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钰道:“以往此地未有怪事发生?”
苏苏想了想:“倒也有些,没那么多就是了。”
他以往就是个小乞丐,就是有也接触不了多少,不像现在自认了个姐夫,住在县衙,自然知道了不少。
云钰看了肖长离一眼,思忖片刻,道:“若你有意……”
肖长离摇了摇头,打断他的话:“我会将一切查明。”
云钰道:“要查明先养好身子。”
肖长离点了点头,依旧看着他,似是欲言又止。云钰看出他眼中有未尽之言,便让寒子玉和苏苏先行出去,自己留了下来。
肖长离取出画下的人皮印记给云钰过目:“皇上可识得?”
云钰看了看,道:“模糊难辨,看着像是一只乌鸦。何处得来?”
肖长离道:“刘荃与槐山村那名凶徒身上皆有。下官听闻,古黎国崇尚图腾崇拜,每一个氏族都会有自己的图腾标志。”
云钰道:“你是说他们都是古黎人?”
肖长离道:“只是有此猜测,还需查证。”
云钰抖了抖纸:“乌鸣庭中,以戒凶灾,以此不祥之物为记,倒像是他们的行事作风。”
肖长离道:“臣可否问一句话?”
“问我为何来此?”云钰笑了笑,道,“我说是为避祸而来,你可相信?”
肖长离点头。
“一旦坐上那个位置,所思所系皆为万民,便是婚嫁都由不得自己了。”云钰一叹,“登位不久柳太傅便送了百位闺秀的画像来让我挑选。可我才刚登基,这么快就填充后宫,只怕要落得个荒、淫贪乐之名,实在不妥。”
肖长离没有说话,眼眸深邃不知所想。
“除此之外,倒也还有一个原因。”云钰回头看着他,“你。”
第11章 这鬼地方
“说实话,我并不信你。”云钰负手立在窗前,“我先前所言,那个王咫在京中并非只杀了人,被他咬中之人皆成了与他一样的怪物,且有以一传百之势。若非停云观高人出手,不出几日,京城便成人间炼狱。而他来自石郢,恰在你上任之际。”
他回头看着肖长离,看到他经包扎下仍泛着血色的伤口,神色有些复杂:“虽然肖乾林谋反一事你并未参与,可有些事,岂能只看表面判断?”
肖长离道:“皇上所言有理。”
云钰见他神情浅淡,觉得自己或许真是小人之心了,良久才道:“即便此事与你无关,古黎国的意图,还需尽快查明。”
“微臣定当尽力。”
云钰叮嘱了几句让他好好养伤,正要出去,肖长离又道,“方才遇袭之事恐怕不是巧合,还请公子尽快回京。立后之事关乎国运,虽有些急却是应尽之责,不可懈怠……”
云钰打断他:“行了,这样的话我听得多了,不少你一人。古黎之心昭然若揭,岂不比立后危急?好好养伤吧,我……不想欠你的情。”
回身关门前,云钰看到肖长离的眼光仍朝自己而来,莫名有些局促,好像自己是他的犯人似的。
这个人,有时候真是比太傅还要啰嗦,而且一根筋认死理,难怪当初父王看到他谏言就头疼。
云钰甚至都想到今后自己坐在金銮大殿上,这个人直挺挺立在下头,数落自己这个不对那个不好的场景来,不由有些好气又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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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人,你的剑好特别啊,为什么是木头?”苏苏对寒子玉十分感兴趣,正如他所言,一个会捉鬼之人必定是顶顶厉害的人。
这样厉害的人,自然要多多巴结,搞好关系。
寒子玉道:“此乃桃木,驱邪之物,比金铁厉害得多。”
“桃木?这玩意能杀人吗?”苏苏小心翼翼得伸手打算染指一下这把仙人的仙剑。
“嗖”地一声,桃木剑横在了苏苏脖子上,寒子玉笑容闲雅:“可以试试看。”
“不……不用了……”苏苏用指尖将剑移开,虽是桃木,触手却无丝毫木质触感,冰冰凉凉寒意逼人。
苏苏收回手,讨好道:“仙人,你这么厉害,能不能收我为徒,也教教我捉鬼的本事?”
寒子玉扬剑在他脑门上敲了一下,又在他后脑敲了一下:“空无一物,资质不佳,不收。”
苏苏颇委屈,又不是挑西瓜。
凑过去一些,他继续讨好:“仙人,常言道勤能补拙,你教教我,说不定我的资质就来了呢?”
寒子玉瞥了他一眼:“当真想学?”
苏苏直点头。
寒子玉看了看天上,悠然翘起二郎腿:“疏星朗月,寂寞空庭,何以为伴?”
苏苏机灵得点点头,一溜烟跑去了,没过一会就端了花生和瓜子过来,坐下乐呵呵得剥:“吃这些最好打发时间了。”
寒子玉叹道:“便说你没这天赋。”
苏苏不解,看看瓜子又看看花生:“你不爱吃?厨房还有……”
“有酒吗?”
“有。”
“拿来。”
“哦。”苏苏拍拍手上的瓜子壳嘟囔,“要喝酒早说嘛……”
寒子玉慢条斯理剥了颗花生放嘴里,对走过的人影道:“有月有酒,自然还需佳人方可不负良宵。不知贵人可否赏脸?”
那人一顿,走了过来,走出树影后是被月华眷顾清雅脱俗的一张脸,脸上却有些微不满:“先生要寻佳人,不该是在这里。”
寒子玉笑道:“何处有便何处寻,何必舍近求远。更何况世人庸俗,哪有皇帝陛下天人之姿?”
云钰不满更甚,有些理解云谨被人夸赞容貌时的不悦了。
便在此时苏苏拿了酒来,在石桌上摆开:“这下行了吧。”
“行。”寒子玉倒了一杯闻了闻,“可惜是劣酒,辜负了这番良辰。”走过去递给云钰,“还请莫要嫌弃才是。”
云钰不接,转身欲走:“既是劣酒,为何要喝?夜深露重,还是早些歇息得好。”
寒子玉递了一张诚恳的笑脸过去:“酒虽不好东西却不错,何不看看?”
“什么东西?”云钰停步。
寒子玉从怀中拿出一只木雕的小人递过去:“此物以建木雕就,驱邪避凶,比那块冰魄好得多,还望不弃。”
云钰看了一眼,见这小人木制莹润如玉如脂,且雕刻精致浑然天成,俨然就是缩小版的自己,憨态可掬还挺可爱,不由喜欢,推拒的话便不好出口,道:“多谢,只是无功不受禄……”
“小小心意,无需谈什么功禄。”寒子玉将东西径直塞进他手中,“皇上能常伴在身便是足矣。”
云钰便称谢收了,回房后还把玩了好一会。
“那是什么,我也想要。”苏苏十分神往。
“想要?”寒子玉放下酒杯,眼中光华流转,笑意优雅,“下辈子吧。”
苏苏撅起嘴,将酒连同瓜子和花生一股脑收走了,壳都没给他剩。寒子玉一笑,对着他的背影弹指一挥,苏苏就一头撞在了树上。
“姐姐,他欺负我!”苏苏爬起来边揉额头边愤愤跺脚,可惜以前喊一声就会立马出现的姐姐,此时连个鬼影都没露。
他没法子,只好冲寒子玉吐了半天的舌头,骂了句坏人就灰溜溜回房了。寒子玉独坐月下,笑着摇摇头:“真是个傻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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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阴欲雨,天气陡然寒凉不少,石郢县地处偏北,凉意更甚。云钰一路而来为免招摇便没带什么行礼,一夜下来有些着凉,清早起床后便觉喉咙发痒颇为难受,想找件厚些的外袍都寻不着。
本想吩咐下人煮碗热汤来去去寒,看着几张不甚恭敬还有些不耐烦的面孔,这想法便压了下去。
沅战身体已复原得差不多了,在门外等候吩咐差遣。云钰让他去买几件衣裳,沅战去了一会,回来后说这地方没有广通钱庄的分号,无法兑银,他们从京城带来的几百两银票便形同废纸。
云钰抚额,这鬼地方。
不想过了一会,一个下人送来几件衣裳,料子款式都是上佳,不像是石郢这地方能出来的贵货。
云钰颇为新奇,拿了一件穿上,甚是合体,天青流云的纹样更衬得他肤白俊秀,贵气逼人。
“肖大人这个圣意揣摩得不错,孺子可教……”云钰出门正想褒奖某人一番,却见外头站着的不是肖长离,而是寒子玉。
“衣裳可还满意?”寒子玉眉目清朗笑眼弯弯,“都是通州直接送来的,比不上宫里的精贵,只好将就些了。”
云钰道:“多谢先生。沅战,送些银两给先生。”
沅战正要取,寒子玉伸手将银票又推了回去:“与我客气什么?不嫌弃东西粗鄙已是万幸。皇上想必饿了,县衙里做不出什么好东西来,不如随我去酒楼用早膳。此地虽然破落,有一种名为玲珑包的小点倒是不错,可以入口。”
没等云钰开口,寒子玉就携了他的手腕引着走了。肖长离捧着他用熏香熏了许久的外袍,转身而去。
县衙等人以为县令昨晚受了伤,今日定是卧床休养,便都心照不宣甚为默契得迟到了一个时辰。待来到县衙时竟见肖长离坐于堂上,案上堆了一叠公文帐册,不由都打了个寒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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