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女追男的景象沈有怀和吴明是第三次看到了,但对李远来说却还是第一次,不免又好笑又好奇,追问起来,当然由对柏子衣最知根知底的花杏来回答。看他连比带划的描绘了半天,李远终于似懂非懂的得出如下结论:
第一,柏大侠认为楼小姐追着他不放是对他有意思。
第二,楼小姐可能认为柏大侠不会对她没意思。
第三,柏大侠并不认为楼小姐只对他一个人有意思。
第四,楼小姐可能并不觉得柏大侠对她真的很有意思。
第五,总之一句话,俩人都有病!
其实,说白了,究竟他们俩在玩什么把戏,花杏也是不甚了了,但看他们似乎玩的有滋有味,乐在其中,花杏也就时不时比较捧场的凑下热闹而已。
四个人边闲扯边赶路。倒也奇怪,本来以为瀚海城不会轻易放过他们,但这两天却是过的风平浪静,似乎已经是雨过天晴,但因花杏自以为比较了解那帮人的做派,所以搞的心中反而不踏实,时时提着一颗心,有时候恨起来,倒觉得不如索性狠狠的打上一架,完了也就完了。
在准备离开灵石县的这天,一早起来就乌云密布,刚刚吃过早饭,外面就开始哗哗的下起大雨来,四个人为难的看着这等天气,最后决定等等再说,大不了再住一夜就是了。
于是接下去自由活动开始,花杏因为心中始终担心瀚海城来寻仇,总有些忐忑不安,但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不,看着客栈老板娘有几分风韵,长相皎好,他就开始有意无意的摆出各种自认为比较有型的姿态来,比如手摇折扇故作潇洒状,比如左顾右盼故作睥睨状,再比如皱眉沉吟故作深沉状等等不一而足。
李远大感丢脸,在他旁边实在坐不下去了,只得起身去找沈有怀他们。在客栈里找了一圈没找着,最后却在后面马厩里发现沈有怀正对着其中的一匹马发呆。
李远好奇的走过去,站在他旁边学他的样子一起研究起马来,过了会儿才点头道:“这是一匹母马。”
沈有怀点点头,随即跳了起来,惊惶转头看见是李远才松了口气,埋怨道:“你什么时候来的,吓我一跳。”
李远道:“在你对它含情脉脉的时候我就来了。”边说边朝那母马努努嘴,明确的指出了沈有怀含情脉脉的对象是谁。
沈有怀却还是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道:“你胡说什么啊?”
李远道:“那你盯着它看的那么出神?好歹你也学学姓花的那位,人家怎么说看上的也是个女人,比你这可出息多了。”
沈有怀哭笑不得,连忙道:“还胡说!我刚才是在想问题,谁说我在看它的?”
李远立刻好奇的道:“什么问题说来听听?哥哥我好帮你解答解答。”
沈有怀道:“我记得你说过什么会魔法的人除了水和火,还可以使用风土电什么的,我在想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
李远干咳一声,道:“你不觉得,这种事情不应该靠想,而是应该自己动手试试吗?你一试不就知道了吗,跑马厩里来想你啥意思?
沈有怀抗争道:“谁说我跑这里来想了?我只是来看看店里伙计有没有忘了帮咱们喂好马,等等赶路的时候不要没准备好,后来突然想起这个问题,想着想着,所以才出了会儿神的嘛。”
哦,原来是这样。
李远没趣的又开始一副懒散样,随口问道:“小吴呢?”
沈有怀道:“我让他回房休息去了,连着几天赶路怕他累着了。”
两人沉默了一阵,李远忽然又站直身子,道:“反正也没事,你要不就趁这个时间试试看行不行,兴许以后碰上瀚海城还可以派上用场。”
沈有怀迟疑的看看四周,道:“就在这里吗?被别人看到不太好吧……”
李远则毫无顾忌的催促道:“怕什么?就这里了。反正这会儿正好没人。就算给人看见,大不了把你当妖怪。”
沈有怀一怒,忍不住道:“我是妖怪,你就是妖怪的同伙!”
李远笑嘻嘻的道:“否也否也!你是妖怪,我就是降妖大师。斩妖除魔,替天行道!哈哈!”
沈有怀本不擅与人争执,听了只有干翻白眼。
这边,花杏的一番做功果然得到回报,频频受到佳人俏眼凝眸,花杏身轻骨酥,忍不住就直接转移阵地来到柜台前,正待再接再厉,前一步攻克堡垒时,忽然发现情形不对。
不知道什么时候,客栈大堂里变的一个人也没有了。不,应该说一个客人也没有了。
现在分散在四周的这些人,仔细一看,个个太阳穴突出,神光充足,而且大都腰间鼓鼓,一看就是藏了兵器。
花杏暗暗叫苦。粗看起来他们坐的似乎分散而无章法,但却将自己的前后左右的去路全部堵死了。当然了,还给他留下了两条生路,一是上天,二是入地。
花杏自认没有学过少林绝技铁头功,恐怕撞不破头顶上那层厚板。也很遗憾的不是土行孙的后代子孙,没学过遁地术,除了死后被埋这唯一的办法,否则也下不去。
再看美貌老板娘,正在摆弄她那一双白嫩的小手。不看还好,一看之下直把花大少爷看的魂飞魄散。
倒不是说花杏死到临头还不忘美色,之所以让他吓掉半条命的原因是因为,老板娘正在给她自己的手上戴手套。
手套泛着隐隐蓝光,十根指头处有着向内弯曲,又长又尖锐锋利的精钢指甲。
十指索魂惠清清!
花杏只觉得心头一下子瓦凉瓦凉的。
江湖第一女魔头——十指索魂惠清清乃是武夷山瀚海城百鬼千魅中百鬼之一。性格偏激毒辣,武功诡异阴损。江湖传说,这位女魔头本来是个挺正常的大姑娘,然而遇人不淑,痴心女子屡屡被负心汉们欺骗伤害,直到有一天突然性情大变,对天下所有男人恨之入骨。但凡只要是个男的,只要落在她的手上,赶尽杀绝那是客气,死无全尸那是随便,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叫她的本事。其种种残忍无道的手段令江湖人(男)士对她闻风丧胆,望风而遁。
花杏虽然名气高,但大部分归因于他出身世家的原故,如果按照他自身的武功,瀚海城要对付他像上一次出动几个不知名的角色也就可以了,哪里用得着一下子派出惠清清这等魔头?
由此可见,瀚海城对他已是志在必得!他们上次吃了那么大亏,真怒了!
花杏忽然想到从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好像都没见着什么老板娘,怎么刚刚那会儿功夫就会突然出来个女的做掌柜呢?这不明摆着有问题吗?偏偏自己还毫不自知的硬往刀口上撞。想到这里,真恨不得打自己两耳光。又不是没见过女人,怎么就这么贱呢?!
可惜,无论现在花大公子多么自觉而毫不留情的进行自我检讨,情形不会有丝毫改善。惠清清对他冷笑的时候,他已经在心里默默期望李远他们能够及时赶到帮自己收尸,免得落个尸骨不全的下场。
幸好他不知道,沈有怀和李远才真的快要尸骨不全了。若是知道的话,不知临死前是否会仰天豪迈的大笑一声“果然是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第十九?
沈有怀抗不住李远的纠缠,准备一试,两人刚走到后院中间,李远忽然一把拉住他,停住了脚步。
沈有怀奇怪的刚想问怎么回事,只听上方一阵“砰砰砰”的声音,抬头一看,除了身后的一排马厩,院子东、南、西三面的二楼上,所有对着他们的房间窗户被撞破无数个洞,露出一支支黑色的铁筒。几十个黑黝黝的筒口正对着院子中间的两人。
这些黑色铁筒一露面,沈有怀明显感到李远拉他的手一抖,然后不用他再费心思的考虑,已经低声告诉他道:“火枪!小心!”
沈有怀是初出茅庐的小子,绝不是初出茅庐的傻子,对方这阵势摆在那儿,显然不是闹着玩儿的,自己已经在暗暗戒备,可“火枪”两个字一入耳,还是不免大吃一惊。
这时,一个嘶哑的声音不知从哪扇窗户里传出:“飘摇公子,咱们瀚海城一向爱惜人才,你要是答应归顺咱们,以后的好处我也不用废话多说。要是你不识抬举,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日!怎么样?要生要死一个字!我数到三,你要是还不能确定,就别怪咱们没给你机会!一!”
两个人就像雕塑一样凝立在雨中一动不动。
沈有怀心念电转。真人都躲在屋中,只露出火枪,就算自己放火烧房,别说这么一圈究竟先烧哪方好,就是烧破窗子再烧到里面的人,恐怕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成的。而且,这么大的雨天,还烧的起来吗?关键的问题是,他放火的同时人家也可以放火枪,在一方目标清楚明白,而另一方则分散躲避在屋中的情形来看,明显自己两人只会比敌人死的更早更快。
看来花杏果然不是杞人忧天,瀚海城并没有打算放过自己等人,之所以一直没动手,只是在等时机,等老天爷的脸色,等待这一场大雨。
火不行,那么水呢?除非自己能有海龙王的本事一下子发大水让整间客栈坍塌,否则根本无效。但就算自己“水功”特别厉害些,要想瞬间冲塌客栈,除非之前试验过,否则不能确定能否做到。但目前的状况,半分差错,就意味着彻底告别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