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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哈和他的白猫师尊 番外完结 (肉包不吃肉)


  大概是鬼迷了心窍,他竟由墨燃紧紧握着他的手,在雨里急切地奔着,那么荒唐。
  雨水极寒,浇在身上却像是烫的,他们谁都没有开结界,也没有去买伞,像是法力近失,像是最寻常不过的平凡人,任由风吹雨打着,急急循着大雨里摇曳的红灯笼,跑进一家客栈里。
  客栈的小二正在打哈欠,大约觉得这么大的雨,这么迟了,是没有旅人再来投宿的,因此见两人湿漉漉地闯进来,吓了一跳。
  墨燃紧紧握着楚晚宁的手腕,手心那么烫,好像都要把水汽蒸干了。
  他抹了一把顺着英俊的脸庞往下直淌的水珠,有些焦躁地说:“住店。”
  “啊,好,好,这是两间上房的钥匙,一共……”
  “什么?”听到两间上房的墨燃更焦躁了,他喉头攒动,修长分明的手指蜷着,敲了敲台面,“不,我们只要一间。”
  小二哥愣了一下,看了看墨燃,又看楚晚宁。
  楚晚宁猛地把脸转了过去,烧得厉害,他不动声色地把手从墨燃掌心里挣脱开,而后道:“要两间。”
  小二哥略显犹豫,善解人意道:“若是银钱不够,一间也是可以的。”
  “要两间。”楚晚宁斩钉截铁,目光如刺刀,端的是让小二哥倒退一步,也不知道是哪里惹着后头这位白衣仙君了,忙诚惶诚恐地递了两把钥匙,按价收了银两。
  楚晚宁缓着呼吸,尽力让自己看起来如往日一般从容,只可惜身上一直湿漉漉地滴着水,更有雨珠子顺着漆黑的眉渗下来,落入眼眸里,他眨了眨眼,睫毛湿润。
  “我先去睡了,你买些姜茶干巾,一会儿再上来。”
  楚晚宁说的正正经经,庄庄重重,甚至特意在小二哥面前,从墨燃手中只拿过一只黄铜钥匙,而后独自上了楼去。
  他看起来很清白。
  墨燃在后头也不说话,只是暗自觉得好笑,他知道,楚晚宁的脸皮毕竟是薄的,再怎么着,样子也是要做出来给别人看。
  楚晚宁来到屋内,单间房,床榻也窄。
  他看了那卧榻一眼,只觉得喉头很干,脸更是烧得厉害,竟是不敢再看第二眼,只站在卧房中央,连灯烛都没有点,不知自己应当做些什么。
  他的头脑甚至还是昏沉的,觉得这一切是那么荒谬,唐突,猝不及防。
  怎么会这样……
  自己怎么就会站在这里,怎么就会趟着雨水来这里胡闹,怎么就……
  他还没有想完,身后房门开了,墨燃走了进来。
  楚晚宁的身子一下子绷直绷紧,十指在宽袖下捏成拳,他尽力最大的努力去而知骨缝里细微的颤抖,但是没有做到。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这样茫然、无措,把风筝的引线交到另一个人手里。
  他的掌心里不知是雨,还是汗,很湿润。
  “咔哒”一声,门栓被落下,清晰可闻,令人寒毛倒竖,犹如刽子手的刀架在了脖颈间,铁腥味。犹如猎豹虎狼的利齿将咬上猎物,血腥味。
  楚晚宁忽然,陡然,竟然,生出一种想要临阵脱逃的恐惧感。
  幸好他的脸上是不会表现出来的。
  墨燃开口说话,声音还算温柔,没有太过剑拔弩张,克制着,但多少有些沙哑:“怎么不点蜡烛?”
  “……忘了。”
  墨燃把木托盘在桌上放落,将一盏烫热的斗笠小碗递到楚晚宁手中:“姜茶,你要的,趁热喝吧。”
  说着走到窗边,去点那西窗旁的烛台。
  外头风吹雨斜,屋内很黑,但镂着葡萄藤纹的窗户是开着的,外头别家的灯火模糊地亮着,晕着些微弱的光。
  墨燃站在敞开的窗户前,秀丽纤细的鹤鸟铜烛台边,白茫茫的雨幕衬着他高大的身影,那个剪影显得挺拔,俊秀,轮廓分明,拨弄着火刀火石时,纤细卷翘的睫毛显得格外鲜明,像两只黑色的蝴蝶。
  他是修道之人,要点个火,原本没有那么麻烦,但他却偏偏愿意像个最寻常不过的人,用最寻常不过的方式,踏实而安静地去点那一缕光明,让心蕊明暗亮起,蜡炬软为红泪。
  火石擦亮了,正欲凑去灯蕊上,楚晚宁忽然道。
  “别点灯。”
  墨燃的手悬而未及,回头望他:“怎么?”
  楚晚宁不知该说什么,便只好生硬地重复:“不要点灯。”
  墨燃一时有些困顿,而后看着黑暗里那个木僵而立的人,心中缓缓的明白了过来。
  纵使晚夜玉衡,也会有怕的时候,会有畏惧的东西,会有不知的领域。
  前世与他有过枕席之欢的那些人,男的也好,女的也罢,都愿踏仙帝君能多瞧瞧他们的脸,从未有人提过熄灯的诉求,都宁愿那红烛彻夜高照,使尽千般技巧,万般讨好,无限娇媚,来博君半寸眷恋。
  墨燃不眷恋。
  无论是初时的容九,后来的宋秋桐,说来奇怪,当年宠他们,是固执地觉得他们像师昧,所以把他们留在身边,近乎是做戏般的痴迷。
  但在床上却从来不爱看他们的脸。
  从来只是让他们背对着自己,不去亲吻,也不爱去抚摸,枯燥重复的动作里,头脑甚至都是清明的。
  甚至会忽然觉得,很没意思。
  真的很没意思。
  他记不住那一张张烛火下媚笑的,逢迎的,高潮的,酡红的脸。
  如今想来,那些欢爱,与“欢”无关,与“爱”也无关,反倒像是他在混乱泥潭里陷入,堕入,让自己显得更脏,更深,自暴自弃,恨不能把自己的骨头缝都染黑。
  黑到极处,就不会再渴望光亮,奢望救赎,就不会再斗胆想拥住那人世间最后一团火。
  好极了。
  可是怎么还不死心。
  无论怎样告诉自己不留恋,不眷恋,告诉自己,生命已无望,世间尽黑暗,还是会在风雨飘摇的巫山殿,在纠结与煎熬中,伸出颤抖的指爪,猛地勒住楚晚宁的脖颈,按在冰冷的金石砖上,按在凄清的院中青石台上,在枕席凌乱的被褥间,在雪地里,在温泉中,甚至在朝堂高座、庙宇祠堂、在最庄严最肃穆最当奉上尊敬的地方。
  玷污他。
  看着他的脸,亲吻着他的脖颈,脸颊,嘴唇,唤着他的名字。
  撕碎他。
  其实那些时候,楚晚宁也是想要黑暗,要熄灯的吧。
  一点光芒都不想要有。
  但是那时候楚晚宁不说,什么都不肯说,什么要求都不肯提。
  想来,软禁他足足八年,楚晚宁只在最初和最后,请求过他两件事。
  第一件,是踏入巫山殿时,请求他,放过薛蒙。
  第二件,是永离人世前,请求他,放过他自己。
  如果不是意冷心灰,又怎会如此……
  墨燃将火刀与火石放下了,许久没说话。
  久到楚晚宁微微放松了因为紧张而绷直的身子,久到楚晚宁轻声问他:“怎么了?”
  墨燃说:“……没什么。”
  嗓音温雅,潮湿,咸涩。
  他走过去,抱住了黑暗里那个兀自站着的人,彼此的身上都还有些雨水潮湿,墨燃抱着他,然后说:“晚宁。”
  “……”
  有一瞬间他忽然很想把那些过去的事情都告诉他,可是他喉头哽咽,鱼刺般梗着,他说不出口。
  真的,真的说不出口。
  如今这来之不易的温暖太不容易,无论对他,还是对楚晚宁,都来得太难了。纵使千般有罪,万般有愧,也不能说,不愿说。
  不想醒。
  只想好好的,梦下去。
  直到黎明把咽喉扎穿。
  没有灯,没有火,黑暗中,墨燃拥着他亲吻,吻得很专注,渐渐缠绵。
  屋内很安静,雨声不能扰乱的安静,他们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心跳,嘴唇触碰,转换角度时细微的湿润声音。
  楚晚宁极力地想要让自己的呼吸时一如往常,可是没有用,他在墨燃的亲吻抚摸之下,胸膛的起伏逐渐变得急促。他本就是个身材高挑匀称的男性,可是墨燃能轻而易举地笼着他,覆住他,山岳般雄浑高大,这个男人将他搂在炙热的怀里,初时轻啄浅吻,继而索求更深。
  他撬开了楚晚宁的唇齿,湿热祖糙的舌头探进去,磨蹭纠缠着,像是渴极了的人,在饮着甘露,又像烈火焚身的人想要引了水来熄火,可是楚晚宁的气息对他而言不是清凉的水,而是松油,浇在火里,烧的无边无止,烽火狼烟。
  不知是谁先脱起了对方的衣袍,暗夜里喘息混杂着喉头攒动,低低吞咽的声音,或许是因为仓促解着腰封除着衣物,动作激烈弄疼了,又或许是久旱逢甘的悸动,屋中偶尔有不可遏制的细小轻吟,但更多的是雄性欲望来时激动的粗喘。
  亵衣的衣襟被扯开,楚晚宁尚未适应那微微凉意,就感到墨燃往下去,吻着他的脖颈,而后是锁骨,继而嘴唇含吮住他的胸前,湿润又炽热……
  楚晚宁低低喘了一声,脖颈后仰,羞耻而刺激。
  他涨红着脸,所幸周遭很暗,他想墨燃瞧不清他脸上的烫热,但他轻声道:“窗……”
  “什么?”
  墨燃含混地抬头,对上楚晚宁垂下来的,湿润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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