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一点?这慢一点慢的有点多啊,二十岁了身高还能再长,也真是没谁了。
丛容枕着自己的双臂趴到白渊跪坐着的大腿上,懵懂问道:“我要啥时候才能长你这么高呢?”
还是孩子心性。
白渊用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翻了下书页,淡淡应声道:“也许这辈子都不太可能。”
丛容窘迫道:“扎心了老白。”
他明白白渊说的确实是大实话,以前他们两之间就相差了一大截,头顶只到白渊的肩。
如今虽然拉进了点距离,可谁知到白渊又奇了八怪的长高了几公分,与丛容还是相差了大约有半个脑袋多的差距。
丛容瞧他看书看的专心致志,叹了口气就从白渊身上坐起,手贱似的拔胯前的草,拔|出来一株后又随意扔到一边,接着拔,他道:“唉,都已经过去两年了,我除了你连个活人都没见到几个,你又是个闷葫芦,一直这样下去我迟早变得和你一样,也不知道墨夜楠那假新郎官儿现在长得有我高不。”
“明日就是历练的日子,到时候你会见到门中很多人。”白渊放下手中书卷,顿了一下,轻声问道:“你很在意他的身高?”
“那可不!”丛容猛地拍了下自己的大腿,激动道:“这决定今后我有没有多出一个损他的理由!”
白渊轻描淡写地扫了他一眼,“前几个月与师兄商议的时候我见过他,可能要让你失望了。”
丛容:“……”
眼见白渊的唇又动了动,丛容立刻用手堵住他冰凉的薄唇,他大声叫嚷道:“行了!足够了!你别说了!我求你别告诉我!我不想接受!”
他其实也不算矮小,但一想到墨夜楠要是比他还高,他还是会觉得自己为什么会长的这么这么的矮!
比墨夜楠高,就是自己长的很高。
比墨夜楠矮,就是自己长的很矮。
这边的白渊被他的这个动作惊住般的,微微瞪大眼睛凝视着他,两道视线在空中互相交错。
眼对眼对峙了半天,兴许是错觉,丛容莫名觉得从对面传过来的视线从起初的微微震惊逐渐变得如水面般平静然后慢慢炙热了起来,到最后愈发愈觉得像是要喷出火焰,火燎燎的。
丛容像是被烫到似的慌忙收回那只紧贴住白渊嘴唇的手,转身背对着他,暗地里缓缓回了口气。
等他再小心扭头窥探白渊的时候,白渊已经重新拿起放在地上的书聚精会神地看着,目光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冷平静,不苟言笑,仿佛对人间所有的事物都不为所动。
错觉吧。
“……这玩意儿有那么好看吗?”丛容心里一横,伸手就要去夺他手中的书。
他就奇了怪了,白渊为什么能整天对着书看,他看的书里无非就是一些晦涩难懂的古人古诗再而就是一堆破规矩的理论,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白嫩嫩的手刚接触到书本的刹那间就被白渊伸手一把拽住了手腕,他抬眸直直的看着丛容的脸,郑重道:“别动。”
明里是在出声劝阻,暗里拽住他的那只手却在隐隐发力。白渊那细长白皙的指尖探寻似的在他肌肤上四处游走,不稍片刻便细微揉搓了起来,力道不轻不重。
丛容浑身轻颤了一下,白渊这般触摸硬是让他起了一阵莫名其妙的酥麻感。
冰凉的指尖每按揉过的一处地方就泛起一点点嫩红,竟无端生出一种地痞无赖轻薄良家姑娘的奇妙赶脚。
只不过对象是白渊,丛容想要轻薄的话,再怎么说两人的身份也应该对调一下才对。
被他看似肆意的揉了半晌,丛容的手腕已渐渐通红,他见状不禁蹙起眉,使劲想从他手里抽出自己的手腕,他声音颇显慌乱,叫道:“我不动了不动了,你快点松手。”
“……还是很讨厌吗?用这么冰冷的手碰你。”白渊像是不舍得,松开他的动作极为缓慢。
这句话好像是在心里细细斟酌了一番,才鼓足勇气开口说出来的。
丛容刚想揉揉自己通红的手腕,闻言却愣了愣,瞧他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口中嗫嚅道:“啊?嗯,没有……不是……什么?”
白渊把他的反应尽数收入眼底,眸光暗了暗,低垂着头不做声响地又要去看书,却被丛容一把从手中抽走。
丛容把书举过头顶抛到身后的一片花丛中,他道:“别,你别做出那样的表情,我只是需要个缓冲脑子的过程而已,你等一下下。”
白渊:“……”
半晌,丛容貌似缓冲完毕了,他吸了口气道:“你一定是误会了,我从来没有讨厌你碰我啊。”
白渊脸部肌肉一动不动,冷冷的盯着他的眼睛,似是不相信。
他可是亲口说过不喜欢的,就连空山谷那次他嘴里喃喃的也是那一句。
“停!立刻停下!请你马上停止!你必须先等我把话说完再决定要不要用这个眼神冻死我!”丛容一手懵住自己的双眼一手抵着白渊的胸膛,保持一定距离。
“你的手是比较冰凉,但是还没到冰到彻骨的地步。”丛容清了清嗓子,觉得这件事非得解释清楚不可,他斟酌了下,铿锵有力道,“你千万不要把我曾经说过的什么什么鬼话牢记在心里,什么我讨厌你拎着我走,讨厌你冰凉的手,那都是随口一说不值一提,再说了我以前自己说过什么我自己都不记得了,你就当我曾经对你说的都是废话,千万别在意啊。”
后半句道完,只见白渊的脸蓦地苍白了下来,眉头紧锁,一动不动的盯着丛容,眼神中似有怒火在燃烧。
“别啊,不要你冻死我也不要你烧死我啊……”丛容见状慌的一批,手指乱飞,“我错了我错了,我当时不该乱说的!害你惦记这事很久了吧,大哥大哥,我真的错了。”
丛容想,难怪这两年来他对自己总是欲碰不碰的,就像第一次去空山谷种花回去的时候,白渊先是拉住自己的手后又放开了,想必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他明白一个人要是把另一个人说出的话当真牢记在心里,且不再犯,到头来得知其实说出那话的人自己都没有在意,只是随口一说,可想而知会有多生气。
白渊神情中的怒火陡转,被覆上一层冰霜,冻的寒心彻骨。
“原来你真的一点都……”白渊欲言又止,沉声道,“算了,书不看了,回去吧。”
他蓦地站起身子从丛容身边擦肩走过,丛容看他这模样活像只失落无比受尽委屈又在闹着别扭的小猫咪,心里不禁一颤。
“哎呀,真的不要生气了啊!”他大吼大叫着追到白渊身后,“大不了你以后说什么话我也都记在心里好不?到时候就算你说没有这回事,狠狠的笑话我也没关系,我绝不会生气怎么样?这件事就算扯平了呗?”
眼前的颀长身影顿了顿,“此话当真?”
他指的是说什么话丛容都记在心里这件事。
可丛容却错以为他问的是后一句,他拍着胸脯道:“君子一言,驷马难……”
“可是两年前你就没听我的话。”白渊打断他,“我还能信你吗?”
他指的是两年之前空山谷中丛容推开他,使他自身命悬一线,性命垂危的那一次。
丛容厚颜无耻的摆手道:“两年前这不还不懂事吗,少年心性,就爱逞英雄,嘿嘿,今后真的不会了!”
“你现在也是这般少年心性。”
但瞧丛容一脸真诚无比的表情,白渊似乎就相信了他说的话,沉思半晌,他道:“那第一件事我要你记住的就是,不准你碰我的头发,这么简单的事,能做到么。”
丛容眨了眨眼,觉得没什么毛病,道:“小事一桩,不碰就是。”
他其实挺好奇白渊为什么不肯让人摸他头发,但觉得白渊十之八九不会回答,不想自打没趣,也就没问。
第21章 历练
“该起来了。”熟悉的悦耳音色在丛容耳边响起。
阳光透过木窗洒进点点晶辉,被这股亮光刺在眼皮着实不舒服,丛容蹙着眉拢了拢身上的被子,一头栽了进去。
白渊站在床头一边穿戴衣裳一边默默看着他此番的动作。穿戴完毕后就弓背伸手去扯床上的被褥。
被褥一被掀开,脱离了温暖被窝的丛容蓦地从床上弹坐起来。
长发肆意披散下来,双眼发直盯着前方,然后一言不发的缓缓垂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种状态要持续五分钟。两年以来,日日如此。
白渊见怪不怪的将他衣服放置在床上,等丛容缓过神来伸手就可以拿来穿上,他洗漱完后就出了门。
因为每天早晨新鲜的早膳都是放在竹林居门口的空地上,白渊不准他人擅闯及打扰,所以负责下厨的弟子只得每日准时的将他膳食摆放在竹林居外,让他自己去取。
等白渊提着早膳再次进入屋内时,丛容已经迷迷糊糊的换着衣裳了。
他顶着那张睡眼惺忪,神情迷离的表情脱去身上的衣服,宛若凝脂的雪白肌肤暴露在空气当中,随意抓起床旁的衣服就往头上套。
“换好了先去洗漱。”白渊视线一直放在自己正在堆放在桌上的早膳,瞟都不去瞟他。
丛容乱套一气后蹦下床,伸了个腰,神情依旧呆滞,脚下拖着小碎步去洗脸了,随便漱了个口,擦了把脸后就朝餐桌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