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王:“这世上不管多强大的种族都有畏惧的东西,你怕黑说出来就好,我们都不会嘲笑你的。”
“我们?”紫晶龙王重复这个词。
一边的欧阳靖瞥了紫晶龙王,煞有其事道:“的确不会嘲笑。”
紫晶龙王:……
有一瞬间,他是真的忍不住想出手灭杀欧阳靖。
在紫晶龙王心烦时,杜氏家族的人已经走到了人群的最前方,他们最早进入阵内,之前又派过族内天骄来过秘境,对这里的了解要远超众人。
此时,走在最前方的杜氏族长嘴角露出一丝阴狠的笑容,做出命令,“想办法将这些人都引去雾林,任凭他是绝世天骄,进入雾林后也只有死路一条。”
跟在队伍最后方的杜家小公子听到‘雾林’两个字眼中流露出彻骨的仇恨,之前杜氏族长对众人说派过门内天骄进入秘境一探,只有一半为真,他们的确派了天骄来秘境一探虚实,却是根本不顾他的死活,执意让其进入最险恶的一出树林探秘,那里被迷雾缠绕,几乎没有生命体。
而那位天骄出来后,身体急速衰老,修为倒退,族长不悲反喜,甚至详细询问了林中状态,企图以此布下一条毒计,引各方精英上钩,血迹器灵,可怜那位天骄,被家族遗弃不说,因为修为丧失,自此地位更是一落千丈。饮恨自尽。
“父亲,我一定会为您报仇的。”杜家小公子心里默默发誓,眼中的仇恨被巧妙的隐藏,只剩下一双毒蛇般阴狠的双眼,死死盯住这片虚空,“进入这里的人,都要死,不管族长,族亲还是那些受人敬仰的位高权重之辈,我会让所有人给您陪葬!”
……
各怀心思,每个人都想让别人死,表面上却是维持精诚合作,和平相处的假象,其中偶有真心者,譬如公仪林和清河,紫晶龙王同蛊王,羽皇父女,在这些人里倒显得有些另类。
公仪林尚不知道他人生中第一次能被归为好人的行列,他正抱着剑坐在一块巨石上,手上的火焰如今只维持在米粒大小,俊颜在火光下若隐若现,看上去像是有着孤狼的英勇。
清河打破这种错觉,没多说什么,站在公仪林身旁,任他双眼无神地望着天空,看似在思考,又或者说是发呆。
“明白了。”突然,公仪林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不对,好像还差一些。”语毕头一歪,继续双眼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清河从侧面借着火光看他,虽然公仪林一旦停下来,便动也不动,身子像是石头一样扎根在地,他却瞧着分外有意思,能让一个片刻不得闲的人静心想一件事,的确很有意思。
至于公仪林为何陷入这种状态,还要从不久前说起。
彼时公仪林正和清河斗嘴,当然主说是他,清河只是偶尔回应一两句,但就单单是几个词汇,不但能神奇地让公仪林哑口无言,还能让对方心里添堵。
公仪林正想着如何反击应对,前方突然跑来一只松鼠,说单纯的是一只松鼠有些不准,这位‘不速之客’尾巴蓬松柔软,却大的离奇,几乎要比整个身体大出十倍有余,公仪林毫不怀疑,它轻轻一甩尾巴,便能引来狂风乱做。
尾巴奇大的松鼠身体是火红色的,眼珠很亮,整个看上去就是一萌物,但在这样的环境当中,哪怕是心肠柔软的少男少女,就是常乐在这里,也不敢掉以轻心,真的将这只松鼠当做小宠物,带在身边。
一时间,公仪林弯下腰和这只小松鼠大眼瞪小眼,谁都没有动。
然后就见公仪林开始自言自语的碎碎念,说着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又过不久,他从储物袋掏出一把巨剑抱在怀里,坐在巨石上,开始陷入沉思者的身份。
而那只小松鼠在公仪林做出这样的动作后,便跑得无影无踪。
又过了好久,公仪林抱着剑的手指先是微微颤动一下,尔后他的整个身子都作出动作,毫不犹豫将巨剑收回,跳下巨石,在周围看了一圈,皱眉,“那只松鼠呢?”
“跑了。”清河轻飘飘来了一句。
公仪林,“怎么不拦住它?”
清河神色极为平静,“我还不饿。”
这句话说的完全没有情感起伏,就像是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公仪林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果然,在妖族的世界只有强弱之分,吃和被吃的区别,妖,尤其是上等妖肉,蕴含的天地灵气不亚于一些天地间造化形成的奇珍异果。可惜,因为灵气太足,也只有大妖强悍的妖躯能够承受,若是以人类血肉之躯妄图享受,早晚会七窍流血,爆体而亡。
念及此,公仪林拍拍胸口,露出幸免于难的表情,“还是我不是妖族,不用面临被吃的威胁。”
清河眼角的余光瞥见公仪林松口气的表情,大致猜到了他在想什么,想了想没有告诉他现在就放下心实在是太早。
毕竟吃,也分很多种吃法。
还不知道自己过于傻白甜的公仪林抛去忧患,开始谈起正事,“我想起来了,刚刚那是厄运尾鼠,传说中只会在极度隐寒或是血腥之地出现,一旦出现,必将预示厄运的到来。”
清河:“无稽之谈。”
公仪林伸了下刚才许久没有活动有些发麻的胳膊,“以前我也觉得是道听途说,不过后来我听大师兄无意中谈起,厄运尾鼠的传说有极大可能是真的。”
清河望着公仪林,“原因?”
公仪林搜索了一下记忆,认真道:“大师兄说了,因为它的长相有问题。”
其实公仪林大师兄的原话是这样的:“红色的毛皮,天性招摇,牙尖嘴利,尾巴奇大,巨丑无比。脸长得如此不堪,一看就会给人带来灾祸。”
几乎就在公仪林开口说话的一瞬间,一个松子从暗处飞来,直直朝他的脑袋砸来,距离太近,又是一片黑暗,公仪林一时不查,脑袋肿了一个包。
公仪林当即掏剑,对着松子飞来的方向一道剑光划去,边挥剑边咒骂道:“骂你丑你还有理了!”
清河和躲在暗处的厄运尾鼠都觉得这句话听上去哪里奇怪,偏偏语句又很通顺。
不得不说,公仪林在剑道方面的天赋的确不高,他的剑,空有华丽的外表,可杀伤力比起他的其他手段,却是不够瞧的,当然,这是忽略公仪林在将剑当做暗器掷出手前,真正的剑客都是剑在人在,剑忘人亡,真正交战中很难想象一个手持宝剑的人会将剑当做暗器,关键时刻徒手丢出,发出致命一击。
清河看着公仪林,终究是问出从刚才起一直埋在心里的疑问,“为何思考时,你也要抱剑?”
打斗时尚能理解,但公仪林却是习惯每次想问题都抱着巨剑坐在石头上。
公仪林回答他,“这样显得我比较独特。”
清河:……
第90章 天元之祸
公仪林独不独特也许有待计较,但他做每件事都是特立独行,倒是真的。
他朝虚空处空划了两下宝剑,巨剑带起的剑风横扫一地碎石,望着在空中裂成粉末的碎石,公仪林感慨道:“单纯的施加力量都能有如此巨大的威力,那些真正的绝世剑客该是何等的风采。”
这句话是发自肺腑的,半真半假是公仪林为人处世的方式,以至于清河也是时至今日才明白,在内心深处,公仪林仍旧是渴望做一名剑客,一剑舞风云,一式动天阙,大约那才是他向往的一种生活方式。可惜,他注定与剑道无缘,不是资质,而是性情。
剑者,光明磊落,浩然正气,一个绝世剑者,可以达到人剑合一的境界,对于他们来说,剑就是他们的生命,而对于公仪林来说,自己的生命价值远在于剑之上,关键时刻为了保命,别说一把剑,成千上万把他都能毫不犹豫地丢出。
公仪林恋恋不舍看了眼宝剑,终究是将它收起,他幼年时想要大师兄的佩剑,却是以指为剑,无故被大师兄刺穿心脏,事出有因,即便他很早之前就用这样的理由说服了自己,但骨子里,他对剑仍旧是有一种排斥感存在。
“看来我此生是与剑无缘。”
“倒也未必,”清河道:“如果你能将剑放在与生命对等的位置。”
公仪林收回盯着剑鞘的视线,抬起头,不解道:“你当我脑子有问题?”
一件武器和生命等价,他又不傻。
闻言清河嘴角不由一抽,果然不要指望公仪林能突然间有什么超高的觉悟。
“把剑看得和生命一样重要,开什么玩笑,”公仪林边朝前走边碎碎念道:“将你放在这个位置还差不多。”
后一句话说得极其小声,几乎就跟微风拂过青草地一般,无声无息。
但清河还是捕捉到了,轻若鸿毛的几个字在他心中却炸开一道惊雷,他的心脏仿佛被狠狠划了一刀,斩出一片天地,从此独属于公仪林,与世隔绝。
尚不知道自己无意中的一句话刷足了好感度,公仪林依旧是埋着头往前走,身后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他猛地转身,那阵响动便立马消失。
“那只丑松鼠还没走?”他皱眉道。
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