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顾冥对这些恶言恶语充耳不闻,拎着纸钱和冥衣面无表情地穿过大堂,打算向后山走去,上山拜祭爷爷。
顾冥的退避让那些无知的孩童壮大了胆,慢慢凑近,想要动手推搡。
还没等他们上前,忽然一阵大风吹来,呼呼的,刺骨的冷。
孩童穿的厚不觉得冷,无知无觉地走上去,风变得更大了,顾冥也不动,冷眼看着小孩凑近。小孩看顾冥一动不动就觉得他怕了,心更兴奋了,脸上挂着笑加快走上去。
手快要碰到顾冥的那小孩,嘴里骂道:“你这个扫把星怎么还不死呀?”没等他碰到,风一下大了,瞬间就把那小孩掀翻了。
那小孩还没有回过神来就发现自己磕破了膝盖,哇哇大哭。其他小孩终于知道害怕了,转身跑回家,在旁边冷眼旁观的大人看到这个场景那是目瞪口呆,只有那孩子的母亲大惊过后,惦记着孩子,快速回过神,颤颤巍巍、小心翼翼抱起孩子跑进屋子。
屋里也传来男人的叫骂声:“你这个小崽子,怎么把新衣服摔破了?打死你这个败家子哟!”
那女人低声制止男人,小声点跟男人说。男人一听也不敢出声,在房间里磨磨蹭蹭一会儿,打开门出来,对顾冥僵硬地笑着说:“明小子,对不住啊,不知道那兔崽子那里学坏了,我一定好好管教他,他以后不会犯的了。”
顾冥也不应,就冷眼看着,看得那男人直打哆嗦。过了一会儿,顾冥转身慢慢走了。
远处传来周围村民的窃窃私语。“哎,好可怕啊,那小子眼神怎么恐怖啊!”
“不要说了,你想得罪他哟,他跟那米老头住,肯定学了米老头的邪门,小心他报复你呀!”
窃窃私语虽然小声,但是十岁的顾冥已经修炼到眼明耳通了,顾冥听到“报复”嗤嗤一笑,摇了摇头,不在乎地向后山走去。
顾冥不在乎,黄宸之可不是,这时黄宸之刚好到了凝神期初期,可以凝实体,碰实物了。之前不能凝实体,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欺负顾冥,现在他变厉害了,他要保护顾冥。
黄宸之转身打算去报仇,还没有飘两步,就发现自己在原地没动,一看,是顾冥拉住自己了。就不满地说:“他们欺负你。”
顾冥摇摇头说:“不要以强欺弱,对修炼不好。爷爷在等我们送衣服呢!不要不相关的人操心,无视他们就好了,他们会更害怕地。”
黄宸之想了想:是顾冥一直照顾他和爷爷,顾冥是最厉害的,听他没错。也转身向后山飘去。
☆、执念
想起黄宸之刚凝实体的时候,爷爷也在,黄宸之时不时因为没有适应有身体,转身碰到桌子,转身就碰上墙壁,那真是“屡屡碰壁”。最重要的是每次黄宸之碰到物品之后还是没有反应过来,还目无表情地撞击着,以为多撞两次就能穿过去。他和爷爷一开始的时候,听到砰砰的响,转头一看,黄宸之在一个劲儿在那里撞,都害怕黄宸之修炼出差错了,急得满头大汗,不敢轻举妄动。还是他一时心急不管不顾上前拉住黄宸之,黄宸之才清醒过来,爷爷也才敢上前检查。发现黄宸之没事,他们的心头大石才放下。
原来黄宸之的灵智还没有完全健全,加上没有痛觉,就像一个婴儿一样,一股劲的犟着。也是因为黄宸之这股犟劲,经常撞到墙砰砰的响。
不过,第二天,爷爷出门买肉,满身污秽地回来。爷爷还笑嘻嘻地说:“老了,一不小心就摔倒了。”他心疼极了,黄宸之也露出一丝心疼的表情,黄宸之那时开始才知情感的滋味。
他想帮爷爷处理伤口,爷爷不肯,一直说很晚了,再不做饭就要饿肚子了。
他看着爷爷强颜欢笑,他知道爷爷想支开他,为了不让爷爷费心,他只好假装去做饭。放好东西,转身就偷偷跟爷爷进屋子。他看见爷爷的伤,没有擦伤,只有瘀伤,爷爷不是摔倒的,但是爷爷不肯告诉他。他那时候就下定决心要快快修炼,快快变强,因为这样才没有人敢欺负爷爷和黄宸之。
爷爷不知道,他和黄宸之下午出去玩的时候,遇到一群无知无畏的小孩,他们是奔着上来玩“打小妖怪”游戏的,他一开始还好奇一群小屁孩怎么上来了,有一个胆大的小屁孩一上来就嚷着“打妖怪”,一个劲冲他撞来。他躲开了,眼睛一瞪,其他胆小的看见领头的倒了,他瞪大眼睛看他们,他们转身就哇哇大哭,跑了,就剩下那个摔倒在地的小胖子。
他觉得奇怪,很久没有小屁孩和村民上来后山了,就逼问小胖子,才得知了爷爷为什么受伤的事。
原来是有人看见,在黄宸之撞墙的时候,他和爷爷在一边心急如焚地劝导黄宸之的情景。他和爷爷对着空无一人的墙壁着急,还传来砰砰砰的声音。那人顿时就吓到,拔腿就跑了,跑回家之后就病倒了。
本来他是村民眼中的“扫把星”、“灾星”,原先不敢赶他出村,只留他自生自灭,外来定居的爷爷不忍心他一个小孩带着一个小鬼,收留他,连累会医术的爷爷也被嫌弃。
现在又因为他和黄宸之,这么大把年纪的爷爷还被欺负。
当时他和黄宸之发疯似的,就想冲下山,打死那些欺负爷爷的村民,快要冲下山的时候,外出的爷爷回来了,看见他手握拳头,和黄宸之化身厉鬼,赶紧敲晕他和黄宸之,背回山去。
其实这些事不算什么,他都习惯了。最可恨、最痛苦的是爷爷摔倒在街上,竟然没有一个人肯打个电话叫救护车,害得爷爷身体元气大伤,他发现爷爷的时候,爷爷已经快不行了。
回忆起爷爷的死因,顾冥杀气释放,周围空气一滞,慢慢变得沉重,在房间里的林霖感受到异样,心一慌,以为是顾冥和黄宸之的仇人趁机来报仇,连忙出来一探。发现是顾冥在释放杀气,林霖虽然觉得奇怪,但是他还是觉得退回去,还随便带上慢一步的张天存,一起回到房间。
顾冥目无表情,嘴角挂着冷笑,心里发狠地想:我绝对不会放开黄宸之,黄宸之这辈子都要和他在一起,就算他父母也不能分开他们。
常年被嫌弃的顾冥心里很渴望有一个永远陪伴他的人,这个欲望已经成为他的执念。原先顾冥小时候不知道“爱”是什么,他幼儿的时候父母双亡,虽然他父母很爱他,但是他不记得了,他亲爷爷奶奶嫌弃他,他饿一顿饱一顿的顽强的长大,他没有从亲爷爷奶奶那里感受到“爱”,其他村民也视他为扫把星,给尽白眼。这时他没有拥有过爱,懵懂,浑浑噩噩的,没有渴望。但是爷爷收留了他,给他无尽的爱,让他知道“爱”的滋味,拥有过才害怕失去。
他一直害怕会失去,爷爷去世那天,他真的失去了。他恨所有伤害过他们的人,他原先不顾一切想要报复伤害过他们的人。但是爷爷太清楚他了,临死之前都要他发誓,不能主动伤害他们。
他做到了,虽然不能主动伤害他们,但是他可以见死不救呀!
半年后,后山要暴发泥石流,他早就知道了,但是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把爷爷的坟迁走了。在泥石流的前一个夜里,他把屋子的东西收走了,带着黄宸之连夜离开了,甚至没有留下来观看那个场景,他不会留机会让天道知道他是故意没有发出警示的。
这场灾难是下高村自找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搬家,太折腾人了。
也因此不能每天更新了。
☆、第 63 章
顾冥沉迷在回忆里,执念久久不能散去。
另一边
黄宸之面对他母亲的追问,沉默不语,久久不回答。
为什么不回家?对,他们曾经是一家人,但是从他死的那一刻起,他与他们的缘分就已经切断了。就算他已经成鬼修,可以行走在阳间,与常人无异,但是人鬼殊途不是妄言,作为鬼修,对黄家人的运道和寿命依然有影响。
还有······
黄宸之冷漠看着黄家人眼中的热烈和伤感,他不知道这里面的感情室叶公好龙还是亲情真不能割裂,母子(父子)同心。他已经死了十几年,十几年的空缺,黄家人可不是只有他一个孩子。
看黄家人的面相,家道从容,吃喝不愁、诗礼之家,上没有家翁家母欺压,下游夫妻相持相爱,父慈子孝、享受天伦之乐。
黄宸之有些迷茫,他不知道这个家庭有他什么位置,他就是个多余的。
他为了生存,游走在阳间,游荡在地方,见多了人生百态。
他的存在、他的经历就像他认识的一个孩子,那个孩子也是小时被人抱错,长大回到原家庭,家人寻回去后,开始时“相敬如宾”,到了最后,小儿子争宠,父母偏心从小养在身边的小儿子,无辜的大儿子受灾受难,惹人嫌弃。
他的存在也不见得有多重要,他们之所以寻他,只因为他是横亘在他们心上的一根无关要紧的刺,提起他时,有些惋惜,有些哀愁,他的死亡在他们眼里就是一个遗憾,失去一个儿子的遗憾,没有他,但是不影响他们的生活,他们的生活有他没有他照样过得舒舒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