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也觉得像。”鸢室仁朝前后望望,“只是,此处比鸢首神界更富有生气,每根竹子都生机勃勃。”
谢楠道:“我们普通妖怪仅能直接感知到神识界各生灵的七情六欲,但神灵却能感知世间万物的喜怒哀乐。连花神都如此夸赞,看来这里的竹子确实长得好。”
缘路西行,他们忽然听见不远处飘来了淙淙水声。咏川道:“到了。”
在他们前方出现了一条狭窄的溪流,溪流边立着一处瓦顶平房。这里的建筑与天砚山不同,全都砌着暗色的砖瓦。
林宅前种着几棵箭竹,咏川顺着箭竹爬上屋檐,翻墙而入,他从里面将门闩打开,对其余三人说道:“你们请进。”
谢楠率先走入,他在院内来回打量,问:“林坡冉的尸骨埋在何处?”
咏川答:“在孔望山。”
谢楠好奇:“怎么埋在了孔望山?”
“是他让我埋的。”咏川叹了口气,“刚见到海市蜃楼不久他便死了。可能他觉得能看见神明的地方风水好。”
“你们先进屋吧,我去帮他把这封信存进书斋。”
谢升会意。咏川的确和他们说过,林坡冉临死前写了封信让他带回来。
“我和你一起去。”谢楠问,“他平常都看什么书?”
“我没进过他的书斋,不清楚平常他呆在里面做些什么。”咏川走到一间低矮的长檐屋舍前,推开门,“他年纪越大,便越喜欢呆在书斋里,大约是因为老人都喜欢清静。”
谢楠踏入书斋,后面的谢升与鸢室仁也跟了进来。
书斋打理得十分干净,各式书籍由大到小在竹架子上罗列齐整,笔墨香味扑面而来。
“墙上挂着许多画。”害怕毛发碰脏了屋中陈设,咏川主动变成人形,他就近找了一幅,吹落了上面的灰尘。
“这是……癸丑年作的画。”咏川看向画上题的一行小字,“是他六十岁寿辰那年作的《东海遇神卷》。”
“东海遇神卷?”谢升连忙向画卷上望去,蹙眉道,“可这只有一个背影。”
画中男子背影衣袖飘然,遗世独立于东海雪浪上。画卷角落已经泛黄,可见年岁已远。
“这里也有一幅仅画着背影的《东海遇神卷》。”鸢室仁在书斋另一边说,“是他七十二岁寿辰时作的。”
谢升觉得惊异,又听谢楠在后方两步远的位置说:“这儿有他八十四岁作的《东海遇神卷》,依然只有背影。”
谢升向四周看看,目光最终落在前方唯一一幅画有人物正面的挂画上。
他一步一步走近,那画上的面孔逐渐清晰。
——九十六岁寿辰时的《东海遇神卷》终于有了正脸。
咏川在他身后道:“半月前便是他的九十六岁寿辰。寿辰当日他对我说,要去东海看神仙。”
可神仙是谁呢?
画中人风度翩翩,长发同白衣一同在海上飘逸,腰间还别着一只熟悉的折扇。
谢升仰头望着画中那张眉眼与自己颇为相似的脸。
他道:“十哥,他画的东海神仙是你。”
这时谢楠也看清了,他显然难以置信,转头无奈地笑笑:“大概是他画错了。”
谢升问咏川:“你说他写了一封信,能让我看看吗?”
咏川没有迟疑,直接将它从怀中取出,交给谢升。
谢升打开信封,见上面写着寥寥数语。
“我在孔望山上看见了你的后人,你们的面容何其相似,若非他与你性情不同,我这双昏花老眼都快要认不出了。”
“你将他教得很好。我见这位年轻人同当年的你一般将行侠仗义视为己任,说起家乡时还多了一分意气风发的气概,便知你这百年以来过得舒心快意。”
“心愿已结,我死也瞑目了。”
作者有话要说:
林坡冉副本打完了。
咸鱼作者现在每两天写两更,所以今晚十二点左右还有一章qwq
第17章 第十七章
拜访过了林坡冉的故居,咏川拿出一道铁锁,绕着大门上的门环转了三圈。
他落了锁,抽出钥匙,转身对谢氏兄弟以及鸢首花神说:“我们可以出发了。”
谢楠的思绪仍沉浸在书斋那些画卷中,他摸了摸门前的高耸箭竹,感概道:“故人心结已了……其实他这辈子过得比许多人都要清醒。”
谢升则无法理解:“清醒又能怎样,还不是不愿面对现实。”
“罢了。既然已经离开人世,前尘旧事便已经化作过往云烟。今后不用再提。”
接着谢楠沉默良久,终于想起来他们接下来要启程前往天府。
他问谢升:“先前你说的野兽作乱的地方,是位于天府何处?”
“在嘉湖附近。”谢升凭借自身在野外探路的经验辨了辨方位,“应当是在那边。”
咏川架起一团云雾,朝三人招招手:“我这就带你们飞身前往。”
天府四周皆是崇山峻岭,咏川起初险些带错了路。四人最终在嘉湖边停下。
嘉湖比砚山湖大上一圈,清澈见底,但在这样荒无人烟的地方,总添了一份肃杀之意。
“不知具体是哪里的野兽成灾。”咏川向周围探了探脑袋,“待我找个妖怪或者土地神寻问一番。这里是荒山野岭,应当栖居着不少小妖。”
谢楠点头:“到处转转也好,既然是野兽作乱,山路上兴许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
谢升听到谢楠的话,立即看向地面,搜寻起来。
鸢室仁问:“你在找什么?”
谢升道:“许多野兽都不懂得如何隐藏踪迹,他们会在外排泄,留下足迹,甚至用尿液标出领地,用它散发浓郁刺激的气味。”
“究竟哪些能算野兽?我算吗?”
鸢室仁的目光在食铁兽与谢楠谢升身上来回徘徊。
“活了一千多岁,倒是第一次有人问我这样的问题。”谢楠忽然笑出了声,他极有耐心地为鸢室仁解释,“野兽是那些在野外生长的食肉动物,诸如老虎狮子狼之类,都具有让人惧怕的凶性。”
“老虎……”鸢室仁继续问,“你们也算是野兽?”
“我们当然不算。”谢升对所谓的野兽一脸嫌弃,“野兽哪里懂得礼义廉耻。我们是已经得到神识修炼成人的兽族,与它们那些只懂得繁衍后代的野兽大相径庭。”
谢楠见鸢室仁眼神迷茫,仍旧是疑惑不解,便说:“我给花神举一个浅显的例子吧。每到春天,这些栖息在树林中的野兽便会四处散播求欢的气味或叫声,依照自身本能与另一只异性野兽|交|合生子。它们没有七情六欲,自然不会对伴侣产生爱意与责任感。因此温存短短几天后,公兽便会抛下母兽独自离开。但我们则不同,至少我们不会在每年春天求欢,来者不拒。”
谢升对他十哥的举例非常赞同:“神识是上天赐予我们用来辨别是非曲直的能力。也让我们的双眼看得更多更广。”
谢升转身指了指路边的粉色野花:“没有神识的老虎根本不可能看清花红柳绿。在它们眼中,世间许多色彩都没有分别。”
说完,谢升摘下一朵递给鸢室仁。
“嗯,真是神奇。”少年将花瓣摊在手心里,突然想起了自己的伤心事,“也不知我的花嘴何时能长出来,我都已经忘了它是什么颜色的了。”
咏川倒不像谢楠谢升那样在意神识界与野兽的区别,他顶着黑眼圈,坐在地上捏了捏有些酸涨的腿:“没有神识也挺好。分别时不会心生伤感,更不会经历妻离子散这类惨痛遭遇。”
谢楠侧目:“也是,各有千秋。”
谢生觉得咏川的想法十分有趣:“听上去咏川兄就经历过不少大起大落的际遇,到现在已经看破红尘了。”
四人在神识与野兽的话题上聊了几句,心中各有所想所思。
就在这时,从嘉湖南边走来两个背着长剑的小道士。
咏川认得他们身上的道服:“他们是乐山派的弟子!”
两个少年道士在路上有说有笑,忽地看见前方有三人一熊朝他们走了过来。除了那头熊之外,其余三人皆穿着齐整,目光笃定,看上去器宇不凡,两人修行数年,一看便知这是四个已经修炼成人的妖怪。
其中那个小个子的道士抱拳颔首,彬彬有礼道:“山野之中偶遇四位兽族侠士,不知有何讨教。”
谢楠直入正题:“冒昧叨扰了。我们听说嘉湖附近有野兽作祟,不知两位道长可知道具体方位?”
“哦?你们要去野兽作祟的地方?那很巧啊。”另一个小道士对他们抱拳道,“我们此番被师父派遣下山,也是为了此事。陆家村这些天来了一群豺狼虎豹,如今已经有二十余人命丧兽口了。”
谢升问:“可否请道长带我们前去查探?”
小道士十分爽快:“没问题。我看几位侠士谦逊有礼,想必也是兽族首屈一指的人物。我叫闰元,他是我师弟闰深,不知各位该如何称呼?”
“我与这位都姓谢,是东海之地的虎族。”既然是与同道中人共同前往,谢楠便没有打算隐瞒身份,他用扇子指指后面的一人一熊,继续介绍说,“这位少年人姓鸢,是一处山头的山神。那头食铁兽叫咏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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