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策跳下床,与袁白白错身,打开门走了出去,“我不要学这种法术。一定有其他方法可以杀死周大帅。”他两次见识过的鬼道伎俩都说不上堂堂正正,清清白白。渤海之滨被血色染红的海,妖市腥臭欲呕的尸味,至今仍记忆犹新。
风铃夜渡的法术尤其多,哪里偏这一条路?
离开院子后,他也不知道去哪里,一想到和段千衡处在同个屋檐下,就牙疼胃疼骨头疼,索性漫无目的地走在小希村的山间小道上。不知不觉,就来到一处瀑布下面,一眼望去,宛若玉带挂在山间,浪花飞溅,水雾涳濛。
他脱光了衣服,深吸一口气,一头扎了进去,像条白鱼似的游来游去,等游累了,就爬回岸上,躺在地上不动了。
这时候,叶长笺飘了出来,坐在他身边,问:“你的梦想是什么?”
叶策还以为自己来到了选秀节目,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直到叶长笺又问了一遍,“小鬼,你的梦想是什么?”
叶策:“成为世界首富,带我姐吃香的喝辣的。”他拍拍三藏法师的金钵,“这个梦想很快就要实现了。”
叶长笺脸上闪过一丝鄙夷,好像在嘲笑他人穷志短,片刻后说:“我们那个年代,没有电子产品。所以时间很多,除了吃饭睡觉就是修炼。因此我吃饱了撑的,梦想成为天下第一大流氓。”
“……”这有什么好值得自豪的。叶策已经过了中二的年龄了,再者,他们这代人,从小被骂“脑残”一代,为了避免同流合污,他脑残事做的很少。他看着一脸老子天下第一的叶长笺问:“你一定还想毁灭世界吧?”
叶长笺说:“那倒没有。就是看不惯仙修那帮子人的狗脾气,想把他们的头拧下来当球踢。”他又说了一些年少轻狂时候的丰功伟绩,顺带鄙视了一番叶策,“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名扬四海,威震九州了。”
“吹吧你就。”
叶长笺没理会他的吐槽,继续沉浸在久远前的回忆里,絮絮叨叨地说:“江凌晚比我成名更早,好像是十六岁……成名越早,代表离家越早。这时候,父母兄姐的温切叮咛,他都听不进去了,就容易犯错。我那时候也是,打赢了仙修几次,就不知天高地厚了,以为日月星辰,山川大河,都在我的指掌中。
那些追求极致力量的速成法术,师父叫我不要学,我偏偏要学。其实学了,也就那样。无非是杀人更方便,更快些罢了。反而弄得自己神经过敏,还容易被邪魔盯上,当成夺舍的目标。得不偿失。但这些道理,是我吃了苦头后,才体会到的。我其实很讶异,在你这个年纪,会拒绝袁白白的提议。毕竟……你若学了,或许能成为新的幽冥之主。”
“……做个人不好吗?”
叶长笺:“你不愿意学,是因为你觉得鬼道是下九流之人的下贱之道吗?”
叶策没好气地说:“段千衡把鬼道修成这副人人唾弃的样子,不是自甘下贱是什么?”
叶长笺:“有的人走一条路,或是因为看见了捷径,或是因为迫不得已,又或是因为一个承诺……但是所有的苦衷和身不由己,都是为了给自己的无能为力找借口。我希望你不会做身不由己的事,更希望你遇到不可逾越的高峰时,能有今天的无惧无畏……我们的校规,你一定还没看吧?”
叶策张口就说:“永远拥护祖国统一,拥护人民群众的利益,尊敬老师,友爱同学。”
……
叶策回到大院里,才想起没见到白忘陵。立刻拉住小胖问;“夫子呢?怎么先生回来了,他还不回来。”
小胖说:“你不知道吗?周大帅把先生放回来的条件是夫子在镇上授几天课。外头的世界在打仗,教书匠都逃去南方避难了。”
叶策瞥见他怀里抱着一个木桶,问:'你打算去干什么?”
“胡二娘家的奶牛成熟了。先生叫我们去挤奶,晚上煮牛奶喝。阿赐的腿不好,喝牛奶补钙。”
“李赐呢?这孩子吓坏了吧。”
“他在房里念经呢。”
“那我就不去打扰他了。”叶策最烦的就是阿弥陀佛,只是碍于情面不好直接发作,又经过柴房,觉得自己和段千衡没什么话好说,待在院子里只能无聊地长蘑菇,就一把抢了小胖的木桶,说:“胖哥,你歇着。我去挤奶!”说完后撒丫子跑了。
小希村自给自足,有良田百亩,和一座原生态农场。成群结队的牛羊在青青草原上休养,一只五彩斑斓的山鸡穿梭其间,离得近了,才看见是一个头上扎满鸡毛的小屁孩,怀里揣着一个小铁桶,盛了满满当当的白色牛奶。
叶策嘴里叼了根青草,一边熟练地非礼奶牛,一边说:“第一个知道牛奶可以喝的人,到底对牛做了什么?”
君君今天穿了一件粉红色的罗裙,不说话时好像下凡的仙女,清秀绝俗。他听了叶策的浑话,柳眉倒竖,“说的是人话吗?思想怎么这么龌龊?”
叶策不以为意:“这里又没有小姑娘。
君君面无表情:“老娘不是吗?臭流氓。”
“……”
这时候,一只山鸡,哦不,一个五颜六色的鸟窝头凑了过来,很认真地对君君说:“那我以后长大了,可以娶你吗?”
叶策眼角一抽,觉得有必要给纯洁少年郎上一节青春期课程,就听见君君大言不惭地说:“你帅过金城武就可以。”
金城武是个什么妖怪?二蛋当然不知道,但是君丫头没有拒绝他的提议,他就十分地高兴,说:“我送你回家吧。”
“……”
叶策觉得自己好像一个不知好歹的电灯泡。他提起木桶,看着身高不足一米的二蛋,感叹道:“现在的妖怪,都很早熟嘛。”
三个人原路返回,行至中途时,二蛋忽然停了下来。两只耳朵尖尖地竖起,鼻子动了动,神色严肃起来。
君君问:“你闻到什么了?”
“臭味。一股尸臭味。”他说完扔下铁桶,猛地窜了出去,四肢点地,低下脑袋,鼻子贴着地面嗅来嗅去,随后嗅到了什么,像疯狗似地刨地,顿时尘土飞溅,弄脏了君君的新裙子。
“要死了你!”他轻斥一声,皱着眉头,用手帕擦干净。
“有死人!”
二蛋的爪子刨出一个坑,坑里埋了个人。
君君倒抽冷气:“你不会挖了别人的坟吧?!”
二蛋说:“这里没有墓碑。他不是我们村子里的人。我没见过他。”
挖出来的尸体浑身青紫,脖子上有个牙印,黑色的血凝固在上面,还长了一层白白的绒毛。
叶策凑过来看,观察了一番后,下结论道:“天太热,发霉了。”
君君瞪他一眼,“别贫嘴了。这死人怎么办?”
二蛋挠挠头,“要不我把他再埋回去?”
叶策道:“既然不是村子里的人,那就是村外的了。小希村有阵法掩护,这人是怎么进来,又是怎么死的?”
君君的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想了想就挥了下手,说:“带回去给袁先生看。”
这尸体也没有棺材下葬。二蛋提起他的一只脚,就这么拖着走,来到大院。袁白白靠在门框上,轻摇小团扇,眼尖地瞧见他们,捏着嗓子叫道:“我让你们去挤牛奶,没让你们挖人祖坟!”
二蛋把尸体拖到门口,扔下脚,神色恭敬地说:“先生,这不是我们村的人。”
袁白白摇扇子的手一停,说:“你们在哪里发现他的?带我去看。”叶策转身跟着走,君君一屁股坐凳子上不肯起来了,撒泼道:“我的三寸金莲受不了了!哪里有叫一个女孩子四处奔波的道理?”
袁白白:“那你就歇着吧。去房间里看看李赐。他都念了两天的经了,滴水未进,你去看看死了没。”
“他这是要成佛啊?!”君君听了立马站起来,冲回屋里头。
“我们走吧。”袁白白对二蛋说,“带路。”
三人再折返原地,二蛋刨的朝天坑还在,约莫有七、八米的深度。袁白白绕着圈转了几下,随后蹲下,从宽大的袖子里掏出一双白色手套戴上,捧起一抔土,搓了搓,泥土疏松,似乎翻新过,尸体应该是最近才埋下的。
但是有人进入小希村动手脚,他不可能不知道。唯一的可能,就是趁他不在的时候,埋下了尸体。
他把泥土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除了臭味还有被水浸泡过的湿腥之气。
叶策道:“这附近是一座水潭。我白天还去游泳了。”
袁白白自言自语:“他是胡乱抛尸,还是选中了地方才埋尸?如果是刻意,为什么要选中小希村的水源之地埋尸?他有什么用意?幕后之人是谁?”他说着袖子一展,手中多了三枚铜板,看样子有些年头了,但依旧光滑,似乎经常把玩它。
叶策见状问:“袁先生,你也会六爻吗?”
袁白白一边抛铜板,一边说:“我文不成武不就。唯有一点机灵用在了揣度天意上。虽是窥得一丁半点,只不知何时报应来到,终日惴惴不安,这才穿了一身寿衣,原地躺下就能下葬。”
话说完后,白色衣袍上的三个铜板也稳稳当当地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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