余灵荆不乐意道:“那是幼年之事,现如今可不会。”
张夺钰不以为然地笑了下,将厚厚的一叠地图拍在余灵荆胸口上:“早叫人准备好了,里面给你注明了三条路线,各城各镇都标记好了,照着走就行。”
余灵荆展开一看,除了地名地势外,还注有各地的风景名胜,名望世家,茶点美食······简直是他见过最详细的地图。
“可真行,连哪家酒楼客栈好都写上去了。”
张夺钰一摆手,神色透着几分得意:“我让几位长老实地考察过,你照着走就行。”
余灵荆眉梢一挑:“你这宗主位置坐的稳吗?”
张夺钰指尖在他额头点了点:“咸吃萝卜淡操心,等有本事来撬我位置的时候,再来问我稳不稳。”
余灵荆一耸肩:“要撬就撬三叔的,谁要你的。”
张夺钰一噎,手掌没好气地往前挥了挥:“快走快走,眼不见心静。”
余灵荆道:“那我走了,改日再来看您。”
张夺钰背过身,手负身后,轻轻应了声,半晌,他又补充道:“灵石够不够,法器多不多,真不要······”
“宗主,”身旁站立的小童轻声打断,“人已经走了。”
张夺钰扭过头一看:“······臭崽子,溜得倒是快!”
半月后的正午,羡古城的一家酒楼里,余灵荆吃着花生小菜,翻看地图。
羡古城是座名气颇盛的大城,除了有修真大家坐镇外,还有解忧楼总阁在此。
余灵荆摩拳擦掌,琢磨一会去体验番书山书海的滋味,这时,他察觉到一股来自斜前方的视线。
他望去,那桌人立即埋下头,佯装吃着饭菜。
余灵荆指尖在地图上点了点,他才来羡古城没多久,就被人盯上了,总不能是看他长得俊吧。
他撑着下巴,目光在地图上扫了扫,忽然在羡古城薛家顿了顿。
姓薛?
余离狱的外公家?!
余灵荆唇角勾了勾,漫不经心地将地图收了起来,旋即猝不及防地一击筷子飞去,将那桌子轰了个底朝天后,手一按窗沿,纵身跃出。
“早知道是你们,还让你们跟个屁。”
余灵荆手拖着后颈,悠悠哉哉转了几条街后,拐进了解忧楼总阁。
一楼可谓人满为患,余灵荆在里面挤了半晌,连个书角都没摸到,这时,手中忽然被塞了一本。
他抬眸一瞧,是本有些年头的书,《沉渊山庄》。
此书他虽未看过,但关于沉渊山庄的事倒是知道些。
百年前,沉渊山庄的应家也是修真界有名的大家,不料一夜间被灭了门,整个山庄被大火烧了个干净。
此事在当时掀起极大的波澜,世间众说纷纭,后由当时几大世家同时出面调查,但最终没给出个说法,而是将沉渊山庄封印了。
时过境迁,不少人也淡忘了此事,不过近日又掀起波澜,因为封了百年的山庄要打开了。
余灵荆翻了翻书,应家上下三百人口无一生还,连家主化神境的修为也未逃出,加上无人知晓山庄当夜发生何事,确实为此事添了不少诡异神秘色彩,以致事件过了这么久,依旧能掀起热浪。
他年幼时听二叔谈过此事,比旁人知晓的多些。当日山庄中人虽无一人逃出,但其实应家的一嫡系子因当夜不在,幸免于难,其名应解忧,正是解忧楼之主,而且,当时沉渊山庄是余深亲手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