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乾朗的淡定,所以绍缭也没当回事,只是手机另一头的印封又鬼叫了。
「师兄啊,你居然会说德语?连Hou are you都不懂的人居然会说德语,你被谁借屍还魂了吧?!」
这真知灼见的!
绍缭却是一凛,他一字一句慢慢问:「师弟,我的最高学历到哪里?」
印封莫名其妙,「XX高职汽修科,但你对修车子没兴趣,就跑来当演员了。」
绍缭挂断电话後,清冷看向乾朗,在他与印封的对话过程中,乾朗全程听着,有些事是到了揭开谜底的时候。
乾朗不发一语起身,锁上办公室门,拉上遮挡的窗帘,办公室的能见度如同黄昏,完成了这一切的他回到书桌前坐好,两手交叠在桌子上,眼光幽幽烨烨,如同正待捕捉猎物的豹。
绍缭突然有些心慌,「你、你想干什麽?」
「你不是说,做那种事之前要先酝酿情绪?」乾朗说:「我们来继续昨晚未完成的事。」
绍缭:作哪种事啊作哪种事?一件让鬼上身的活儿被你一说就好不健康和谐,乾总你真不是故意的吧?!
抱歉,乾总真是故意的。
「你真是被甄简杀死的?」
绍缭:不是要酝酿情绪吗?连前戏、呸、是准备的时间都不给就直接上,我到底还演不演灵媒?!
尽管吐槽如风暴,他还是认真回答了这个问题,「他骗我到公司大楼,聊了下公司的事,然後说要上顶楼喝喝啤酒吹吹风,我答应了,不注意就被他推了下去。」
「日记跟遗书又是怎麽回事?真是你写的?」
「我没有写日记的习惯,也没有预先立下遗嘱,那两样东西都不是我的。」绍缭答。
「假造的?」面瘫的脸上突然出现了愤怒,是真的很愤怒,在一个几乎可以判定颜面神经坏死的面瘫脸上,抖然间表情变化弧度如此之大,竟然让人觉得可怕。
绍缭真的有些害怕,他不是傻子,乾朗的愤怒是真的。
「乾总为什麽要知道真相?你没有必要为我出头,还是……你要伸张正义?」
「想知道答案?」
「是。」废话嘛这是。
乾朗收敛了愤怒,一秒钟回复成原来的冰山总裁。
「我要帮你报仇,要替你主持公道,要让害你的人承受应有的惩罚。」
「为什麽你会想帮我报仇?」绍缭真的不解。
乾朗震了一下,然後脸上渐渐浮起一抹决绝,身为领导者,他正在下着这辈子最难决定的决策。
害得绍缭自身也紧张了起来,乾朗跟他,是不是曾经有过某种纠葛?
乾朗用力握了一下拳,给自己打气,然後以破釜沉舟的决心,说出他早想说出的话。
「我爱慕你。」他说:「从大学迎新活动第一次见到你时,就爱慕你,到现在为止,没停过。」
遮掩在冰一般的表情下所表露的心意,是初春时结冰溪流下那淌流的活水,捎带春暖气息的活水,潺潺的流,汩汩不绝。
乾总终於说了。
这样的心意太直白,根本是一槌子打在绍缭心口上。
吓!
这答案太惊悚,绍缭居然被吓得往後一倒,幸好他坐在沙发椅上,幸好沙发椅背很软,可他真被吓得有够呛,两手都屈成了投降的姿势,目瞪口呆。
乾朗居然爱慕我?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绍缭的反应让乾朗心中苦涩,他喃喃又说了一句,「我爱慕你。」
绍缭生平头一次觉得慌张,他两眼游移,怎麽样就是不看乾朗,近乎鸵鸟心态的,他慌乱地从沙发椅中爬起来,语无伦次。
「那、那个、乾总、我、绍缭已经离开,下次再让他上、我、上、那个上身,今天到此为止、呵呵我累了,留步,别送……」
乾朗跨步走出拉住他的手,狰狞说:「别装,你就是绍缭!」
今天第二次被吓,绍缭心脏都无力了,脚一软就跌回了沙发,乾朗顺势跟着跌入,却是阴险的,用他一双猿臂将人困着。
他不能让这人走,他失去过一次,不能承受失去第二次!
「你就是绍缭,你回来了!」他贪婪地把头埋入这个人的颈窝里,深深吸气着,虽然长相不一样了,身体不一样了,但还是这个人,就是这个人,只有在他面前,自己的心跳才会突破每分钟七十二下的频率;连手脚都不知道该如何摆放才好。
绍缭实实在在被这人给吓得很,妥妥的痴汉大叔一枚啊。
「冷静、你冷静些,乾总。」绍缭手忙脚乱想推开人。
冷静不了,乾朗想,第一次如此的靠近这个人,他早该如此了,早该如此,然後这个人就不会死那麽一次,那样的死亡。
绍缭真受不了,但他是个男人,天性会扞卫主权,乾朗侵入了他的领土,他用力把人给搥开,「别再过来!」
乾朗被推到沙发的另一头,眼底都是血丝,他是好不容意挣脱牢笼的困兽,冰山下的野性脱困而出。
「别推我……你好不容易、活回来了……」压抑着的呜咽,这是个受了伤的野兽,垂着头,刚才的凶狠衬托着此刻的他竟是这般可怜。
绍缭一时间不知道该怎麽办,竟有人会对他的存在与否,如此上心。
但他被人害过一次,再也不可能轻易与人交心。
他不着痕迹地退到沙发另一端,带着疑问:「你怎麽知道我、我是……」
「我比你认为的,更了解你。我清楚许多连你自己也不知道的小习惯。你喜欢玩桃花心木的种子,你思考时习惯手指头敲膝盖,你说吃芒果会过敏,但我打电话给印封求证过,绍夏最爱吃芒果淋炼乳,而且绍夏没有学习外语的经历,德语却是你的第二母语……」
绍缭愈听愈不对劲,发颤的手指向乾朗,「等等、你、你书房的那架望远镜……」
「我不敢太靠近你,只能偷偷看着你……」乾朗沮丧地说:「谁叫你是异性恋……」
绍缭抽着嘴角,身为异性恋是我的错罗。
「不许再用望远镜偷窥我。」最後他只能这麽说。
「我不再偷偷看你。」从现在起,光明正大的看。
「我的仇我会自己报,乾总不需要为我做什麽,你也知道,性向是天生的,我若是为了利用你而跟你在一起,那是对你的不尊重,无论如何,我绍缭都谢谢你的上心,我能跟你成为朋友,当情人却很困难。」
乾朗一僵,却又一喜。
绍缭只说当情人很困难,却没说不可能,在乾朗的认知里,表示他有百分之十的机会能突破绍缭心防。
哦耶世界是美丽的,对大处女座乾总而言,拿下绍缭指日可待。
然後,呼应着绍缭的需求,重新的,戴上一张冰雪面具,就跟往常一样,成为绍缭熟悉的冰山面瘫总裁。
「那就成为朋友〈暂时的〉。绍缭,我不逼你,我不逼迫任何人,但请答应我,需要帮忙,第一个想起我。」
这样的说法真是给人好大的心里压力,绍缭连肝都颤了一颤,咬咬牙站起身,他说:「承你的情我会记在心上,谢谢你。」
乾朗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你还可以住在我家。你、绍夏原来的那地方,窄且小,附近邻居都不单纯。」
「不用,我已经习惯了,我现在就回家去,跟印封讨论工作。」绍缭知道不能无止境接受他人的好意,世上最难还的一种债,叫人情债。
乾朗想跟他说,既然不喜欢在娱乐圈里混,为什麽要逼自己去接那些不适合自己本性的工作?想要工作可以跟他说啊,乾坤企业里多的是让他发挥长才的工作。
当然乾朗最希望的是能包养绍缭,最好不管到哪里都能带着他,连睡觉也能抱得紧紧,不分开。
想到美妙处,鼻腔区突然很不妙,乾朗赶紧仰头,这是分分钟要流鼻血的节奏!
不能流!所有的血液都给我滚回去!
处女座抑制本能的原力真是太惊人了。
第14章 墓园幽会真是太刺激了
绍缭脸色难看的回到与印封的住处,这几天发生太多事,尤其今天,发现叶方筎的真面目,正觉得毁天灭地的时候,又被乾朗告白……
被男人告白,真是想都没有想过的事,他是很标准的直男,一直都是,学生时期也收过很多女孩儿的示好,但他从来对男人没有任何特别的想法。
同性,被他定义为亲友、同事、敌手、或者陌生人。
到现在他还觉得心情不定、慌。
印封在他面前摊开一大摞资料,其间又接了许多电话,想采访的,想打听消息的,想让绍缭接通告拍广告的,害得印封呵呵呵呵笑,一个诽闻就能让工作产生质跟量的变化,唉呀诽闻多多益善啊!
他乐呵了半天,说的口沫横飞,最後却发现,绍缭根本不在状态中。
「师兄、师兄!」加大音量,「师兄!想什麽腻?!」
绍缭幽怨横了他一眼,「你不懂。」
「我有什麽不懂的?说来听听,我给你个中肯的意见。」印封拍胸脯保证。
绍缭想想,印封这人油头滑水,说不定能从他身上取得不伤人自尊的拒爱妙招,於是放心大胆地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