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eter吹了个口哨,冲着裴楚举了个杯:“艳遇愉快。”
裴楚碰了一下他的杯子,“叮”地一声:“艳遇愉快。”
裴楚穿过热闹的舞池,经过自助酒柜的时候,停下来,调了两杯鸡尾酒。
一杯放在了男人的桌前,一杯拿在自己的手里,裴楚在他对面的座位上坐了下来,打招呼道:“hi,又见面了。”
男人抬起头,裴楚弯起一双桃花眼,就差没在脸上写上无辜两个字。男人的表情慢慢松懈了下来。
“你昨天没来。”他说。
其实是来了,在你不知道的地方。裴楚笑道:“抱歉,工作上的一些事情。”
“晚上工作?”
“也可以这么说吧,”裴楚道,“其实也没有固定的工作时间,恰好昨天是晚上而已。”
两人之间沉默了一小会,带着试探的目光打量着彼此。裴楚抽出了两根烟,一根叼在自己嘴里,微微斜过眼看着面前的人。男人掏出了打火机,为他点上了火。
裴楚引燃了另一根烟,递给了男人。后者看着他的手,没有接烟,而是握住他的手,就着这个姿势慢慢地把烟送进了自己的唇间。
那只手干燥又温暖,让裴楚忍不住走了一下神,莫名地想起了今天下午脆弱地抱着他的巫赫,浑身都是冰凉的,只有流出来的血带着热度……
那股烦躁感又涌了上来,裴楚吸了一口烟,问:“去哪?”
“随你。”
裴楚站起来,男人跟在他的身后,从酒吧里走了出去。四月份的晚上还带着很深的寒气,空荡荡的冷风吹得裴楚一个激灵,把他的绮念吹散了一大半。他在停车场里找到了自己的车,刚打开车门坐进去,男人从后面搂住了他的腰,把他压在了车门上。
裴楚微微眯起眼睛,下意识地抬手抱住了他的脑袋。这个动作让男人微微愣了一下,裴楚“嗯?”了一声,在他的后脑勺处碰到了什么熟悉又坚硬的东西。
男人笑了起来,抓住他的手,道:“不要乱摸啊。”
裴楚眉头已经皱起来了,坐直了身体,伸手推开了他。
“观象师?”但是又不像,他不可能认错一个职业的观象师。
男人似乎有些遗憾,在副驾驶座上坐了下来,目光还落在裴楚的嘴唇上:“我只是个合伙人而已,曾经想做观象师,失败了。”
“是吗,”裴楚锐利地看着他,“那你这个合伙人伪装工作做得不错嘛。”
男人轻轻耸了一下肩。
“想要瞒过大名鼎鼎的裴老师,还是有点嫩啊。”
裴楚有些挫败,烦躁地摇下了车窗,心里已经开始不耐烦了,重新给自己点了一根烟:“说吧,废这么大功夫找我什么事。”
“我只是有点好奇,圈内那么有名的神秘人物到底长什么样子,”男人道,“你知道吗,几乎所有的观象师都听过你的名字,你在我们这个圈子里,是一个特别的存在。”
“是吗,”裴楚兴致缺缺地说,“我还真没兴趣知道。”
“只做老师的强大的异能者,多少合伙人想要拉拢你,但是没有一个人真正对你下手。因为他们手里的观象师也可能发疯,难免会有求于你。”
“我可不是什么有求必应的江湖郎中。”
“那裴老师不如开个价?”
“真不巧。”裴楚道,“我昨天刚好接了一个学生,你来晚了。”
旁边的男人沉默了一会。
“那就忘记这段小插曲吧,我们……”
裴楚有些不悦地皱眉道:“你既然能找到我,应该知道我很讨厌观象师,不会跟圈里人有任何工作以外的往来。你走吧,我要回去睡觉了。”
“好吧,”男人道,“今年的观象师集会,很多人都期望你能来。包括你曾经的学生们。”
裴楚特地下了一趟车,替他打开了车门。
男人有些无奈,走之前递给了裴楚一张名片。裴楚接下了,没有看,直接扔在后座上,开车回了住处。
一肚子火地打开邮箱,巫家的文件已经传来了。
裴楚花了两分钟看完了这份没有营养的文件,巫赫,今年二十岁,在十三岁之前没有进过学校,请老师在家里进行精英教育,具体内容没有涉及。十四岁的时候去国外读了高中,高二退学回了国,十五岁参加了高考,进了J大数学系,只读到了大二又退学,小时候没有经历过太大的刺激,退学的理由是精神状态不稳定。
他想知道的信息一个字都没有。没有提到巫赫那个神秘早逝的哥哥,没有提到家族病史,大学退学之后的那三年发生了什么也只字未提。裴楚啪地一声合上了电脑。
第二天早上八点不到,裴楚就开车到了巫家。今天的天气不太好,阴沉沉的,看起来会下雨。
只有一位管家站在门口等着他。裴楚问了一下巫赫的情况,管家说:“您走了之后,少爷睡了四五个小时左右,之后久违地跟我们进行了一下交流,情况相对比较稳定。”
“交流?什么样的交流?”
“问我今天是几月几号。”
裴楚嗯了一声。靠近巫赫的房间的时候,他忍不住放轻了脚步,跟管家做了一个就到这里的手势,跟昨天一样独自推门进去,从里面反锁上了门。
今天的巫赫是醒着的,身上也好好地穿上了睡衣,靠在床头,头上带着仪器。裴楚进来的时候,他微微偏了偏头,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裴楚的目光从巫赫的头顶扫到了脚底,比起昨天来说,他的头发有点乱,露在外面的锁骨处的皮肤有一处新的伤口,嘴唇上依然毫无气色,双手看起来很自然地相握着放在膝盖上,其实每一个指关节都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着白。
比裴楚想象地要好了很多。
裴楚做过很多观象师的老师,有天生的,有后天的。每个人的情况都不相同,但大致上来说,天生的脑异能者一般不会有过于激烈的精神方面的问题,或强或弱都可以使用念力,而且都有一块自己最擅长的领域。有些强在记忆,有些强在计算,有些强在催眠,甚至有些可以做简单的电波攻击。
而后天手术造成的异能会在能力上弱很多,大部分都只是加强了记忆和计算能力,而且会造成非常严重的精神抵触,比较脆弱的人就会像巫赫这样,无法控制过量的信息涌入大脑,导致大脑过度疲劳,神经衰弱,失眠,暴躁,焦虑,甚至有自杀倾向。五十年前,巫家刚刚创造“观象师”这个职业时候,很多“追梦”的人因为这些后遗症疯的疯,死的死,他们的症状被称为超脑症,慢慢也有一些非观象师的异能者研究出了相应的治疗方案。
但是巫赫是天生的。而且裴楚能够感觉到他很强大,很冷静。
一定有什么原因让他变成了这个样子,只是巫家不愿意告诉他这个理由。
这个理由里面或许有他想要知道的东西。五年前死亡的巫家继承人,以及当时与他同时死亡的他的老师宋辰逸,裴楚的恋人,一位强大而经验丰富的天生观象师。
裴楚拉过来一条椅子,在巫赫的床边坐了下来。
巫赫慢慢地把脸朝向了他坐下的地方,似乎想“看”他。裴楚扫了一眼他的手,他在极力地克制着什么,以至于不得不死死地握着自己的手,用力到手臂上暴起了青筋。
裴楚说:“你在等我吗?”
巫赫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我要摘下你的隔离仪器了,你需要忍耐到我为你做完疏导,不能像昨天一样掐我的脖子,能做到吗?”
巫赫尽力地微微笑了一下。
“好,”裴楚把手放在了仪器上,“我摘掉仪器时候,你要自己看着我的眼睛,集中精神,去想最能让你开心的事情,把那些干扰你的东西都屏蔽掉,就像这个仪器能做的一样,这样就能减轻我疏导的负担,可以吗?”
巫赫做了一个出乎他意料的动作。他松开了自己一直握在一起的双手,覆在了裴楚的手背上。那双手冰冷冷的,手心全是冷汗,甚至还在发着抖,但是生怕伤到裴楚似的,小心翼翼地、温柔地覆着他,冲着他又点了一下头。
裴楚愣了一下,有什么东西轻轻地撞在了他的心头。
他笑了笑,摸了摸巫赫的头顶,暂时放下了那些一直围绕在心头的浓浓心事,小心地取下了仪器。
作者有话要说: 求评论!
第5章 主导
不管多少次对上那双眼睛,裴楚都会有深深的违和感。
巫赫在竭尽全力地抑制着自己,他的瞳孔在不断的颤动,努力尝试着将焦距对准到眼前人的脸上。那股熟悉又压抑地负面情绪又涌过来了,但是裴楚知道他还记得自己刚才说的话,只是紧紧地握住他的肩膀,什么也没有做,低声道:“集中注意力,巫赫,集中注意力。”
巫赫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气,好几次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又不依不饶地重新睁开,去看裴楚的脸。裴楚开始尝试着做一些简单的引导,话语里面不断地加入暗示:“想想那个屏蔽仪,把多余的数据都过滤掉,你可以做到的,巫赫,看着我,我会疏导你,你的痛苦会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