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兽 (声画不对位)
- 类型:玄幻科幻
- 作者:声画不对位
- 入库:04.10
第四十三章 赐他以伤痕(中)
情圣吐了一口血沫,望着诗人。
他没有因为这一拳停止说话,而是继续追问——“那是什么感觉,诗人?杀掉自己的父亲,母亲,兄弟,让他们的鲜血沾在自己的身上。你当时是这样的吗?一路跑一路跑——”
诗人又是一拳,这一拳让他自己红了眼。
其实情圣不怎么看到对方杀红眼的样子,诗人好像总是懒洋洋的,眼神不聚焦的。他杀人的时候会远远地崩一枪,然后好像什么事都没做一样,点根烟朝着相反的方向走。
走到一根烟抽完后,他才会将烟熄灭,而后折返,招呼大家把尸体清理干净。
“告诉我,你逃掉了吗?”
情圣又吐了一口血沫,目光第三次回到诗人脸上,看着诗人的汗水从额头溢出,他笑得无耻,替其作答——“你逃不掉的,那东西就在你的身后追着你。一旦你停下来,它就会把你吃掉。然后你就像个傻子一样哭醒,哭着要一个人抱着你,哭着说你很害怕,哭得浑身发抖——”
这一回诗人没有停下,他接连地砸了情圣好几拳。
是的,他会哭醒,不止一次,而现在令他懊悔不已的是他也曾在情圣的身边也哭醒。
他没有梦到过具体的人脸,可那红色的叶子挤满了他的梦境。那些诗句犹如地狱的靡靡之音,从他灵魂的深处说出来,从他自己的喉咙口说出来。
那声音一遍一遍地重复了几十年,从他孩童时期,犹如顽强生长的爬山虎,密密麻麻地蔓延到成年,将他的前半生裹得严严实实,不堪入目。
情圣说得对,他是逃不掉的,所以他一定要找到那个安全的岛屿,他相信只要漂洋过海,只要在岛上建起堡垒,他就终能隔绝不堪回首的一切。
正如他不停地在红袍子和黑袍子的脚边叩拜,叩拜的目的便是脱胎换骨。
他说求求你,求求你饶了我。
他说不要了,给我一条活路。
他说赐我以伤痕,请你赐我伤痕。
他说我是罪,我是罪。我什么时候才能洗清罪孽,我什么时候——疼,好疼,疼到骨头里,疼到他的前半生都支离破碎。
情圣也醒了,他坐起来抱住颤抖的诗人,他说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你不要哭,你先给我说。
诗人不说,于是情圣不睡。
那手臂的纹身紧紧地箍着他,力量大得能将他从泥潭中托起。诗人将头压在对方的肩膀上,两人的汗水便顺着伤疤与纹路滚下。
情圣说,不怕的,每个人都有过不想回忆的经历,你能感觉到痛苦,说明现在很幸福。
情圣说,你会跑到你想要的目的地,你会有一个房子,有一个家,那是真正的家,你想象中的家。
情圣还说,你看我从来就没有过家,我又该跑哪里去。你哭了就会冲垮那房子,没有房子,我到哪里去找你。
情圣把手插进他的发间,轻柔地捋着湿漉漉的头发。诗人抱紧了情圣,用力地和他在黑夜里接吻。他们应该不曾相爱过,可为何相互伤害时却如此艰难。
诗人发狠地砸着,直到情圣血肉模糊。
那鲜血飞溅到白色的瓷砖上,白色的床褥上,白色的柜子上,把它们染成鲜红,染得漆黑。
最后他操起鲨鱼刀,用刀尖顶上情圣的肩颈。鲨鱼刀无比锋利,一进一出很快,是等不到鲜血流到手上的,诗人可以做到来个干脆。
那他便扫清了针对佩罗阵营的最大阻碍,往后的任务也将更为顺利。
可还有一些更稀薄的东西掉落在情圣的脸上,它稍微冲淡了血渍,让视线变得模糊。
情圣没有再挣扎,他浅浅地呼吸着,仿佛已经昏迷。但诗人知道他没有,他只是想以这种方式结束两人的关系。
他下不了手的,所以他把机会留给诗人,让诗人替他走到结局。
第四十三章 赐他以伤痕(下)
诗人离开的时候,情圣睁开眼睛。
他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感觉到了一个奇妙的目的地。
他的浑身都剧痛无比,而他头一次不想起来。因为他不知道这一次的奔跑要向着怎样的方向,不知道奔跑之后的意义。
命运总是喜欢造出事与愿违的环境,所以想停下的人还在走,而不想停下的却率先驻足。
在遥远的热带雨林的记忆深处,情圣也曾经被人骑在身上狠砸。那时候他们扭打着弄掉了枪,撕咬着夺去了匕首。他打得浑身是泥,满脸是血。而那个胜利者就坐在他身上,一下一下把他往死亡的深处逼近。
可不知为何最后那人又停了手,只停了一刹那,但却足以致命。他望着情圣的脸,眼神中闪过一丝的狐疑,他好像认得情圣,所以他问——我是不是和你曾在一个队里?
情圣没有回答,当他摸到刀柄之际,下一秒那刀子便扎进了对方的喉管。
这个问题在热带雨林里是无解的,所以他是情圣杀掉的第十六个队友和敌人。情圣早就认出了对方的面容,但认出不意味着要留情。
因为他们不是火之子,也不是水之子。他们不是兄弟,而是被父母抛弃的生命。血缘对他们而言毫无意义,你不杀了我,我就杀了你。
犹如野兽一般穿梭在雨林中的生命何其顽劣,让情圣几乎失去了应有的人性。于是他可以在雨林中活下,在斗兽场活下,在一次又一次的任务中活下。
世界逼着动物进化成了人,可奇怪的是只有变回动物才能生存。所以情圣经常搞不清楚自己到底该做人还是动物,哪怕此刻他在人的手里捡了一条命。
回去的时候佩罗他没有见佩罗,直接进浴室洗了个澡。他冲刷掉自己和诗人的血迹,直到在浴缸中泡得皮肤发皱。
直到佩罗来敲他的门,问他有没有伤到什么重要的地方。
有,有伤,不过那伤是看不见的,是他不愿意承认也不愿意治疗的。
情圣从浴室走出来,说一切都好,他把手机短信给佩罗看,上面是C4已安全到达埔塞湾私人医院的消息。
佩罗放心,而正当佩罗准备打电话给马里奥时,情圣突兀地问了一句——“饲主,如果我杀了诗人,那你会让我把昆卡也杀了吗?”
佩罗愣了一下,握着手机的胳膊晃了晃。他的眼睛盯着屏幕显示的号码,但情圣知道他的注意力并不在手机上。
“我不知道,”佩罗回过神来,快速地朝情圣笑了一下,淡淡地道——“但我希望他别给我这样的机会。”
昆卡应该走了,在他大部分斗兽要不已转移,要不已伤亡的情况下,他没有理由再继续留在此地。也正因如此,佩罗大概也不会有机会继续与他交手。
但事实上昆卡并不想走,当他听罢诗人的汇报后,他没有责罚诗人。其实他想过自己是不可能先佩罗一步的,毕竟马里奥在自己的方向上闯了祸,自然第一时间联系佩罗。
昆卡让诗人去休息,毕竟诗人的状况看起来不太好。他很想多嘴问两句,但当他瞥到诗人手里仍然拽着的、属于情圣的鲨鱼刀时,他知道让诗人失败的是和自己一样的感情。
他打了一个电话给姐姐,不过电话没有接通。
于是他又打到另一个乡亲的手机上,那头的人告诉他姐姐和姐夫已经离开了,去了哪里不知道。
不知道就好,昆卡长舒一口气。
他把通讯录播到有佩罗号码的一栏,摁下了通话键。这几个月来佩罗越来越少接他电话,而这一通也一样,最终以无人接听告结。
也就在这时,另一头斗兽敲门进来,他递给昆卡一个信封,里面是办好的护照和机票。
昆卡已经把事情做完了,彻彻底底,干干净净,当佩罗发现他正在搬空自己的军火仓后,那些军火也转移了地方。
昆卡没有多余的办法了。
那护照有两本,另一本恐怕送不出去。
“你们明天走,”昆卡对那个前来汇报的斗兽说,“按照机票定的时间,你们这一批天天跟着我的,全部走。”
昆卡只需要留下诗人,其余的人走得越多,他就越安全。
“那您呢?”斗兽问,这是昆卡要解除和他们契约的暗示。说实话他们不愿意这样,一旦契约解除,他们就像再次被抛弃一般。
他们不想被抛弃,哪怕抛弃的结果是为了让他们活命。
“我再待一段时间,之后我去跟你们汇合。”昆卡拍拍斗兽的肩膀,不让他再追问下去。
他已经不辞而别一次了,这一次他要亲口对佩罗道别。
而哪怕希望如何渺茫,他也会再试着请求对方和自己离开。
第四十四章 我忘了把你带上(上)
然而昆卡并没有顺利见到佩罗,因为佩罗为了接应马里奥,第二天一早便赶到了埔塞湾的医院。
C4依然昏迷不醒,当马里奥冲进病房时,佩罗第一次见到了对方慌乱至极的表情。
感情真的很微妙,当一个人随时随地都配自己身边之际,它就像空气一样几乎没有存在感。可一旦它被抽离,那就是绝对的窒息。而对方所有的缺点也在此刻消散得无影无踪,浩浩汤汤的只有朝夕相伴的一幕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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