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李光湛的工作还在另一个城市的警队。蔡媛媛清楚地记得,那是七月中旬的一天,天气很热很闷,午后的云层低低的看起来随时会下雨,正在上班的她接到了丈夫的电话,匆匆地对她说要出个外勤,很快回来的。
但丈夫回来的并不快,丈夫的同事告诉她,在密林中追击罪犯的他们走散了,丈夫现在生死不知。
焦急难安地等待了两个月,最炎热的季节过去了,秋季来临,蔡媛媛现在回想起来都会心悸,又是午后的一个电话,告诉她丈夫回来了。自此,她有了午后不能够听到电话声音的怪癖,因为突然响起来的电话预示着又惊又喜,情绪波动太大了。
丈夫被找到了,毫发无伤,对自己失踪两个月的事情用了在山里面迷路作为解释。
后来,蔡媛媛发现丈夫再也不会在自己跟前裸(露)身体,夫妻生活很少很短,草草了事的李光湛一度让蔡媛媛怀疑丈夫是不是在那次任务中受了伤。再后来,丈夫几天才会刮一次胡子,大热天不会冒汗,有时候半夜醒来,她发现丈夫没有睡觉,而是静静地坐在自己的身边,睁着眼睛,毫无睡意。
无意间摸到过丈夫的胸口,硬实胸膛内的心脏跳动的速度特别特别慢。
从回忆中醒来,蔡媛媛问:“我老公究竟怎么了?作为他唯一的亲人,我有权知道他的身体情况。我感觉得出来,你们都知道他怎么了,但就是不告诉我。”
“过敏,他应该回来之前吃过了油条,对泡打粉过敏。”
蔡媛媛:“……”
林梧&赵凤鸣:“……”
这随口一说,听起来就胡诌嘛。
涂山域给了一个一点儿说服力都没用的回答,不雅地耸肩说:“病人个人的隐私,不经过他的同意我是不会说的,我是个有道德的医生。”
蔡媛媛看向林梧,林梧抱歉地说:“对不起蔡姐。”
蔡媛媛把目光放在赵凤鸣的身上,赵凤鸣回以淡淡的眼神。她失望地跌坐在沙发上,无力地笑了起来,看向丈夫的眼神依然挚爱依旧,“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都是我爱的。你们搬下去吧,我在家里面等着。”
李光湛身为一个一米八以上、体重一百五的壮汉,林梧的小身板肯定背不动,说要把人带下去的涂山域这个时候没啥动静了,有担当的男人赵凤鸣上前正要将李光湛扛起来。涂山域却伸手阻止,“年轻人不要急,我还没有酝酿好。”
空气被他“酝酿”了起来,托在李光湛的身下,李光湛漂浮在空中,涂山域拍拍手轻松地说:“这不就成了,小凤凰啊,你是普通人当久了,忘记了最简便的方法吗?”
赵凤鸣淡淡地说:“无法控风,火来了他就死定了。”
“忘记了,你这灵力就是霸道。”
在蔡媛媛的注视中,众人离开,进入电梯后林梧实在是忍不住,问道:“涂山先生,你这么厉害(听赵凤鸣说是成精很久的九尾狐),一个控风的法咒怎么酝酿了这么长时间?”
“小孩子问这么多干什么。”涂山域伸手拍了一下林梧的脑门,“乖,好奇心害死猫。”他是肯定不会说的,这等小法术太久没有用,他竟然忘记了怎么操控,差点儿出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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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电梯就是方便,这要是扛着个人从十几楼下来,两条腿都要报废了。把李光湛带去了涂山域的诊所,诊所内布置得干净温馨,前半是涂山域坐诊的地方,靠墙放着一排拥有小抽屉的柜子,和中药店看到的柜子一样,里面放了各种各样的药材。后半是诊疗的地方,用浅蓝色的布帘子隔开,里面放了一张小病床,靠墙的地方放着一排档案柜。
涂山域把李光湛放在了病床上,指使林梧在到门口放一张“今日休息”的牌子,免得有病人进来打扰。
林梧颠颠地去做了,回来时看到赵凤鸣把李光湛扶着坐了起来,而涂山域拿着针在李光湛的背上扎。不是做针灸的银针,林梧看那根又长又粗的针更像是妈妈们会用来订被面的。扎进李光湛的肉体中约有两个指头的长度,再深点儿就可以直接在内脏上“跳舞”了。针扎进去约两秒就抽了出来,抽出来后会缓慢地渗透出一点点的血滴,血液的颜色是酱色的红,腐坏了很久的血液的颜色。随着针孔数量的变多,空气中的味道也越来越难闻,林梧皱了皱鼻子,十分后悔没有安装空调,不然打开排风抽气的功能,现在室内的味道会好很多。
林梧捂着鼻子,闷闷地问:“你们不觉得臭吗?”
涂山域头也不抬地说:“闭息,改灵气循环。”
林梧:“……”假高人不会啊。
赵凤鸣指导林梧,“画一张龟息符,贴在自己的身上。”
林梧想要哭唧唧了,他只有烧符纸吃的份儿,像贴在身上的符都需要灵力催动才有作用,否则贴上去就是一张废纸。
赵凤鸣说:“你画出来,我给你贴上。”
林梧笑了,轻快地答应,“好呀。”
冲着墙皮林梧对宅宅说:“宅宅,拿张符纸,还有把笔墨给我。”
话音一落,宅宅团团的脸就出现在了雪白的墙面上,他的手从墙上伸了出来,软糯地说:“哥哥,给你。”这一幕简直就是鬼片必备啊,要不是现场的人都不是普通人,不然吓得够呛。
“谢谢宅宅。”
林梧画符不需要任何酝酿,符纸铺平了就可以画。龟息符他已经学过了,知道结构走向,落笔后笔走龙蛇,不出一分钟,一张符出来了。
涂山域看了全过程,说道:“不错呀小家伙,于此道的天赋极佳。”
林梧不着痕迹地挺挺胸,口中谦虚地说:“一般一般,我还有很多要学习的地方。”
“那也挺一般,自己没法用,和印刷机有什么区别。”
林梧:“……”哎呦喂,扎心了。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挺起来的胸膛缩了回去,林梧讷讷地说:“我会努力练习,争取有朝一日能够用我自己画的符。”
涂山域终于分出个眼神看了看林梧,却没有说什么,林梧被看得莫名其妙。
在赵凤鸣的帮助下,林梧用上了龟息符,贴上去之后感觉很奇怪,他的鼻孔上像是蒙了一层薄膜,阻挡了空气的进入,张开嘴巴要吸气的时候亦是如此。可身体并不缺氧气,难道是切换成了皮肤呼吸?
其中原理祖宗笔记上没有记载,林梧也没有问赵凤鸣,所以不知道。
贴了龟息符闻不到腐败的臭味了,林梧安静地守在一旁,看着李光湛的后背被扎成了刺猬,一个又一个的血洞。
当涂山域扎了最后一个洞之后,李光湛悠悠醒转,他成了活死人并不代表没有痛觉,现在背上火烧火辣的疼。
作者有话要说:
林梧梦到自己长了咪咪,吓得醒过来。
林梧:赵大哥,我梦到自己长咪咪了。
涂山域凑过来:手感怎么样?
林梧看赵凤鸣:我没有自己摸……
涂山域问赵凤鸣:手感怎么样?
赵凤鸣:……
第44章 赶林梧上架(捉虫)
“李队长你别动, 背上都是血。”林梧看李光湛要从病床上下来,连忙喊出声阻止。
李光湛不再移动, 他看到刚才站在自己身边漂亮至极的男人扔掉了手上粗长的银针, 拿过了一块医用纱布在上面不知道倒了什么液体。
以眼神询问林梧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林梧说:“你晕倒了,这位是涂山域, 一位大夫,在楼下开医馆的。你上班进进出出的, 应该看见了吧。”
李光湛说:“多谢涂山先生。”
“不用谢,我收费的。”涂山域说:“等会儿给你账单。”
“好。”
沾染上药水的纱布成了红褐色,泛着腥甜的味道,涂山域等纱布浸透了药水之后将纱布按在了李光湛的后背, 这才说道:“有点疼, 忍着。”
疼痛已经来了,如万蚁噬心、铁水浇身,疼得李光湛紧皱了眉头, 等疼痛过去之后又泛起了了奇怪的麻痒,带着清凉感的麻痒,又爽又不舒服。铁汉如李光湛,可以看着自己慢慢腐烂, 现在的疼痛不过是一阵而已,除了皱一下眉头, 再也没有激烈的反应。
也不知道涂山域用的究竟是什么药,李光湛的伤口接触到药水便止住了血, 不出片刻就开始慢慢愈合,这时候李光湛可以下床。诊所内有一面镜子,他背朝着镜子看了一眼后背,密密麻麻的正在愈合的小洞看得人头皮发麻,难怪林老板脸色这么难看,没有密恐症的人也会看着不舒服。
破烂的T恤随意的搭在肩头好歹遮住了背上的伤口,李光湛坐在凳子上,他询问涂山域,“涂山先生请问我现在这种情况能够好转吗?”他身上的尸斑越来越多,已经到了无法掩盖的地步,身上的味道越发的浓重。前段时间临市发生了一起恶性杀人事件,排查之后犯罪嫌疑人系西洲市人,为了破案他们观看了法医验尸,出来后很久,同组未去看验尸的同事说他真的很拼命,为了破案和尸体近距离接触了很久,不然为什么身上的味道这么重。
李光湛苦笑,哪里是尸体身上的味道,压根是他自己身上去不掉的异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