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侧八人都跟着大笑。
众人有的受不得这番激,叫道:“我先进去!你们谁惦记万贯家财,美妻娇儿的,赶紧离开!”
此言一出,即便有人打退堂鼓,这时也抹不开脸离去,都叫道:“兄台说的哪里话,行走江湖,谁不早将生死置之度外。来都来了,谁还会当缩头乌龟不成?”
众人当即一拥而上,争先恐后奔进堡垒里头,仿佛唯恐慢了一步,便被视作是贪生怕死之辈。
青袖郎君微微一笑,摇摇扇子,恭恭敬敬道:“二位姑娘先请。”
薛不霁给他闹了个大红脸,忙道:“龚先生莫要取笑。咱们一起进去。”
他与青袖郎君相携着进了堡垒,身后堡垒的大门轰然关上。
众人登时惊疑不定,四周忽然响起碦啦碦啦之声,似乎是机关启动,接着地面震颤,众人登时浑身狂抖,站立不住,一个拉一个跌得稀里哗啦。
众人正在叫骂,突然地面一空,大家登时都下饺子一般掉了进去。薛不霁早有准备,拉住身侧的龚长云和洪楚腰,急速的下坠后是浑身一痛,他摔在青袖郎君身上,洪楚腰跌在他身上。龚长云连连道:“哎哟!使不得使不得!薛姑娘,这可使不得!”
薛不霁脸上一红,不甘被龚长云取笑,回道:“嗯,龚先生嘴上说使不得,抱我可抱的很紧。”
旁边的洪楚腰噗嗤一笑。
第18章 破土
这时周围一片叫骂,这番话没叫人听见。地面上的入口缓缓合上,薛不霁站起来,四处打量。墙壁上插着蜡烛,勉强能看清四周。这土室四面见方,深有三丈,四壁滑溜溜,无借力之处。
龚长云摇摇扇子,叹道:“中计了,中计了。”
周围的人听见,有人认出了龚长云,追问道:“原来是青袖郎君,我们中什么计了?”
“当然是调虎离山请君入瓮之计啊。”龚长云收起扇子,敲了敲洪楚腰的肩膀:“姑娘,请你将今日见闻说说,邱老英雄他们去哪儿了。”
洪楚腰回忆道:“我们原本商定三日后攻打乌衣流,哪知今天午时,垂云镇忽然四处走水,镇中居民四处救火,乱成一锅粥。这时忽然有人来回报,乌衣流的掌门袁策带着四大门主把守在镇子南面入口,北面入口不知被谁关了。(薛不霁暗道:可惜可惜我不在,我知道朱雀门和玄武门门主已经死了,方之涯和我一起跌进飞光的肠子里,他们却不知道啊。)有人传言说是乌衣流想堵死两边出入口,把我们烧死在这垂云镇里。邱老英雄便请了玉渊先生、玉娟前辈、谢副使、屠庄主等众位前辈一起去南门口查看,并让我等稍安勿躁。
我们都想,有这么多一流高手前去应战,定是十拿九稳,于是便留在镇中帮忙救火。哪知道过了一个时辰,还不见他们回来。天机门的师兄们出去打探,哪知道遭遇一队乌衣流的骑队,就听他们大喊了三声‘老东西们已经教我们掌门请去做客了,劝诸位也快快束手就擒吧!’接着便扬长而去。天机门的师兄们一面紧追不舍,一面叫人来通知我们,我们大部分人都前来增援,还有一些留在垂云镇。接着我们在半途遇见伏击,后面的你们也知道了。”
青袖郎君听了,向众人分析:“那乌衣流的四大门主,其实已去其二,有一个行踪不明,唯剩一个白虎门门主。这白虎门门主与乌衣流的掌门人加起来,以邱老英雄、玉渊先生、谢副使、屠庄主等几位的功力,也断然不可能悄无声息地被他们掳走。”
谢永兴哼道:“那你说他们去了哪儿?”
方才众人掉下来时,他也跟着一起摔了下来。他原本拟定要带着众位江湖人士救回各位前辈,狠狠出一把风头,让师父好好看看的,哪知道追踪乌衣流弟子时被他们发现,抓住挟持,掉进这个坑里之后,又来了一个青袖郎君出风头,不禁心中不忿,暗道:我是名门正派的大弟子,诸位前辈既然不在,那该是由我来领导众位,这个青袖郎君是哪门子的野狐禅?
青袖郎君微笑:“不用多久,他们就会来救你们了。”
“你说什么?!”
“你们难道还没看出来,这明显是一个调虎离山之计,将你们分而治之。邱老英雄他们并没有被掳来,以我推测,应当是被什么阵法暂时困住,以他们的水准,没多久就能出来,到时候发现你们不见,当然会找过来了。”
众人听得这一番解释,都觉得甚有道理,不由得跌足叹息。谢永兴大感面上无光,叫道:“你既然早知道这是个计,为什么不阻止我们?”
“方才你们群情激奋,龚某不论说什么,你们恐怕都听不进去。”龚长云笑笑:“而且大家也不必这么消沉,这乌衣流咱们总归是要进来的,现在不费一兵一卒,由他们开了大门迎进来,那不是好得很吗。到时候与邱老英雄他们里应外合,正好杀乌衣流一个措手不及。”
众人登时深受鼓舞,中计被骗的羞辱感也少了不少。只要脸皮够厚,转眼间又是一条好汉。
有人问道:“我们被困在此处,要如何里应外合?”
龚长云在室内走了两步,走到一名虬须客身旁,折扇在他肩头上一拍,笑道:“这就要问这位兄台了。”
那虬须客大叫道:“我怎么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
旁人问道:“青袖郎君,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位虬髯兄台,我看着面生得紧,竟是想不起来他是江湖上哪一号人物。诸位来看看,有没有与他相熟的。”
诸人闻言,都是一怔,逐一上前辨认,各个摇头,都是不识。已有脑袋灵光的明白过来:“妈的!这小子是乌衣流安插进来的眼线!龚先生,您真是慧眼如炬!”
说话间便有几个人上前将这虬须客制住。
“他一直混在人群中煽动情绪,你们有两次机会可以后悔选择离开,都是听了他的话,一时行事冲动。此人就算不是乌衣流的奸细,也是居心叵测,不安好心。”
众人点头,口称佩服。谢永兴哼了一声,眼光一扫龚长云身侧,见到薛不霁,登时生起许多新仇旧恨,只是现在人多,不方便动手。
众人义愤之下,将那虬须客打得半死。还是谢劲的手下侍卫出来阻止,免得他们将人打死了,失去线索。
那虬须客原本死不开口,被好生整治了一番,只得不住求饶。众人逼问他怎么出去,虬须客爬起来,走到插着蜡烛的墙壁下,将蜡烛取下,登时便听见机杼声咔咔响起,这面墙壁渐渐升起,露出一条幽暗的通道。
就在这时,那虬须客忽然将蜡烛芯一捻,烛光登时灭了,四周一片黑暗,众人惊疑叫骂,又不少人身上带着火折子,赶紧拿出来点燃了,此时那虬须客却没了踪影。
众人于是互相责备,推诿责任,又是好一阵闹腾。谢劲的侍卫们听不下去,一马当先进了那通道。豪侠们不甘人后,也都纷纷走了进去。
一路上都没发现那虬须客的踪迹,走到尽头,眼前进出现了两条路。众人于是分成两拨,分别进入。薛不霁与洪楚腰一直跟着龚长云。哪知这条路到了尽头,又见岔路口,这队人于是分成两拨。如此这般不知遇到了多少岔路,走到最后,只剩下薛不霁、龚长云、洪楚腰与一名屠家庄的武师。
看到尽头不出所料,又是一个岔路,薛不霁与龚长云选了左边,洪楚腰与武师便进了右边的通道。
然而,走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前方竟然又是一处岔路口!
薛不霁看了龚长云一眼,问道:“龚先生,难道我们遇到了鬼打墙?”
龚长云摇摇头:“方才我在来路上做了标记,并没有走过相同的路。”
“这两条路后头或者是岔路,或者是一个强大的敌人,龚先生,你有没有想过,那虬须客是奉了令,故意将我们引入这布满岔路的地宫之中,让我们分散力量,好各个击破?”
龚长云以折扇敲了敲脑袋:“我早已想到,就在刚才,我也已经想出了解法。”
“怎么解?”
龚长云从袖内掏出一物,丢给薛不霁,薛不霁接过一瞧,那正是一粒化冰丸!
“我们往上走。”
薛不霁登时眼前一亮。这也不算多难的法子,可是他却一直没想到。
“就在这里吗?”
“先在这里试试,如果穿不透,那再换一处。”龚长云又掏出几粒化冰丸。
薛不霁在墙壁上刻下几个凹槽,提气纵身飞上,将化冰丸扣在洞顶,以内劲催化,洞顶的泥土也渐渐松动。
成了!
看到上方漏下一点光亮,薛不霁又用了几粒化冰丸,将洞口扩大到能容一人同行。他小心爬上去,这里原来是一处小屋子,四周没人,确认过安全,他伸手将龚长云也拉了上来。
两人上了地面,一个把守门口,一个到窗边查看,见到一队乌衣流的弟子经过,往东边一处议事厅去了。
薛不霁伺机打晕两个乌衣流弟子,与龚长云一道换了他们的衣服,缀在一队弟子后头,也往东边走去。
两人走到半路,见到另一边来了一队弟子,押送着不少江湖人士,洪楚腰与那屠家庄武师也在其中。看来薛不霁所料不错,那通道的尽头必是有什么麻烦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