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之清温柔笑笑:“都听你的。”
马休眼眸瞬时一亮,这样的女神好软好乖,让她差点摁不住心底的躁动扑上前去......
海边野战这种事情假使真的发生了,估计明天女神就得把离婚协议砸她脸上。
深呼吸几下,收敛了不该在此处出现的情.欲。
马休忽然发现女神在她内心斗争的间歇,蹲下.身玩起了沙子。
缪之清做家事或许心不灵手不巧,但堆起沙子来却是有模有样的。不消片刻就垒出了一个圆柱体的形状。
缪之清用手护着沙堆,对马休道:“能帮我舀点海水过来塑形吗?”
“哦哦,马上来。”童心未泯的那个不通常是她才对嘛?今天的女神让她大开眼界。
如果把女神比作万花筒倒也恰如其分,只要有耐心一圈一圈拧下去,千姿百态尽收眼底。
因为没有合适的器皿,马休来来回回用手捧了好多次水,就当是为女神的艺术品奉献一点体力吧。
缪之清也没有辜负马休的期待,果真做出了一个憨态可掬的小人形象。
别人是堆雪人,缪之清却是用海水做加固剂,堆出了一个接近50公分高的沙人。
马休比媳妇儿纵情许多,索性掀起裙摆坐到沙人旁边,衣服脏了回去洗就是了。
奇怪的是左瞧右看之下,马休对小人的身材比例实在理解不能:“为啥它的身体又细又小,脑袋又圆又大啊?”
这般头重脚轻,让马休不禁担心随便一阵风就能让它人头落地,想想那惨状马休就觉得于心不忍。
“你问我,我就该问你了。”缪之清微挑眉梢。
“啊?”马休一头雾水。
“谁让你脑袋生得这么大?你的翻版脑袋不就跟着大了么?”缪之清好笑道。
“诶???你做的这家伙是我啊?!”马休非但没有被丑化的不悦,反而因为女神照着她堆沙人受宠若惊。
“嗯,挺像的,不是么?”
“其实也不是很像啦……人家怎么会是大饼脸,人家从小到大都是鹅蛋脸!”
“......”
“我说真的啦,小时候邻里邻居都夸我脸型好看呢。”
“哦……可能是你长大了之后脑袋里盛了太多黄色废料,所以撑大了吧。”
这下无语的人换成马休了......
女神这样不苟言笑地说冷笑话真的好嘛?!气氛完全没有被她带起来一星半点的喜庆欢腾,真的很难笑诶……
马休现在只想用自己的身体替沙人挡挡风,否则这家伙的脑袋真被吹掉了,她一定会感同身受觉得脖子疼。
......
到了夜间,两人享用了一顿丰盛的海鲜大餐,当然主要受益者是马休。
她顾念着缪之清脾胃虚寒,没敢让她多吃。好在缪之清表现得相当配合,她本来就不是重口腹之欲的人,浅尝辄止。
回到套间,马休让缪之清先去冲澡。知道这家伙的坚持,缪之清没有故作推辞,直接拿过纯白的浴袍进了浴室。
“唔......”只是一个洗澡的功夫,马休就想死媳妇儿了,恨不得贴着一块儿进去洗。
大抵是这样的心情吧……得不到的时候远远望一眼就能止渴,得到了之后时时刻刻圈在怀里都嫌不够。
“叮——”手机传来一声提示音。
马休收到了婚假前夕公司统一组织的体检电子报告。两个月前婚检都做过了,体检算个啥?
马休没在怕的,她原本打算粗略看一眼体检报告第一页的注意事项就是了,却发现密密麻麻写了二十多条。
等等?!她的身体何时变得这么孱弱了,贫血、钾钠失衡、痔疮......这些姑且不提,马休发现第一条触目惊心写的是医生诊断她可能得了脑瘤???
脑部CT这一长串“额叶皮层下囊性病变,未能除外肿瘤合并囊变”的专业术语中,别的马休或许不懂,但“病变”和“肿瘤”这两个词就足以摧垮她全部精神气。
不、不可能吧……她明明吃得下睡得着跑得动,根本不像得了不治之症啊……
马休下意识地否决,指尖颤抖着在搜索引擎里输入了医院给自己做的CT鉴定结果。
最后抱持着的希望终于还是破灭了……网上类似的词条都指向脑瘤的可能性,线上医师建议做一个核磁共振定性。
马休的大脑一片空白,只余一个凄厉的声音不断自问:我还这样年轻,难道连三十岁的关口都迈不过去?
这是她没有乖乖听女神话的报应吗……早晨女神让她别胡诌生死,她却不信邪偏要说自己幸福得下一刻死去也不可惜。
好了吧,这下一语成谶了!她到底是为了什么呀,她就在那里胡说八道......
如果幸福不能长留,那它就会化作世上最残酷的刑罚。这酷刑不是针对于她,她两腿一蹬,两眼一翻,撒手人寰,一干二净,可身边的未亡人该如何挺过这一段最煎熬的日子......
女神......她最放心不下的人......
缪之清是她暗恋了十三年的女人,如今好不容易修成正果,等待她们的竟是这样的结局......
为什么命运要作弄她们至此,无论是早点发病还是早点查出来,怎样都好过在新婚这个时间点触发噩耗。
早知今日,马休是绝不会再去策划那十八次求婚的,她怎么忍心以一己病躯拖累女神呢……
除了咒骂加诸在她身上的天命,她也开始恼恨那个锲而不舍的自己,她这样做是在生生折断所爱之人后半生的幸福啊!
“你不拿衣服傻杵在这里做什么?”缪之清的声音点醒了马休,她洗完澡打开浴室门便见这样一幅情景。
马休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怔忪地立在浴室门口,女神墨色的眼珠倒映着她魂不守舍的影子。
女神的好身材在氤氲的水汽中若隐若现,然而此刻的马休已经无暇欣赏,她强扯起嘴角:“我在等你。”
“就一会儿也等不......”缪之清话说到一半却蓦地被马休拦腰抱起。
马休并不满足于这样静态地抱着,她像着魔了似的疯狂做深蹲起。
随着一次次上下起伏,马休灼热沉重的呼吸打在缪之清的侧脸,痒痒的,但她没有选择去碰,而是将双手缠到马休颈后,为她分担少许重量。
除了“呼哧呼哧”的喘息声,缪之清隐约听到马休嘴里念念有词说着什么,大抵是“我还行”、“我还可以”,诸如此类。
这是什么意思?这家伙究竟受什么刺激了?缪之清一时还不会深想到绝症这种事。
做了三十多个来回,马休到达了体力的极限,她强撑着把缪之清抱回床上。
一放下手中视若珍宝的女人,马休脱力似的坐倒在地,抚着胸口久久缓不过劲。
虽说这是马休自己莫名其妙抽风才导致现在气喘如牛的窘境,但缪之清还是放不下心道:“岔气了吗?”
女神扶上她的手臂,想将她从冰冰凉凉的地板上搀起来,马休却破天荒地没有领情。
挥开缪之清的手,马休这才知道自己原来也可以做到这样残酷。
狗屁的“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面对她最爱的人她竟也忍不住发脾气,但伤害对方绝不是她的本意啊……
现在她还能抱得动女神,但不消一年半载,或许等她们蜜月回去她就得躺进重症监护的病房里,等待人生最后一段回光返照......
心乱如麻,她们之间......她们之间已经不再拥有她畅想中的美好未来......这让她如何平心静气面对前不久刚刚许下相守誓约的爱人……
抱歉,她还做不到坦然地将生死置之度外。
“马休,你到底怎么了?”缪之清面沉如水。
马休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背对着缪之清凄然一笑,努力稳住声线道:“没事啊,我就是困了。”
说到做到,马休迅速绕到床位另一侧,掀开被窝就埋头睡下了。
连睡姿都是背对她的么……
“......”缪之清不发一言注视着马休的后脑勺,想起下午在海边堆沙人的愉悦氛围,孰能料到顷刻间一切分崩离析化为虚无。
关上房间的大灯,还未等缪之清躺到枕上就听到身旁传来的小呼噜声。
“呼——呼——”这一次却叫人心安不得。
......
夜半时分,马休自己也分辨不清睁着眼睛躺了多久。
或许不该放任自己沉沦下去了吧,事到如今她就算不为自己打算,也该为媳妇儿筹谋一下没有她的日子该怎么过。
身畔是女神若有似无的清浅呼吸。马休知道她易受扰动,因而把轻手轻脚做到了极致。
下床的动作了无痕迹,连床垫子都没小幅扑腾半下。
悄悄摸摸地拉开阳台的落地玻璃门,夜风轻拂脸庞,马休忍住打哆嗦的冲动又将拉门合上。
趴在栏杆上,马休顾不得欣赏这夜色笼罩下黑黢黢的海景,她要做的还真不少。
夜深了不便电话,她先是给父母去了一条消息。
不论红事白事,马休都不是个太拘泥礼俗的人。和父母长年没有联络,尤其是哥哥去世之后,他们之间更是不知道如何面对彼此。只是没想到最后连她也步了哥哥后尘,对于老俩口来说不知算不算又一个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