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O]归路 (白芥子)

“不行，这个点了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你再坐一会儿吧，最多半个小时司机就会过来。”

陆笙笙说不过便不再争辩了，贺肖时离开后他一个人吃甜品实在很无聊，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半个小时之前贺崊又给他发了微信，问他吃完饭了没有，回家了没有。

“你怎么这么烦人啊？我回不回家跟你有关系吗？”

“啧，火气这么大，不开心？跟贺肖时吃饭都不开心啊？”

“……谁说的。”

好吧，他原本是很开心的，但最后贺肖时又临时有事先走一步，虽然是为了工作，却确实让他有些郁闷了。

“我猜的，你现在哪呢？”

陆笙笙不想搭理，那边却锲而不舍地一条一条发过来。

“在哪呢？”

“在哪呢？在哪呢”

“在哪呢？在哪呢？在哪呢？”

陆笙笙终于忍无可忍：“你再刷屏我拉黑你了啊。”

贺崊回了一个笑脸，陆笙笙默默翻了个白眼，下一秒微信语音通话的请求突然跳了出来，他吓了一跳，手忙脚乱间就按下了接通。

贺崊带笑的声音响了起来：“你还在餐厅里吧，我到楼下了，你下来呗。”

“你怎么知道的？”

“家里司机说的，我已经把他打发回去了。”

陆笙笙：“……”

十分钟后陆笙笙坐进车里，贺崊笑看着他：“你剪头发了？总不会是为了跟贺肖时约会特地剪的吧？“

“我乐意。”

贺崊抬手捋了一把他柔然的发丝，在陆笙笙发飙之前又迅速收回了手：“挺好看的。”

陆笙笙白眼他，贺崊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没想到贺肖时这么不解风情，约会还因为公司有事提前跑了。”

“你能闭嘴吗？”

“你说跟这种人一起有什么意思啊？跟他一块吃饭闷不闷？”

“我觉得挺好，肖时哥挺温柔的，你干嘛总在我面前贬低他？”陆笙笙又瞪了贺崊一眼，不满他一直编排贺肖时。

贺崊好笑地摇了摇头：“要不要去吃宵夜？”

“不要，刚吃完晚饭，我又不是猪。”

“别啊，一点西餐哪里能饱肚子，你这么瘦应该多吃点的。”

“不去，你再不开车我下去了。”

贺崊无奈叹气：“这么不给面子啊，我诚心邀请你陪我去吃宵夜都不能赏个脸吗？”

“你没吃晚饭？”

“没吃。”

陆笙笙：“……”

总不能因为他没答应贺崊的邀约，他就连晚饭都不吃了吧？

“笙笙，”贺崊忽然敛起了脸上的玩笑之意，满眼认真地看着他，轻声呢喃他的名字，“今天是我生日，好几年没人陪我过过生日了，我只想跟你一起吃个宵夜，可以吗？”

陆笙笙心下微微颤了颤，下意识地回避贺崊略带恳求的目光，拒绝的话到底是说不出口了，他本来就是个很容易心软的人。

“随便吧……”

听到陆笙笙含糊的回应，贺崊再次笑了起来，说了一句“谢谢”，坐直身发动了车子。


第十三章


说是要吃宵夜，贺崊却只开着车带着陆笙笙漫无目的地在夜色中兜风，看着车窗外璀璨的城市夜景，陆笙笙的心情好了不少，跟着音箱里流淌出的歌声轻轻哼了起来。他确实是个俗人，比起钢琴曲还是这些流行音乐更对他的胃口一些。

“你到底想吃什么啊？”再次转回同一条街上后，陆笙笙终于忍不住问起了贺崊。

“你说呢？”

“我都吃饱了，你决定吧。”

贺崊其实也无所谓，他靠边停了车，看了一眼街边小店的名字，冲陆笙笙努了努嘴：“就这个吧。”

那是一间粥店，生意似乎还不错，坐下之后贺崊点了一份虾粥和几碟小菜，陆笙笙勉为其难盛了一小碗，吃了两口他随口问贺崊：“你之前都不过生日的？”

贺崊摇了摇头：“以前是孤儿谁给我过？回了贺家以后就更不行了，我的生日跟贺肖时就差了几天，庆祝生日这不是在提醒贺肖时他妈贺容新的不忠吗？我何必给她找不痛快给自己找麻烦。”

闻言陆笙笙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贺崊身份尴尬，他一直都站在贺肖时和他妈妈的角度看待这事，最开始确实有些看不起贺崊，可仔细想想，这种事情并不是他能选择的，他其实也挺无辜。

“那……你刚才说好几年没有过过生日，也不是从来没有吧？”

贺崊看着陆笙笙，眼里的笑意加深了一些：“前头有两年有人陪我庆祝过生日，他会给我买蛋糕送我生日礼物……”

“那后来呢？”

“后来……我把他弄丢了。”

陆笙笙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原来你心里也有一位朱砂痣白月光啊？”

“嗯，算是吧。”

陆笙笙想了想，问他：“那你能不能告诉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一个人心中的白月光稍稍挪动一下位置，腾出一点空间给别人？”

“你想知道这个？”贺崊问完又立刻了然，”你是想问我怎么才能让贺肖时忘掉初恋喜欢上你？“

陆笙笙不好意思地点头：“是啊。”

贺崊：“……我跟他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

“他是死了老婆，我又没有。”

“什么死老婆，你话怎么说的这么难听，我还没跟他结婚呢！”陆笙笙很不满意，只是初恋而已，还不一定就标记了，怎么就老婆了，他才是贺肖时的初婚对象好吧。

“哦，那是我说错了，”贺崊喝着粥，不紧不慢地笑道，“反正就是那么回事。”

“……”陆笙笙心说自己刚才还心软同情他，简直浪费感情，什么玩意儿。

“行了，跟你开玩笑的，我跟贺肖时不熟，他喜欢什么样的人我还真不清楚，我也只是听家里的保姆阿姨随口提过几句他以前初恋的事情，那都十年前的事了，你问我我真给不了你任何可行的建议。”

“那你呢？……你自己忘掉白月光了吗？”

贺崊挑了挑眉：“你问我这个我会以为你对我也有意思啊。”

“那算了，你别说了，我不想知道。”

吃完东西从粥店时出来已经快到十点，街对面的蛋糕店正准备要关门，陆笙笙心中一动，给贺崊留下句“你等我一下”便跑过了马路去，贺崊的目光落在他的背影上，停了片刻，低下头无声轻笑。

十分钟后他们坐在已经打烊了的蛋糕店门前的台阶上，分食那一个小小的生日蛋糕。陆笙笙已经打起了饱嗝：“你看我这个朋友做的够意思了吧，生日快乐啊。”

贺崊心中无奈，他哪里不知道陆笙笙虽然心软，但这话却已经很明确地把他们关系定位在了朋友，是故意这么说想要他打消那些不该有的念头吧。

可那怎么会是不该有的呢，明明……

“你到底为什么喜欢贺肖时？”

陆笙笙愣了愣：“你问这个干嘛？”

“好奇，你跟他认识没多久吧？你不是才刚回国吗？怎么就非他不可了？”

这个问题贺崊之前就问过，那个时候陆笙笙只觉得他有毛病懒得搭理他，现在却突然有了倾诉欲，他想了想，闷声回答：“我们小时候就认识好吧……”

“几岁？你总不能小时候就喜欢他吧？”

“那倒没有，”事实上要不是他妈妈说陆笙笙压根就不记得小时候就见过贺肖时了，“回国以后重新见到他，嗯，算是一见钟情吧。”

“一见钟情？”

“那天晚上他一个人站在后花园的池塘边抽烟，我无意中撞到，一看到他我的心脏就砰砰跳了起来，就觉得那个画面特别吸引我，一直忘不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以前从来不这样的……”

陆笙笙说完，回想那天晚上的惊鸿一瞥，忍不住笑了一下，身边的贺崊没有再出声，他偏过头去，却见贺崊盯着盘子里的蛋糕有些愣神，眼里仿佛有什么情绪倏然闪过。

“喂，你怎么了？”

贺崊抬头看向他，似是叹气一般低笑：“原来是因为这个。”

“因为这个怎么了？”

“你看到他抽烟时的脸，被吸引了，所以觉得自己喜欢上了他？”

“不行吗？”陆笙笙没什么底气，这样说起来好像自己确实有些肤浅了。

“没有，我就是可惜我早把烟给戒了。”

贺崊说着掏出了那个已经有些旧了的打火机，轻轻拨了一下，一小簇火苗猛地窜起，在黑夜里映出他眼底的那一点晦涩。

陆笙笙皱了皱眉，贺崊又说这种暧昧话实在让他很为难，想着要怎么把话说清楚，贺崊却又笑了：“跟你开玩笑的。”

他把那个外壳已经有些磨损了的打火机递给陆笙笙看：“这是我跟你说的那个人送给我的十八岁生日礼物，我一直留着，烟是为了他戒的。”

“为什么？”

“为了他的身体。”

陆笙笙犹豫地把打火机接了过去，握在手心里轻轻摩挲：“那他现在人呢？”

“我们分开了，不过我一直在找他，等他回来。”

贺崊的声音格外的温柔，却莫名地让陆笙笙有些难过，大概是听出了其中藏着的失落和无奈，这样的贺崊让陆笙笙觉得很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