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不知道是什么坏人干这种缺德事儿,他就不怕报应。”林梧沮丧地长叹了一声,现如今不知道红莲的化妆品究竟会对人产生何种负面的效果,但使用者身上蒙着的灰霾犹如跗骨之蛆跟着,会影响人的气运、健康、精神,最后终是要害人性命。
“我的小傻瓜。”赵凤鸣突然停了下来,揽住林梧的肩膀把人带入怀中,安抚着说:“举头三尺有神明,人世间所行种种终会有报应的那一天。林林,你无须担忧、烦恼,等天亮了,我就去找白处长,与他说明此事,利用国家机器的力量,肯定很快就能够找到幕后主使人是谁。”
“嗯。”
林梧抱住了赵凤鸣的腰,让自己贴着赵凤鸣更紧。
夜色中相拥的二人在路灯下拉出长长的影子,成了万象楼前寂静小路上唯一生动的画面。
漫长的夜晚过去,西洲市迎来了新的一天。
因为晚上熬夜了,林梧睡下后到十点多才醒,醒来时赵凤鸣已经出门,给他留了一张字条,说是去找白听山了。万象楼内还少了两个人,阿蓝和赵珍荣,他们跟着龙韫去闯荡娱乐圈。林梧自赵凤鸣那儿得知,赵珍荣从小长在族地,因为天资聪颖就复刻了赵凤鸣当年学习的经历,但并不是每个人都心性坚韧可以坚持下来,赵珍荣就有些走歪了,心性上还有待琢磨。
入世亦是修行,索性让赵珍荣当了阿蓝的助理,在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的娱乐圈磨练一下心智。
时间过得很快,很快赵珍荣和阿蓝已经离开了万象楼一月有余,翻看日历,今日是农历七月十五,中元节到了。
当天晚上,林梧在万象楼左近的地方圈了个地方烧纸钱、摆贡品,给这一日鬼门大开回还人间的鬼魂。
民间传说,农历七月十五乃中元鬼节,当天幽冥鬼界的鬼门会打开,让挂念阳间亲人、有仇要报、有冤要伸的鬼魂回到阳间了却心愿。这一天,无风无雨的夜晚会有瑟瑟风声,似鬼哭号、似人私语,阳气低弱或者时运不济的人走在夜路上很容易就撞到了不该撞到的“人”。
林梧看着被火苗点绕的纸钱,用一根铁钳子进入挑拨一二,让纸钱烧得更旺。时而有模糊的人影停留在火堆的旁边,那是路过的孤魂野鬼享受着些许供奉。倒是没有贪婪之鬼霸着这块不放,往往是享受了一会儿便鞠躬离开,将机会留给后来鬼。
“要是外公能够回来就好了。”林梧从赵凤鸣手中接过了小马扎坐下,撑着下巴看着火堆,看纸钱烧的差不多了就会往里面再投一些进去。“麻烦各位受用了我供奉的香火,回到阴间可以带话给我外公。跟他说,我现在生活的很好,万象楼的香火虽然没有旺盛,但并没有断,每日都会有些。舅舅也回来了,我们现在生活在一起。他……”
“我的事情我会自己和爸爸说,小子你还是好好管管自己吧。”林琅不知何时过来,拄着拐杖站在一边,听到林梧开始嘀嘀咕咕说自己了,曲起手指在他的脑袋上敲了一下。
林梧捂着脑袋,假装委屈地看向赵凤鸣,“你看哟,我有个暴力舅舅。”
赵凤鸣但笑不语,伸手揉揉林梧被敲的地方。
林琅:“……”有人护着,挺好的。
没有再多说自家的事情,看到有鬼过来享用香火,林梧就让他们将这份香火情交给外公,看到了外公就多帮助帮助,让他老人家在下面有个好鬼缘。
反正也没有时间干,林梧这一夜烧了很久,直到时间快要子时才挑了挑纸钱堆,准备回去睡觉。
“嘘。”赵凤鸣突然出声,大掌按在林梧的脑袋上让他低头。
铁链拖动在地上发出的声音在寂静的夜中分外明显,烧纸钱快要熄灭的火苗骤然旺盛,出现了诡异的幽绿色,在火光的照耀下,两条明明灭灭的身影出现了。他们一穿黑一穿白,带着尖尖的高帽,是中元节出来巡夜的黑白无常。
赵凤鸣颔首致意,将剩余没有烧的纸钱元宝全都投入火中,火焰拔高瞬间就将所有的纸钱吞没,纸屑腾飞,黑无常大袖一卷,就将所有的纸灰卷入袖中。
林梧被按着脑袋看不见,但他能够感受到森冷之气淡了许多,估计是二位很满意给的供奉。
走时,白无常长袖甩动,一纸书信落入了下来。悠然飘到林梧脚边才砸在地上,竟然发出清脆之声,林梧伸手去拿,入手竟然不是冰凉的,微微有着暖意,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笔迹。
外公的字迹。
虽然就寥寥几字,但于林梧来说,弥足珍贵。
外公送信来说:安好,勿念。
作者有话要说:
赵凤鸣:想把林梧扛回家,谁都不让见,我一个的。
第63章 破败的布娃娃(捉虫)
农历七月十六, 天空一片湛蓝澄澈,感觉五点不到阳光便从窗帘的缝隙里钻了进来落在了身上、脸上, 林梧拉着被子蒙住脑袋, 就在被子外面露出睡成鸡窝头的凌乱发丝。另一侧床位有了轻微地动静, 赵凤鸣落地无声地走到窗边,将那一线没有拉结实的窗帘拉上, 阳光没有了可以施展自己能力的机会、遗憾地退出了室内,室内重新陷入一片黑暗。
大床上, 深绿色被面的蚕丝被下隆起的身影就和水煮的大虾一样,弓成了小山。赵凤鸣看着床上的人儿,清俊的脸上满是宠溺的笑容,他轻轻地躺了回去, 抓住被子一角, 轻声哄着,“闷着头睡觉不舒服,林林把被子拉下去。”
回应的是林梧把被子拉得更高, 鸡窝头也看不见了。
赵凤鸣无奈地伸手到被子里面,准确地找到了林梧的咯吱窝,在那儿点了两下,唯一有痒痒肉的地方被触碰, 林梧如同泥鳅似的在被窝里“滑溜”了一下,抓着被子的手松开, 赵凤鸣趁机把被子往下拉,露出林梧的脸, 白皙的脸上有着枕头压出来的印记,带着睡梦中的润红,如同可口的水蜜桃泛出来的诱人光泽。
俯身在红润的脸颊上亲了一下,赵凤鸣心满意足地抱住了林梧,再次入睡。
这一睡,时间便到了八点。
睡了个饱饱的觉,起床时精神抖擞,林梧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舅舅林琅坐在桌边,手上正拿着一份报纸,不时翻动一下。舅舅始终是那么的干练爽朗,褪去了绿色的军装,但骨子里军人的品格依旧,腰背笔挺、坐姿端正,肩膀平直好似扛着“忠义”、“责任”,从内到外释放着可靠的气息。
“舅,早啊!”林梧声音明快地和舅舅问好,眉眼弯成两轮月牙、嘴角边的酒窝加深。
林琅的视线从报纸上挪开落在了林梧的身上,“心情很好。”
“我哪一天心情不好了。”林梧走到桌边,拉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桌子上有温着的粥、保温桶里热热的豆浆,还有自家做的无铅油条、芝麻烧饼,“哇,宅宅又是棒棒的一天,越来越厉害了,麻酱千层烧饼都会做了。”
宅宅不在,他养的小猴子倒是在餐桌上蹲着,小家伙被宅宅养得很好,一身毛发油光水滑,正抱着一小瓶巧克力酱用自己细长的手指抠着里面的巧克力,瓶子里的巧克力酱不多了,也就是让小猴子抠着玩。
但小猴子抠得非常认真,手指上沾到一点儿就高兴地“唧唧”叫唤,送到嘴里含着吃,幸福得会眯起水亮的眼睛。
吃着油条的林梧和小猴子的表情差不多,也是幸福地眯起了眼睛。吃着饭的他从口袋里拿出折叠起来的信纸,暗藏兴奋地推到舅舅的跟前,假装不在意地说:“看看,你爹送来的。”
昨晚林梧和赵凤鸣在门外守到了几近子时,舅舅早就被林梧赶着去睡觉了,所以不知道有信来的事儿。
愣了愣,林琅放下报纸按住了林梧递过来的纸,慢慢打开,露出里面的苍劲有力的四个字:安好,勿念。
是他爸爸的笔迹。
林琅是他父亲在龙王庙门口捡到的弃婴,被捡到时不过是刚刚出生,随便裹着一条毯子就放在了冰凉的青石上,肚脐上的脐带都没有去掉。如果养父晚发现片刻,林琅便被冻死在了那个春寒料峭的早晨。
“安好。”林琅一字一顿地念着,“勿念。”
闭上了眼睛,有个念想也是好的。
林梧不打扰舅舅,吃着早饭的他心里面有些五味杂陈,知道外公在另一个世界一切安好心里面踏实了许多,但阴阳相隔,注定此生是没有再见的机会。甩了甩头,将伤春悲秋的情绪甩走,为了分散注意力林梧拿过了舅舅放在桌子上的报纸看。
《西洲晚报》听名字就知道是本地的报纸,并且是最大的晚报,舅舅喜欢看一些纸质文字,林梧就去邮局定了一些报纸、杂志,每天清晨会送到楼外的信箱内。舅舅晨跑结束之后会将报纸带回来,反正林梧是没有见过报纸蜷缩在邮箱内是什么样子过。
纸媒信息在当今已经跟不上网络新闻的快速和便捷,就这份《西洲晚报》其上的新闻十个有九个林梧在刷手机的时候已经见过了。又翻了一页,林梧看到标题“咦”了一声,“白领女孩无故失踪,两日后在男室友的床底下发现……”吸引林梧的不是这似是而非的标题,而是新闻内对女白领的描述,让他无端端想起了看恐龙电影那一天见到的姑娘,他到现在还记得那个女孩的同伴称呼她为芳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