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掐着司渊,一步步地往着落地窗退去。
脖颈处传来的窒息感不容忽视,司渊用力伸出手,反掐住那女鬼。但那女鬼分毫未动——也是,死人怎么可能再死一次。
但是不对。
他手上分明是挂着制衡鬼怪的法器,二十多年来屡试不爽,今日为何失效?
窒息感越发强烈。司渊死死盯着那女鬼毫无人气的面庞,用尽最后的力气,将那法器褪下,掷向落地窗。
玉石与玻璃相击发出的声音又清又脆。所幸那女鬼不知为何,将他向着落地窗拉,否则他未必能够发出这样的声响。
正在往司渊办公室走去的司擎听到门内传来的声音,脸色大变,直冲过去打开门,瞧见的便是弓着身咳嗽的司渊——脖子上满是淤青,十指分明。
作者有话要说:
还记得以前初中的时候大家讲鬼故事,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高层敲窗户这个,吓得我那段时间晚上睡觉之前一直盯着窗户看╮(╯▽╰)╭
修了点BUG
第2章 颍城(二)
司擎天生阳气重,诸邪难侵,司渊是知道的。若不是他特殊的体质,当年司父司母也不会收养他。但是既然那女鬼避开了司擎,那就说明她还没有强到那个地步。那么为何今日手链会失效?
司渊盯着被甩到一旁的手链,陷入了沉思之中。
正惊慌失措地打电话通知司父司母的司擎眼光一瞟,督见司渊面无表情的那张脸,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正想说些什么,电话却已经接通了。司擎赶紧去了一旁说明今天的突发状况,也忘了要对司渊说什么。
当年给司渊送手链的高人早就找不到了,司家人也不敢随意操作。但之前来过司氏看风水的孟琪恒据说是有名天师门派的弟子,司擎同他略有交往,抱着多一条路的想法拨通了电话,便被介绍到了这里来。
于是就是现在这幅局面。
到了吃晚饭时间的时候郁景丞又来了一次,带着他们去了食堂吃饭。
菜色不多,吃起来味道也是一般。郁景丞有些不大好意思,“食堂的菜都是我们这些弟子轮着做的,有好有坏。”看来他们今天吃的就是“坏”了。
司擎对于菜倒是没有什么意见,不过食堂中的弟子们都在好奇地打量着这两个突如其来的陌生人,让他有着微妙的不适感。
“他们没有什么恶意,只是道观很久没有来过生人,好奇罢了。”郁景丞解释。
司擎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而司渊听完解释之后,却是皱了皱眉。
从吃饭到回去的路上司渊一语未发,始终保持着沉默。反倒是司擎和郁景丞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聊得十分开怀。临近晚饭结束的时候,居然已经到了交换微信的地步。
就连司擎看到郁景丞拿出手机的时候也诡异地沉默了一瞬。
郁景丞注意到司擎的沉默,满不在乎地说:“用手机不是很正常吗?不然怎么给掌门发信息。大师兄还整天抱着游戏机玩呢,掌门不也没说什么。”
司擎想了想孟琪恒平日里的表现,沉默地接受了这个设定。
他倒不是思维呆板,不能够接受天师使用手机,只是孟琪恒之前司氏请来看风水的天师对待现代工具的态度犹如阶级敌人,如秋风扫落地般冷酷无情。平日在那名天师面前,司擎用手机都是战战兢兢的。
直到上个月那名天师要回门派教导后辈,他们才又花重金聘请了据说是名门弟子的孟琪恒。也因此,司擎对天师的了解几乎全部来源于前任天师。
听完司擎的解释,郁景丞拧着眉头道:“你们请的是长天派的?”
司擎一愣,“你怎么知道?”
郁景丞挥了挥手,“都是一条道上的嘛——长天派出名得很呢,2018年硬是给他们活成了1820年。和他们一起生活简直就像是穿越了。不过业务能力还行,看风水找他们倒是没有错。”
随后无关痛痒地聊了几句,两个人便分道扬镳了。
倒不是司擎不想问师叔祖的事情,只是每当提及的时候,对方不是沉默就是扯开话题。司擎虽然心中着急——司渊在吃饭的时候也仍旧围着围巾,却也不能硬着来,只得略过这个话题。
“哥,”司渊躺在躺椅上,望着窗外的夜色,“你不觉得哪里奇怪吗?”
“觉得。但是来都来了,还能怎么样?何况爸妈一定要我们来这一遭。”当听见要前往颍城的时候,司擎有所顾虑——他们所在的尉城离颍城并不近,路上若是出了意外该怎么办?但一向比他还要瞻前顾后的父母得知此事后,竟然意外强硬地要求他们必须去颍城。
从父母意外的强硬开始,司擎便感觉到异样了。只是他觉得司父司母无论如何也不会坑害自己千辛万苦养大的唯一的儿子,因而种种异常,也都被他选择性地忽略掉了。
但是司渊显然不这么想。
“你说爸妈平时那么在意我的情况,出个差都要挑个黄道吉日,怎么颍城这么远,说来就来了呢……”
“今天吃饭的时候你也看到了,虽然只是弟子,人数却也不少。一个掌管那么多人的门派掌门,对一个师叔祖的大小事情却事无巨细的询问,你不觉得奇怪吗?”
“还有今天那些弟子们看我们的眼神,像是动物园看动物一样。他们一定很少在道观里见到新人——这就说明,道观很少接待外来的客人。既然如此,我们身上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吸引到对方呢?”
司擎沉默,深呼吸,“你最近又在看什么小说?”奇怪的地方是有,但被司渊一说,就像是下一秒就要开始上演恐怖片。
司渊没有回答,回过头重新凝视着窗外深沉的夜色。雨夜没有月光,窗外的一切都被暗沉的黑色所笼罩。
这个平山派,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虽然心中满是疑问,但来到平山派的第一天,司渊竟意外地睡得香甜,连个多余的梦都没有做。
天空已经透出光亮,看来今天是个晴天。司渊低下头看了眼手表——六点半。又看了看四周,躺在床上的司擎还在睡着,没有醒来的迹象。
他昨晚是合衣睡在躺椅上的,此刻起身动静便小了许多。司渊不耐烦待在狭小的屋子里面,轻手轻脚开了门,走到院子里。
此时虽然算不上晚,但这个时间起来的人也不算多。因此司渊看见立在院子里的人的时候,略有些吃惊。
看身形那是一个年轻男人,穿着普通的长袖衬衫和牛仔裤,仰着头望着一棵树,像是在寻找些什么。
司渊走过去,“你在找什么吗?”
那青年吓了一跳,目光慌乱地对上司渊。
果然是个年轻男人,看上去大概二十岁的模样,很是俊秀。看着他司渊就想起了旧时年代戏中的那些少爷。
“你在找什么吗?”见对方被自己吓到,他放轻了声音又问了一次。
“我……”青年抬头,目光重新在树上搜寻,“我的猫刚才窜到你们的树上了。”
司渊抬头仔细看去,果然隐约瞧见白色的身影在树冠中穿梭,看来就是他的猫了。
“你的猫是白色的?”
青年用了点了点头,“你看到了?”
“是啊。你叫一叫它,看它会不会自己下来。”
那青年有些犹豫地看了他一眼,道:“吵醒你哥哥怎么办啊?他不是还没有醒吗?”
司渊心神一动,“你知道我们?”
“知道啊。昨天就听到道馆里来了两位客人,住在这里。”
司渊继续问道:“你也是他们这里的弟子吧?你叫什么?”
青年毫无戒备,“我……也算是他们这里的弟子。我叫符谌。谌是言字旁的那个谌。”
司渊在心中默念了两遍这个名字,突然问道:“你们的掌门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提到掌门,符谌的眼神有所闪躲。他目光闪烁着,“我不知道。掌门前几天有事出门去了,没有说自己什么时候回来。你要是有什么要紧事的话,可以去找掌门的二师弟。掌门不在的时候,一般都是他处理门派里的事情的。”
“那你们的师叔祖呢?我们这一次来其实是要找他的。”
提到师叔祖,符谌的眼中漫上一层戒备,“你问他干什么啊?”
司渊连忙解释道:“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找你们的师叔祖帮忙。我遇到了一些事情,你们的大师兄孟琪恒介绍我来这里,说你们师叔祖可以帮我。”他解释得尽心尽力,生怕符谌误会。
果然,孟琪恒一摆出来,对方眼中的戒备顿时消散了许多。他看着司渊,道:“师叔祖不一定帮得上什么忙的。他……你要是真的有事情要找人帮忙,掌门或者琪恒都更合适。”
听到这个意料之外的答案,司渊顿觉自己的疑惑有了突破口。他还要再问,司擎却突然出现在院子中,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司渊,这位是?”司擎好奇地看着符谌。
见到司擎,司渊便知道对话是进行不下去了。他兴致缺缺道:“这位是平山派的弟子,符谌。”
符谌同司擎问了好,便扭过头望着树上喊:“小白——,小白——。”他之前没有喊便是顾虑着吵醒两位客人。现在两个人都已经醒了,他也就没有顾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