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有怀皱眉,眼带疑问的看着八字眉。八字眉站起来一脚踩在凳子上道:“我们哥儿两最近手头有点紧,兄弟给两个钱来花花怎样?”
沈有怀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不由大皱眉头。一来本身身上带的钱并不多,二来这算怎么回事?这两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若被人这么一说就乖乖的将银子奉上去,别说吴明怎么看,自己都会瞧不起自己。可是,对着两个无赖,沈有怀是半点经验也没有,根本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眼前情况,一时双方就这么僵在那里。
看到这情形,吴明倒不急着走了,反而坐定下来,一双眼睛饶有兴味的看着沈有怀,一副准备看好戏的模样。
沈有怀本来还在犹豫自己是不是非得跟两无赖多费口舌,还是索性给他们点银子打发了事,感觉到吴明的眼神,立即便道:“在下兄弟出门在外所带盘缠十分有限,望两位见谅。”
沈有怀说的比较委婉,并没有直接回答是或否,那两泼皮想了想才明白自己的要求竟被眼前这个小白脸书生一口回绝了。
本想着两个文弱书生而已,自己一开口还怕他们不乖乖听话的把钱送过来?没想到竟然这么不开眼,恼怒之下八字眉一拍桌子怒骂道:“妈的臭小子!爷们儿问你要钱那是看的起你,你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是不是?啊?”
眼看着两个泼皮捋起袖子就要动手,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咯咯咯”的娇笑声,大家扭头望去,只觉眼前一亮,不知何时门口已站了一个红衣妇人。
那是个三十多岁的少妇,一身大红的衣裙紧紧的裹住高低起伏的丰满娇躯,鬓边斜插一朵红花,两弯柳叶眉,一双桃花眼,抹的鲜红的樱桃小嘴越发显得皮肤雪白细嫩,还真有几分姿色风韵,此刻她正用一双能滴出水来的眼睛紧紧盯着沈有怀。
沈有怀知道自己长的应该挺不错,至少一路行来,只要看见自己的人没有不多打量上几眼的,虽然眼光中包含欣赏羡慕忌妒等各类情绪,但自己都能视若无睹,可现在被这古怪的妇人这么一盯,感觉实在很不舒服。
他会认为这妇人古怪是因为没有哪个正经人家的女子会这么在大庭广众之下盯着一个男人瞧的,可是这妇人竟毫不在意,非但视线死死的粘牢在自己脸上身上,更是连脚步也向着这边走过来。
那两泼皮自见到那妇人出现在门口开始就忘了自己原本要干什么了,四只眼睛猥亵的不住在那诱惑人的身体上来回“抚摸”,此刻见那妇人居然主动走过来,更是张大了嘴巴几乎连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随着一股浓郁的胭脂水粉味,那妇人已走到近前。两泼皮抓耳挠腮丑态百出,不由自主的迎上去嬉皮笑脸的调笑道:“好标致的小娘子!”
那妇人盯着沈有怀的桃花眼一转,在他们两人瞟了两眼,只把两人的魂魄钩走了大半,才娇声笑道:“姐姐长的标致吗?”
两泼皮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说从来也没有见过像她这么标致的女人,那妇人听了又是一阵娇笑道:“那你们看见姐姐我这么标致的美人是不是死也值了呢?”
麻子脸脸上的麻子都快掉下来了,道:“值值,太值了,要是能……嘿嘿,死十回也值了啊。”
八字眉更是伸手在那妇人白嫩的俏脸上拧了一把,涎着脸笑道:“牡丹花下死,作鬼也风流啊!哈哈哈!”
那妇人被人如此轻薄,非但丝毫不以为意,似乎还很高兴,娇声道:“哎哟,两个小坏蛋,敢跟姐姐动手动脚。但是,姐姐可不是牡丹花哦。”
八字眉把手往下移,身子也跟着贴了上去,嘿嘿笑道:“不管是什么花,老子今天也要采上一采……”
话未说完,只觉眼前一花,胸口一阵剧痛,低头一看,最后的意识是一把亮闪闪的钩子一样的东西正扯着一些红的白的离开自己胸口那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出来的血洞。
那妇人看着慢慢倒地的八字眉,冷冷道:“我也不是什么花。我是红蝎子。”
第六章
沈有怀眼睁睁的望着地上鲜血淋漓的尸体,只觉的胃里一阵翻搅,差点把刚吃进去的东西又吐出来。旁边的麻子脸更是骇的脸如土色,脚下一软跌坐在地。
红衣妇人弯下腰把沾血的小巧银钩在八字眉的尸身上擦了擦,直起身子后,又把眼睛瞟向那在地上直哆嗦的麻子脸,朝他走去,麻子脸只惊的魂飞魄散失声大叫。
沈有怀眼见又有一人要命丧当场,未加思考就叫道:“不要杀他!”
那妇人闻言止住脚步回过身来,桃花眼“情意绵绵”的看着沈有怀道:“这两个人刚刚欺负小兄弟你,姐姐帮你出气,你不高兴吗?”
沈有怀白着张脸连连摇头。那八字眉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至于就此送命,这妇人好狠辣的心肠!感觉她杀人就像吃饭喝水一样自然,这样血腥残酷的事别说沈有怀有生以来从未见过,就是听也不曾听到过,此刻听她居然说是为了帮自己出气才出手杀的人,震惊之余脑子里早已一片混乱,根本忘了回答。
忽然屋角传来一个粗矿的声音道:“明明早就是个老太婆了还硬要做人家姐姐,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女人,唉!”
那妇人脸色一变,娇叱道:“什么人?”循声望去,身子微微一震,过了半晌才道:“恕我眼拙,那边坐着的可是柏子衣柏大侠?”
沈有怀定了定神,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见她说话的对象正是那一直坐在角落暗影里的人。那人好像早在他们来的时候就已经坐在那儿了,这么久时间一声不响自己几乎把他忘了。
那人嘿嘿一笑,道:“好说好说。”
那妇人瞥了瞥地上的尸体,又道:“我杀个恶人,柏大侠应该不会怪罪吧。”
柏子衣喝了口酒,道:“那两王八蛋就算你不出手我也要教训他们了,落在你的手上也是他们自己活该!”
闻言那妇人似乎松了口气,看了一眼麻子脸,娇笑道:“那这里还有一个,就留个柏大侠您来教训如何?”
麻子脸浑身发抖,柏子衣却看也不看他一眼,道:“那个再说,先办正事要紧。”
那妇人眼珠转了转,道:“既然柏大侠有事在身……”
柏子衣打断她的话道:“行了陶二娘,我柏子衣在这里等你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你还是别浪费时间快点动手,罗嗦什么呢?”
那被称作陶二娘的妇人再次变了脸色,提高了声音道:“柏子衣!我陶二娘跟你到底有什么过节,你为什么总是跟我过不去?”
柏子衣道:“你自己干下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你自己明白。少废话!动手吧!”
银钩红蝎陶二娘知道眼前情况不能善了,不怒反笑道:“好个柏子衣,别以为老娘对你客气就是怕了你,今天就让你瞧瞧我钩子的厉害!”说着,手上银钩一晃,朝柏子衣所坐之处扑去。
柏子衣哈哈笑道:“这就对了嘛。”
只听“当”的一声大响,一把漆黑色的大刀已架住了当头袭来的银钩。陶二娘被震的手臂一阵酸麻,心中微惊,知道柏子衣天生神力,不敢与之力敌,立刻收招疾退两步,暗中一调息,再次攻上,这次却不再和他兵刃相交,而是凭着腾挪闪避的功夫与其周旋,待机下手。
柏子衣手上黑色的玄铁大刀舞的虎虎生风,招式大开大阖,攻势既猛速度也不慢,任凭陶二娘身法如何轻盈灵巧,只见他左砍一刀右劈一刀,就是逼的她进退不得,那一身万夫莫当的英雄气概更是看的沈有怀心中好生羡慕佩服。
两个人你来我往一会儿功夫就过了几十招,陶二娘越打越心焦,这官道上人来人往的要是报到官府那可就麻烦了,一念及此,手上一变,虚晃一招,突然转身状似就要逃走,柏子衣哪里肯容她逃脱,大喝一声“哪里走?”,挥着玄铁大刀向那颗美丽的头颅毫不留情的当头劈下。
陶二娘暗中冷笑一声,早就做好准备的左手一按腰间机括,只听“格达”一声,一道银光急射柏子衣的面门,旁观的沈有怀忍不住变色惊呼道:“小心!”
沈有怀的一声惊呼还未出口,柏子衣本来高举的手臂已猛的降落下来,连带着手上的玄铁刀也跟着降下,却正好迎上了那道银光,由于速度太快,倒像是柏子衣的刀早就在那里等着似的,只能“叮”的一声,银光去势受阻,落了下来。
陶二娘大惊,还未及反应,只觉的左边太阳穴一阵剧痛,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柏子衣摇了摇紧紧握着的大如簸箕的左拳,慢慢道:“臭娘们居然忘了本大侠我原是不用刀的吗?”
这几下变化之快有如兔起鹘落,看的沈有怀眼都直了,好像柏子衣大刀挡住那银光的同时左手拳头也跟着挥了出去,那陶二娘竟似不知闪避生生的挨了这一记铁拳,心里对这位柏大侠好生景仰叹服。
这时门外冲进一伙人,却都是衙役打扮,手上拿着枷锁铁链给那昏迷不醒的陶二娘七手八脚的套上锁牢。其中带头的一位年约三十许的衙役冲柏子衣抱拳笑道:“多谢柏大侠这次能够襄助兄弟们缉拿要犯,今天要不是有柏大侠您武功高强,哪能这么顺利的就逮到这女魔头?咱们兄弟在此谢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