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礼吃得太投入, 薛华到了眼前才发现, 不由得吓了一跳，心虚地把烤串往钱薇薇手里一塞：“小花儿～嘿嘿。”
薛华看着他这样子, 忍不住笑了笑，替他把烤串拿过来：“没事, 吃吧。”
之前在家里的那几天, 给他限制了一些饮食，主要是想到这具身体已经两个月没有进食, 先吃点流质的食物比较好。
几天之后, 根据他的观察下来, 宝人不愧是宝人，吃的这些东西应该是不会对他的身体造成什么伤害的。让谢礼继续病号餐, 主要还是照顾到杨小妹的情绪, 次要的是约束一下谢礼。
两个月没吃正常点的东西，他怕一旦开了口子, 谢礼要暴饮暴食。
“真的？”谢礼一脸戒备。坏小花儿不会想着秋后算账吧？
“真的。”薛华还递了一罐冰啤酒给他，低头看到一根海草，问道, “刚才发生什么了？”
谢礼把之前的事情简单说了说，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 连钱薇薇都没放在心上。
钱薇薇看到一个水鬼对她招了招手，赶紧过去说道：“老师，我去拿一下海鲜。”
水鬼是鬼中比较凶残的一种。哪怕只是一般的水鬼也能够附身在水草或者海草上面，用来……收割海产，效率杠杠的。
这几个水鬼身上没有血煞气，道行不够高深，做不到在阴气如此稀薄的时刻显形。
钱薇薇跑了好几个来回，才把海货都拿了过来。
薛华已经调制好了烧烤酱，摆开架势开始烤了：“要不要给你烧点水泡脚？”
谢礼努力坐起来，把手朝着他一伸：“不要，你烤熊掌吧。”
薛华开了一个生蚝，看看品质不错，把肉剔下来装在盘子里，挤了两滴柠檬汁：“吃吧，不差你这一口肉。”熊掌必须留着到酒店，他一个人慢慢吃。
太阳的威力变得渐渐弱了下来，海边的人也越来越多。薛华和谢礼已经吃得很饱，只剩下钱薇薇和浪回来的老祖宗在吃。
老祖宗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个卡式炉，在指导钱薇薇做海鲜粥，一边鄙视两个崽子：“烤串有什么好吃的，全都是调味料的味道。吃海鲜呢，其实只要放一点盐就好。”
熊崽子把嘴里的烤螺肉吃下去，一针见血地指出：“你放姜了，你还放葱了！”
“葱姜是香料，不是调料。”老祖宗又拿了个卡式炉出来，支使两个水鬼去打水，“去远一点的海里。”
老祖宗不开口，几个水鬼还以为老祖宗就是个普通人，这一开口让他们都吓了一跳，忙不迭地去打干净的海水，回来的时候又打捞了一些海鲜。
谢礼就盯着老祖宗用海水蒸海鲜：“老祖宗～”
“干嘛？”臭小鬼越来越皮，刚开始还以为他很乖，完全是他的错觉。
谢礼不以为意，向着他的方向更加倾斜过去一点：“老祖宗，你的乾坤袋很大哦。”
他的乾坤袋只有一丢丢大，以前放小熊的东西的时候，都有些捉襟见肘，现在有了人样，连零食都放不了几包。
老祖宗用的就不是乾坤袋，而是高等级的储物法宝：“你想干嘛？”
谢礼搓了搓手：“嘿嘿。”
老祖宗一巴掌拍掉：“有话好好说，像什么样子。”
宝人的身体很强悍，老祖宗更加强悍。被拍了一巴掌，还是有点疼的。谢礼规规矩矩地放好自己的爪子：“老祖宗，小花儿现在还什么都没有。”
老祖宗愣了一下。他倒是没想过这茬。之前他把薛华引入门，指点他修炼，那是看在自己看好的小鬼的一线生机在薛华身上。
薛华救谢礼一命。他教薛华修炼。这是还他的因果。
现在情况有了变化。薛华不仅是谢礼维系生机的人，还变成了谢礼的伴侣，用修士的话来说，就是道侣。
道侣之间，各方面息息相关。他倒是不能再放羊了。
他叫住换好泳裤准备下海的薛华，丢了一个瓶子过去：“拿去装海水。”看着薛华还是不解的眼神，“你不是要弄那个超级麻烦的海湾吗？”
“啊。”薛华总算是把瓶子收好，“谢谢老祖宗。”
虽然他需要海水，但并没有打算自己取。他联系了附近的渔民，明天会给他们准备好一些近海的海水，包括海里面的一些礁石和生物等等。
他做过水循环，不过都是淡水，海水还是第一次。考虑到失败和以后还会接这种单子的可能性，他准备培养一个长期合作的对象。
但是，既然老祖宗给的……长者赐不可辞。
薛华下水就是个意思。他没办法把谢礼一个人丢在沙滩上，自己一个人去尽情玩耍，哪怕知道谢礼身边有很多鬼陪着也不行。
再加上周围的人越来越多，海水越来越浑浊，敏锐的感官甚至让他清晰地知道有人甚至在海水里尿尿……顿时就待不下去了。
坐在沙滩椅上的谢礼，只是看见薛华刚下水，就直接回了岸上，看他去小店借冲淋，还有些不明白：“小花儿怎么生气了？”
老祖宗专心致志地给杠杠鄙视完的烤生蚝放上芝士，头也不抬：“隔那么远，你都知道他生气？”
谢礼莫名地看了一眼老祖宗，比划了一下两边的距离：“不远啊。”他随随便便就能感觉到薛小花的心理倒是真的。
“啧。”谢礼刚砸吧了一下嘴，就挨了老祖宗一下，“干嘛又打我！”他现在还是个残疾人，很脆弱的好嘛！
老祖宗比他还要凶：“再砸吧嘴，信不信我把你腿……胳膊打断？”
谢礼不相信，但还是不敢再挑衅，指着沙滩上的一堆红红绿绿的包装纸和丢弃的饮料瓶：“我是说这些人，真是太……”
他干脆不说话了，趁着人还没走光，召集了所有水鬼：“记下都是谁丢的垃圾，晚上还给他们。”
这边的沙滩周围的公共设施不多，但是垃圾桶路边就有，附近的店铺也有。
很多人还会随身带着一个垃圾袋，走的时候把自己的垃圾清理掉带走。
可惜依旧有小部分人，把垃圾随手一扔，自己拍拍屁股走人。
天色渐黑，阴气开始活跃起来，水鬼们的行动力比白天的时候也高效了很多。他们按照区域，一个鬼看着一个区域，把人们盯得死紧。
薛华排了很久的队，才冲好了澡，脸色还是很臭，根本没胃口在吃什么东西，就催着回去：“我们赶紧去酒店吧。恶心死了，冲淋的水就一点点，根本冲不干净。”
人又超级多。他都怀疑等他冲淋的时候，带着尿尿的海水都已经风干在他身上了。
要不是担心说出来会坏阿礼的胃口，他都想让水鬼帮忙……哎？其实可以啊。
薛小花对着几个水鬼说道：“我们住的酒店就在这附近，你们要是有空的话，我请你们吃宵夜。”
水鬼是能够接受到普通人的供奉的。他们算的上是孤魂野鬼。民间的很多供奉，其实都会落入孤魂野鬼的手中。只是近年来，人少鬼多，供奉的人更少，哪怕是几大鬼节的时候，也讲究以鲜花代替迷信物品，他们都不知道多久没吃过东西了。
刚才他们倒是被钱薇薇给了一点，但也就够尝个味道罢了，听到薛小花的提议，纷纷感到心动，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谢礼。
谢礼一听，点了点头：“应该的，去吧去吧。”人家帮他们弄了那么多海鲜，晚上还要帮他扔垃圾，这得算加班。加班费必须给。
水鬼们觉得自己这是碰到好老大了，晚上加班的时候特外兢兢业业。
“这个人扔了一个可乐瓶，半满的，不是这个空罐头。”
“原来的早就漏光了。”
“可以再倒一点进去。”
“这个操作可以有。”
“这人丢了一个塑料袋，两张废纸，三根竹签。”
“可以了，下一个。”
“这个在海里尿尿……”
“……在外面转悠了半天，才接了这么多狗尿，能凑合不？”
“只能凑合一下吧。”
一个水鬼说完，直接就把装着狗尿的塑料袋，朝着睡得呼呼的人的头上淋了下去。
“卧槽，什么东西？”原本睡着的男人只觉得脸上有什么水滴落下来，还以为漏水了，醒过来用手摸了一下，还有点热热的。
他赶紧打开灯一看，发现头顶上的天花板好好的，倒是床上多了个塑料袋，样子看上去还有点眼熟，特别像他用来装泳裤的那个。
“不是扔沙滩了吗？”他嘀咕了一句，突然抽了抽鼻子，“什么东西这么臭？”
他下意识地用抹过脸的手，凑到鼻端闻了闻：“呕——”
人们的尖叫声，从当天午夜，一直间歇地响到了第二天早晨。
在京城的湖畔公园，早上早锻炼的人们正围着湖面拍照：“怎么了这是？”
“今天怎么没见着小薛？我那儿的月季要牵引了，得问问他怎么整呢。”
“别管那些，你快过来看看，这湖水是不是比以前干净了？”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
以前的湖水有点绿，是那种浑浊的绿。
现在的湖水也有点绿，看着却很清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