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仓眉头微微皱起,“你去哪儿了?”
谢小年被他猛地一喝,有些愣住,“我,我去那边转了一下。”
“谁允许了?契约上说的明明白白,在这段时间里,你必须唯我是从。”
“什么唯你是从?”
“任何事都听我的,难道不是唯我是从?”
谢小年顿时语塞,瞪着眼珠不知说什么好,只好绕过周仓的身边,径自向前走去。
周仓跟在他身后,似乎也觉得自己有些过,跟在谢小年的身后没说话。
“明明是我生气,怎么还变成你生气了?这点倒是一点儿都没变。”周仓轻叹了口气,看着眼前明显带气的谢小年,嘴角不自觉又轻翘了起来。
这城里只有一家大客栈,所以等两人到了地方,正好看到金玉琮他们等在大厅里。
一见到谢小年他们过来,金玉琮连忙摇了摇手,“小年。”
周仓一听,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谢小年则快步走了过去,“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无妨,我们也是坐这喝茶。房子我们已经订好了,三间,我和德叔,你和周兄,车夫和小厮。”
“什么?”谢小年一听,不自觉的提高了嗓音。
金玉琮被他这么一喊,弄得有些糊涂。“怎么了吗?你不想跟周兄住?”
“不是,他就跟我住。”周仓忽然在后面插了一句。原本沉下来的脸色,明显变得明亮起来。
“不行!”谢小年断然拒绝。
“那我和……”金玉琮正想提出换人的意见,就发现周仓的眼神不对,阴沉沉的简直吓死人。
“我晚上特别爱说话,怕吵着你,你还是跟周兄住一间吧。”说着不等谢小年答话,拉着德叔就上了楼。
谢小年还想再说什么,却已经逮不住人了。
周仓见状,一撩衣摆,坐在了茶桌旁,替自己倒了杯茶水,心满意足的喝起来。
谢小年瞥了他一样,转身叫来小二,“再给我开间空房。”
小二正想答应,忽然觉得眉心一凉,再张嘴时,就觉得嘴不受自己控制一般:“对不住,客官,我们这客房都满了。”
谢小年立刻皱起眉来,“你们这么大的客栈,连件空房都找不出来了?我给你加银子!”
“客官,不是我不给您安排,这不赶巧的,真连一间空房也找不出来了。”
谢小年一听,也觉得自己有些强人所难,只好转身自己先上了楼。
周仓慢悠悠地喝完杯中的茶水,手拂过那小二的面前,也上了楼。
小二猛地一回神,左右看了看,莫名其妙的摸了摸头。正好看到一位客人进门,赶紧迎了上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还有空房间吗?”
“有有有,多少我们这都有,你楼上请嘞!”
谢小年一进房,就合了房门,坐到里间去了。
周仓紧随其后,伸手推开了门,却看里面空荡荡的一片,没见到谢小年的影子。
朝里走了几步,就见谢小年正在那整理包袱,先前在山里呆了好几天,谢小年觉得身上不干净,想要好好的洗个澡。正想叫小二,一回头就看到了周仓,心里忽然觉得有些奇怪,如果让他就这么当着周仓的面洗澡,自己肯定不愿意,可照理说,他俩都是男的,为了洗澡还让人出去,说出去好像也有些奇怪。
正纠结着,就听到周仓先开了口,“你先洗个澡,我叫人给你去打水了。”
谢小年一听,心里略微松动,之前对周仓的气也消了一些。
“多谢。”
周仓冲他点了下头,转身就出去了。
“哎。”谢小年下意识地喊了他一声。
周仓闻言停了脚步,一回身,一双明眸静静地映着谢小年的身影。
“刚才对不起,弄坏了你买的糖画,这个,就当作我的赔礼。”谢小年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低着头从怀里掏出一只白玉雕成的簪子。
周仓闻言,快步走上前来,从谢小年手里接过玉簪。
温润的白玉搁在手心中,散发着微凉的温度,顶端雕着叶片的形状,只见那叶片之中竟还有淡绿色的玉纹,犹如叶脉一般,藏在叶中。
“你何时买的?”周仓的声音低沉而轻缓,竟让谢小年觉得心口微微发烫。
“就刚刚,你不嫌弃就拿去用吧。”
“我很喜欢。”
谢小年闻言,轻轻地抬起头,看着周仓。
刚一抬头,就撞进一双深邃的墨瞳,周仓站在他面前,微微俯身,看着他。乌黑的长发从身后落在身前,衬着少年的肌肤似雪,红唇潋滟。
“你不喜欢那些小孩的东西,下次我就送你其他的。”
“只要你喜欢。”
二十
谢小年沐浴过后,先下了楼,和金玉琮坐在大厅,喝茶聊天。
“小年,周兄呢?”金玉琮下意识地先望了望谢小年的身后。
“他在楼上沐浴,过会儿下来。”
金玉琮一听,这才放下心来,微笑的说道:“小年,我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你问。”
“据我所知,墨祠宗收徒向来只收六岁以下的有灵根的孩童,除了贵门之子可成年后再上山。我是金家人,你已经知道了,只是,不知小年你是出自哪一家呀?”
谢小年一听金玉琮这话,立刻出了一身汗,紧张地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水,“我,我是……”
“他是何家人,怎么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忽而从身后传来。
两人双双回头,只见周仓身着一件鸦青色长衫,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墨色长发用一只白玉簪高高绾起。眉宇间一派慵懒。
“何家?”金玉琮愣了一下,“与墨祠宗有关的贵门,我倒时未曾听过这一门啊。”
“孤陋寡闻。”周仓冷笑一声。
金玉琮被周仓怼了一句,立刻闭了嘴巴,小心翼翼的喝起茶来。
谢小年一见金玉琮不再追问,连忙放下心来,偷偷的看了周仓一眼。正好见那人也看向他,发现他眉宇间的紧张之情,便伸出手在他手上轻拍了两下,面上一副云淡风轻之色。
晚饭过后,金玉琮回到了自己的房中,忙叫来德叔询问:“德叔,这贵门之中,你可知道有何家这一支?”
“何家?”德叔立刻皱眉思索起来,“好像是有些印象,我似乎曾经听老爷提过。”
“那你快仔细想想,这何家到底是什么来路?”
德叔闻言低头苦想,蓦地,猛一拍掌,“老奴想起来了!”
这一声吓得金玉琮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
“德叔,你要吓死我啊。”
“少爷,您小心。”连忙替金玉琮倒了杯茶压压惊。
“你快讲。”
“是。我记得在您出生之时,这各家都送来贺礼,皆是奇珍异宝。可一家却送来一块不起眼的黑石头,我还以为是哪家不知礼数的送来侮辱老爷的,正想禀告老爷,查明来处。谁知老爷一见那石头,立刻如获珍宝,还立刻亲自修书一封,送了出去。”
“黑石头?”
“是,起先我还不明白这黑石头到底是什么来历,便问了老爷。”
“我爹怎么说?”
“老爷告诉我,那是一块墨玉。”
“墨玉?”金玉琮顿时一愣,这墨玉在修仙界来说,确实是稀少之物,但是也不至于他爹亲自修书一封送过去感谢吧,除非这送礼的人大有来头!
“一块墨玉竟能让父亲亲自回信,你没问我爹,送这墨玉的是谁吗?
“问了!老爷说是何家。”
“何家?”金玉琮眼神微变,“这何家竟是这么大的来头?”
“那我爹可说了这何家到底和墨祠宗里的哪位真人有关?”
“老爷没说,只是双手抱拳,朝墨祠宗方向行了一礼。”
金玉琮闻言立刻皱起眉来,想了又想,将手中的茶杯一推,“哎呀,不想了,头疼。反正不管那何家与谁有关,只怕都是大有来头!”
“是啊,少爷,那位何公子您可要好好把握。您在家也不爱修习仙术,要是能借这何家的东风,那就最好不过了!”
金玉琮点了点头,随后猛地瞪大眼珠,“什么我就不爱修习仙术了?”
德叔缩了下脖子,赶紧溜了出去。
金玉琮白了一眼德叔离开的背影,脑海里忽而又闪过一个人的面容,“如果说,小年是何家人,那他又是谁呢?”
“真是害怕呢。”
谢小年和周仓一回到房中,小年就拿起茶杯给自己倒了杯凉茶灌了下去。
周仓托腮坐在他一旁,看着谢小年心虚的样子,笑了起来。“你这么害怕?”
“我从来没有说过谎。”谢小年瞪了周仓一眼。
“是吗?那周仓藏在你家的时候,你怎么说他跑了?”
周仓话音刚落,谢小年就红了脸,正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又转念一想,“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周仓看着他,没说话。
谢小年见他这副样子,立刻泄了气,“你连他的样子都能变,又怎么能不知道这些事呢?”
周仓点了点头,“不错,有些长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