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抓了一会还是没有结果,应长楼的眉头皱的更深,手里的动作也更快。再次捕捉之间碰到另一只手,然后肩膀一轻,那只寻宝鼠落在一个胖胖的少年手中。
“流七,不要欺负阿九。”虽是劝说的话语,这少年说的毫无底气,反倒被寻宝鼠刨了一爪子,留下清晰的红痕。
不一会,便有血迹流下。
应长楼先是看了远方一眼,没有看到那只蛇雕,然后便确认了眼前这个看上去软弱可欺的少年就是那只凶狠的蛇雕。
被这么一个身材肥胖,看着胆小愚蠢的家伙差点要了性命,应长楼嘴角微微抽搐。实在不愿意承认,自己竟然打不过一个小胖子。
原本报仇的想法也变成了他不愿意提起的黑历史。
他不想欺负弱者,虽然这个弱者比他强。
“丑八,快回去找你的主人,别在这里哭。”凤三高傲的投去一个白眼,双手抱肩的模样带着十足的蔑视。
其他人也跟着起和,纷纷嘲笑那个局促不安的少年。
丑时飞快的抬头看了一眼众人,然后一直盯着自己的脚尖看。既不答话,也不离去。他脸上带着伤,就那么静静站在不远处,仿佛被所有人隔绝开。
那个欢声笑语的圈子不容许他进去。
可怜兮兮的模样看的应长楼生出几分同情,不过他也没有说话。这种情况,轮不到他来求情。
而且,小胖子当时要他命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应长楼多少也得为自己出口恶气。
蛇雕的长相和其他人不是一个画风,绿豆大小的眼睛,脸上的肉多的鼓起来,还有双下巴。在一群美少年中,确实可以说是丑。
他站了一会,没有听见再赶他走的话语,于是小心的抬起头看众人的眼色,然后又飞快的低下头。
“丑八,你要是再看我,我就拔掉你全身的毛。”凤三做了一个拔毛的手势,成功吓的丑时不敢再看他。然后转头对应长楼说道,“小九,以后不准和那只傻雕玩。”
这番话说出来,应长楼也觉得少年过分了。他微微敛眸,没有说话。
看出他眼里的不满,凤锦不悦的眯起眼睛,“听说你是左使弟子的灵宠?”
反问的口气带着不屑,听的应长楼心里十分不舒服。终是没有忍住,沉着嗓音回道,“正是。”
“我家主人只教我好好修行,没有说要我不和谁玩。”停顿了一会,应长楼不解气的又加了一句。然后就见少年的脸色变了,月牙般的眸子里装满怒气。
“我说不准就不准,你要是不听我的话,我就剥了你的蛇鳞。”妖阁之中,除了夫子,凤锦何时被人打过脸。今日第一次遇到这般不听话的人,气的他呼吸不稳。
“凤三,小九,你们别吵了,都是我不好......”说着说着丑时的眼泪就流下来了,带着丝丝血迹消失于衣领中。
“你闭嘴!”凤三回头狠狠剜了一眼,又气冲冲的走过去补上一脚,“丑八,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
“我、我......”丑时身子歪倒在地,本就小的眼睛眯的看不清瞳孔,只见细碎的泪珠不断从中流出。
模样十分可怜,又十分滑稽。
无人帮他说话,也没有人去扶他,大家就那么安静又默契的看着他哭。
应长楼沉默的站着,握紧了拳头。在那只红腹锦鸡走过来想打他的时候,率先动手,一拳直接把人打倒在地。
周围顿时静的只听见风声,连丑时的哭声都已不见。
过了一会,响起不可置信的叫喊声,“应长楼,你竟然敢打我。”
然后就是嘹亮的哭声,划破长空,直冲云霄。
其他的妖精纷纷上前去劝,却被人一把推开。凤锦撑着身子爬起来,嘴角破了皮,已经见红。他手指蛮横的指着应长楼,口气更是凶狠,“你给我等着,我一定要剥了你的蛇鳞。”
这一瞬间,应长楼心里涌起一股心虚。来时左使就交代过他不能惹这只鸡,结果他跟个十几岁的毛头小子一般,控制不住冲动,还是惹下了祸端。
想到这里,应长楼头脑也冷静了下来。环视了一圈,发现众人的眼神都是惊讶不已。
花妖最先反应过来,然后蹦跳着跑到应长楼身旁,挤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小九,你死定了,凤三肯定是去和右使告状了。”
兴高采烈的一张脸看的应长楼脸色发黑,他一把推开花妖,走到蛇雕面前,“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哭!”
丑时被他居高临下的态度吓到,抽噎了两声,死死抿着嘴巴,把剩下的哭声咽了回去。
旁边的花妖和寻宝鼠一边嗑瓜子一边谈论刚才的事情,徐大安静的坐在一旁,笑着看他们手舞足蹈。
完全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几人。
应长楼心里更是阴郁,堵着一口气离开了妖阁。他回去的时候尧白正在屋里看书,正是试炼时的剑谱。
坐下来喝了杯茶,应长楼忍不住唉声叹气。他现在就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来寻求大人的帮助,这对内心早已成年的他来说,真是一种无法启齿的难堪。
尧白见人风风火火的进屋,然后不断的弄出声响,一副左立不安的模样,怕是惹了什么祸。他放下书,望了那人一会也不见对方出声,于是问道,“阿楼,发生什么事情了?”
应长楼抬起头,墨色的眸子带着几分可怜,“我揍了红腹锦鸡。”
这话一出,尧白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两人才入门,就得罪右使,不知左使是否会向着他们?以后的日子只怕难过。
也许,他们没有以后......
思及此,尧白决定先发制人。
“阿楼,我们去找左使。”
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尽管两人心里都没有底。
“尧哥,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应长楼跟在人身后,心里微微发酸。他这么大一个人,做事还不知道轻重,要少年来为他的鲁莽买单。
实在失败......
“阿楼,别担心,小事而已。”尧白知道自己不能乱了阵脚,露出一个笑容极力安抚身旁不安的人。
他们才到门口,还未通报,就有弟子出来。先是一笑,然后说道,“盈盈姐请你们进去。”
看来,对方还是快了他们一步。
“多谢。”
尧白神色严肃,虽然急切还是保持了礼仪,稳住自己的步伐来到了左使宫殿前。
“弟子见过师尊。”
“进来吧。”屋里传来女子娇俏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两人一进去立刻跪下,紧绷的脸上均是神情严肃。
偌大的宫殿彩纱飞舞,上面绣刻的蝴蝶栩栩如生,在阳光的照射下仿佛翩翩起舞。案台上传来阵阵香气,好似鲜花散发出来一般。
宫殿的尽头是一张华丽又宽敞的床,左使正躺在上面小憩。薄纱舞动之间,露出左使朦胧的半张脸。如梦似幻,惊艳绝伦。
然而,尧白此刻无心欣赏这些风景。他恭敬的声音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害怕,“盈盈姐,弟子犯了错,还请师尊责罚。”
恰到好处的态度,恰到好处的称呼,让人想挑错都难。
十几岁的少年就如此深谙人心,成熟老道。若是再成长些,只怕,更为可怕。
盈盈美眸一睁,嘴边荡漾起浅浅的笑容,还是那般娇俏的声音,却叫人捉摸不透主人的意思。
“责罚?你何错之有?”
第35章 求见右使
淡淡的语气似乎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却又带着石破天惊般的力量击打在人的心上。
尧白不自觉把头压的更低,身子微微颤抖, 尽量稳住声音说道,“弟子管教无方, 愿承受所有责罚。”
“此事是弟子鲁莽,与师兄无关,还请师尊责罚。”应长楼被上位的女子周身散发出来的气势压的几乎透不过起来, 他努力稳住心里的恐慌, 一五一十的交代了当时的场景。
左使听完之后,眼波流转中带着算计,嘴角的笑意更大。
“你们倒是主仆情深。”这句话不知道是赞赏还是讽刺,听的两人心里都没有底。
然后又听到曼妙的声音从纱帐中传来, “这事为师做不了主, 还得交由右使来决断。”
如此看来,左使是不打算帮他们。
“多谢盈盈姐。”尧白神色依旧恭敬,并没有任何不满。
虽然这少年心机深沉了些, 但是够聪明,够懂事。一言一行都深得人心, 加之又拥有一副好相貌,叫人不喜欢也难。
左使纤手撩开帘子,款款走到两人面前,垂下眼睑瞥了两人一眼,“走吧。”
这一眼,让应长楼心下越发不安。反观尧白, 嘴角含笑,神色轻松。
这种情况,不便多问。应长楼疑惑的对着人努嘴,得到一个令人安心的笑容。
若是真交由右使决断,左使又何必亲自前往。
两人规规矩矩的跟在左使后面,缓慢的步调不像是去请罪,反倒有几分游春之感。
走走停停,花了小半个时辰的功夫,才来到右使的宫殿。
明明是男子居住的地方,却被装扮的五颜六色。这些颜色的分布又毫无规律,完全就是随性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