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影重重,草木深深,三人穿过拱门,绕过庭院,径直朝后门而去。此处院落偏僻,后巷又非热闹街市,因此此处守门之人多玩忽职守,少有见者。
听得后边脚步声响,三人朝后门紧走,想要在那人瞧见三人之前出门,只是还未走到后门,先听到一声厉喝,“你们三人是谁,怎么没见过你们?”
南嘉木朝庄凌瞧去,
庄凌转身朝那人谄媚笑道:“回仙长的话,我们三人是府上新来的,之前守门的张大哥、张二哥、张三哥肚子疼,让我们兄弟三人暂代一下。”
南嘉木与叶赟也露出诚惶诚恐之色,落在庄凌之后低头不语。
“这人长得像庄诚。”南嘉木朝叶赟传音道:“应是庄家嫡系。”
叶赟思索了会,道:“可以捉了这人,以其血辅以规则混淆庄凌身上血气,让寻人法宝失去作用。”
南嘉木思及城外那些三五成群的手持寻踪法宝的金丹修士,同意了叶赟的计划。
而庄凌则奴颜媚笑,不敢直视修者尊严,只以崇敬地目光瞧向修者胸前,舒发自己对修者的激动与崇拜。
府内凡人来来去去,庄家修者怕是根本不识这些凡人,因此庄凌才敢胡诌,才敢这般大大方方。他认定,这人根本不知守门人是谁。
果真,那人见这三人面上并无慌张之意,后边两人也怕得瑟瑟发抖,虽然依旧觉得不太对劲,但因有其他急事,只道:“好好守着。”
说着,朝三人这边而来。
庄凌心一提,以为这人识破,伸手开始掐诀。南嘉木眼疾手快地身一抖,好似因为太过激动与害怕而站立不稳,不由得撞到庄凌后背,与此同时,南嘉木扔下一块颗粒大小的黑石于地面之上,与尘灰别无二致。
庄凌掐诀的手握紧为拳,恭敬地目送他过来,经过他们三人,推开后门而去。
在庄若经过三人之际,一脚踩在那块黑石之上,黑石不声息地依附庄若脚底,并未引起任何人注意。
待庄若走远,南嘉木、叶赟与庄凌又换了模样出了后门,庄凌朝巷外方向而去,却被南嘉木阻止,他与庄凌传音,“抓住那人,掩盖你气息。”南嘉木目光在庄凌丹田处瞧了一眼,继续道:“通天幡到底受庄家祭炼已久,庄家那些长老,难免会感情出通天幡气息,还是以庄家之血遮掩更为谨慎。”
庄凌本不想将南嘉木扯入自己的报仇之中来,但南嘉木助他捉仇人,他也不会拒绝其好意,只要到时候将南嘉木撇开便是。
南嘉木在头带路,庄凌与叶赟紧随其后,很快便在庄若进入出租洞府之前将他围狙,且不惊动里边诸位修士便将庄若击晕带走。
为了不再城门口被拦住,南嘉木让庄凌将人打扮成女子,之后去了市场租赁一辆马车,四人朝城外而去,依旧走得是高阶修士通道,车内有两名元婴,城门口修士不敢得罪,只简单地查看下便将人放了出去。
想来守门修士也不敢相信,竟有人敢在东陵城外掳走庄家修士。
出了城门,三人在城外寻了处隐蔽的山洞暂时落脚,叶赟张开结界,南嘉木割开庄家修士的手腕取血,庄凌封住庄若的丹田之后直接唤醒庄若。
庄若被灵气震晕,并未受到什么伤害,因此醒来得也快。此时庄凌又恢复原貌,庄若瞧清庄凌的容貌瞳孔一张,显然认出庄凌是谁。
庄凌见庄若震惊之色,蹲下身直视庄若,冷笑道:“想不到吧,你竟落到我手上。”
庄若是庄家家主的嫡系重孙,不过并非受宠那个,而是普通的孙子生下的普通的重孙,尽管如此,他的地位依旧比大部分庄家嫡系子弟要高,毕竟他是族长嫡系一脉。
“庄,庄凌,”庄若磕巴开口,“你快放了我,不然我高祖爷爷不会放过你的。”庄若眼底闪过害怕之意,当年庄肃之父、庄肃以及庄素心之死皆与他高祖爷爷有关,他不会天真的以为庄凌捉住他只是说下话。他没什么本事,唯愿虚张声势能够吓退庄凌。
“好啊,我只怕他不敢来。”庄凌手腕一动,一柄匕首准确无比的插入庄若丹田之中,庄若刹那间面容苍白了下来,体内灵气像漏气的气球,不断朝外逸散开去。
庄若‘惨叫’一声,想要捂着痛处,却发现自己一动不能动,他目光愈发惊恐,脸上肌肉害怕地不断颤抖。
庄凌好整以暇地地拔出匕首,匕首带出鲜血喷洒,喷洒的鲜血溅到庄凌面前时还是被一层瞧不见的膜隔开,又反溅回庄若身上。
庄凌把匕首在庄若身上正反面擦了一下,慢条斯理地开口道:“说说吧,以器灵之资注入通天幡的主意,是谁提出来的?”
庄家好歹自诩名门正派,这等邪恶手段不会庄家上下全部赞同,然而事实上是,通天幡早已蕴养,只差器灵之资注入,显然此事庄家已经筹谋了多年。
庄凌怀疑,当年他父亲与母亲的相识,便是庄家的设计,或者有人告诉庄家,他们会拥有器灵之资的修士,只需等待,而庄家对此深信不疑。
见庄凌匕首在自己身上比比划划,庄若眼底盛满惊惧之色,他张了张,磕磕巴巴道:“我不知道。”
“嗯?”庄凌手中匕首挑断庄若的手筋,笑道:“现在知道了吗?”
庄若疼的‘嘶’了一声,他知道庄凌是个疯子,也不敢违逆于他,可是他真的不知道,庄若急得要疯了,满头大汗从额头滴落,见庄凌手中匕首寒光再闪,忽而闪过一事,忙惊呼道:“等等,我知道了。”
庄凌将匕首收回,笑道:“早这么听话就好。”
“我好像听我爷爷说过,曾有术士说庄家有灭门之祸,我曾爷爷求了好久,那术士才指出一条明路。”庄若他爷爷是以感激的口吻说的,庄若那时还小,将这事当做耳边风听听就过去了,此时存亡之际竟被他又想了起来。
“明路?”
“对,那术士不知怎么知道我庄家藏有通天幡,并指明庄家如何借助通天幡保全庄家。我想想,那位术士是百年前来到庄家的。”
百年前,他母亲刚出生那年。
所以,果然是有预谋么。
庄凌眯眯眼,道:“可曾有说,庄家那灭门劫难是什么?”
“外劫。”庄若喘息着,绞尽脑汁地将当初听过的事回忆起来,“好像是‘什么再现,怀璧其罪’。”
“是什么?”庄凌心知那个模糊的东西估计是一条重要线索,忙逼问道。
庄若吓得脑中一片空白,越急着回忆越无法想起,最后发现自己真的没任何印象,当即惊恐地望着庄凌,颓然地低下头。
见状庄凌心中有了数,继续道:“当年我们一家逃离庄家时,是不是你告的密?”彼时庄肃还未发现庄家的狼子野心,只是本能的感觉不对,抱着庄凌与庄素心准备离开庄家。谁知却被庄家之人捉个正着,之后便是庄肃闭关,庄素心下狱,庄凌被内院小孩欺凌。
当初庄肃分明谁也未曾告诉,只是在临走前顺手给了庄若一件小礼物。最大可能是当初他们一家入住庄家之际,庄家人便对他们一家严密监守,但不妨碍庄凌怀疑庄若,想求证一次。
第93章
庄若愈发惊恐, 甚至因害怕身体轻微颤抖, “不是我, 不是我,我没有。”
“没有?”庄凌文雅一笑,伸手直接刺穿庄若的左手手腕, 并旋转一圈, “看来疼痛并不足以使你老实,你说我将你神魂慢慢煅烧怎样?当年你庄家怕我母亲怨气不够大,把我母亲神魂投入七转孽火阵煅烧,我将你神魂抽出,也放入七转孽火阵里如何?”
七转孽火为幻阵, 目的是勾出神魂最痛苦之事, 而每当神魂痛苦之际,便有孽火煅烧神魂, 神魂越痛苦,孽火越甚,如是反复,且阵法启动之后一共有七次幻境, 且威力一次比一次大,直至七次完成一转, 神魂才有暂歇之时。
这是种十分阴毒的阵法, 专门研究出来折磨人的, 多少修士受不住这痛苦惟愿魂飞魄散, 但次次神魂精疲力竭却完好无缺, 无边痛苦,无有尽时。
庄凌自从知晓庄素心受过这等阴毒阵法之后,也着手开始研究,他终有一日,要将庄家那些道貌岸然之辈全投入其中,让庄家家主以及长老也尝尝他母亲所受之苦。
庄若闻说‘七转孽火阵’愈发惊慌,显然知道这阵法的威力,他急切间想后退,想逃避,却只能一动不动,任惊恐在心头蔓延,他紧盯着庄凌,畏惧地开口:“不,不是我,是我爹,对,是我爹。我只是说了句肃叔行色匆匆,都不与我说话,是我爹带着人埋伏在肃叔院外的。真的不是我,不是我。”
庄凌眼底翻过鄙夷,心里却更为窝火,鄙夷这人为了自己的性命,连自己的父亲也攀咬;为这人多嘴为使得自己一家悲剧而窝火,同时觉得悲哀不已,他们一家竟然败在他父亲一时好心之上,让人瞧破行迹。庄凌冷眼瞧着庄若,继续道:“那名贵客是谁,来庄家所为何事?”
庄若心脏跳得快到嗓子眼,见庄凌没有继续摧残的举动,小心翼翼地长舒一口气,低声道:“那术士前来庄家,让我曾爷爷交出通天幡,被那名贵客击退,之后我曾爷爷便向那位贵客投了诚。”庄若小心地觑着庄凌面色,愈发小心道:“我也只知道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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