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种植着各种植物的地方找解毒的草药需要花费一番功夫,只怕陈然撑不到那个时候。
“来不及了。”应长楼注意到地上的人已经陷入昏迷,他拉着尧白,“尧哥,你扶着他,我用内丹替他疗伤。”
提到疗伤,尧白想要某些画面。他刚想阻止,就见人已经吐出了内丹。
应长楼盘腿坐在地上运功,他离陈然有些距离。那颗内丹悬浮在两人之间,发出淡金色的光芒。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间,陈然的伤口处由黑色转为肤白,身体也不再发冷。
“他没事了。”应长楼收回内丹,吁了口气。
这两天连续为人疗伤,他感觉有些疲惫。这些年来,一直惰于修行,一身的修为自然也是停滞不前。
“阿楼,你怎么样?”尧白望着人略显苍白的脸色,眼里流露出担忧的神色。
“我没事。”应长楼话一说完,想要站起身,却感到一阵晕眩,还好有人扶住了他。
“先休息一会。”尧白扶着人坐下,任由对方把全身的重量压在自己身上。他把人抱在怀里,瞥见应长楼手上的伤口,急忙问道,“你也中了蛇毒?”
慌乱的模样让应长楼好笑,他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嘴角上扬,“我也是蛇,比那小东西毒的多。”
听他这么说,尧白才放下心来。刚才是关心则乱,才忘了这人的身份。
经过这个事情,应长楼心来的那点气也消失了,心安理得的拿尧白当靠枕。两人随意的聊着最近发生的事情,没有发现躺在地上的陈然已经转醒。
正好听到了应长楼说他是蛇的那句话。
陈然顿时心中一凛,想起在山崖边的事情。脑海中混乱的闪过许多画面,最后定格在那张血盆大口上。
他记得,活生生的一个人突然变成了一条巨大的蛇,张开的嘴巴几乎能吞下他。那双泛着寒光的眼睛叫人从心底感到害怕。
“蛇——”陈然大叫。
听到声响,应长楼急忙坐起身。因为逆着阳光,所以他眯起眼睛瞟了人一眼。只是随意的一个动作,却叫陈然又吓得昏了过去。
“他这是怎么了?”应长楼抬手挡住阳光,一脸的不解。
“他休息一晚就能恢复。”尧白眼神锐利的盯着人。
陈然这一次晕倒不是蛇毒复发,口中叫的蛇也不是刚才那条。
他说的,应该是阿楼。
看来控制术被误打误撞的解除了。
“阿楼,以后不要再和陈然见面。”尧白还不能确定陈然究竟想起多少事情,他需要观望一段时间再做决定。
若有必要,这个人绝对不能留。
“为什么?”应长楼更加不解,转过身疑惑的望着尧白。
明明是阴柔妖媚的长相,应该聪明过人才对,可是偏偏却显得愚蠢。
“他恐怕已经知道你的身份。”尧白冷眼瞥向陈然,脸上的表情很严肃,“若是他向其他人告发你的身份,恐怕全门上下都会诛杀你。”
想到被所有人追杀的画面,应长楼一抖,不确定的开口,“我救了他两次,他不会这么没心没肺吧。再说上次要不是他推我下悬崖,我也不至于化出原身。”
“你说什么?”尧白顿时大怒,手指关节发出响声,周身散发出强烈的气势。
他原本以为两人是不小心才掉落悬崖,没想到竟是这人暗算阿楼。
决不能留。
应长楼感到尧白眼里的杀意,连忙拉住人,“尧哥,别冲动。当时他也不是故意的,都是意外。再说我现在也没事,他肯定不会揭穿我的身份。”
“你为何要帮他说话?”尧白更气,却听话的没有动作。
他不明白,这个人害了阿楼,为什么阿楼要救这个人。不仅如此,还要帮这个人说话。在他的世界了,有仇必报,绝不放过任何人。
绝不。
那些人欠他的点点滴滴,他都记在心里。终有一日,他会讨回所有的公道。
其实应长楼也是有仇必报的主,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弄死对方,顶多就是嘴上说说而已。如果真的狠心,当年就能杀了尧白,何必大费周章的救人。
想当初,他也是别人眼中的问题少年。叛逆,嚣张,狂妄。更关键的是,下手狠。和人打架,非要把对方打的见血为止。
即使他自己已经浑身是伤。
不要命的打法让同年的少年纷纷怕他,也不敢接近他。
应长楼也不在意,一直独来独往。直到遇到那个如同他母亲一般温柔的女人,他才开始收敛。
后面成长了,不再一言不合就动手。
只可惜,他已经改变,那个温柔的人却看不见了。
同他母亲一样,死于癌症。
应长楼出席了那个人的葬礼,自此以后,他远离了以前的是是非非。
他也曾在黑暗中迷茫恐慌过,幸运的是,他得到了救赎。
如今的尧白就和当初他一模一样。
心中充满恨,对这个世界无所畏惧,对生命无所畏惧。
这样的人才可怕,因为没有恐惧,所以敢做别人不敢做的事情。
可是,这样的人,也是孤独的。
“心怀阳光,你的世界才会充满温暖。”应长楼尽可能的去学那人说话的语气。可惜,他学的不像。
本该是温柔鼓励的话语,他说的却像说教一般。
“我不需要阳光,我想要的只有变强。”尧白重重的反驳,话里带着浓烈的狠劲。
应长楼不置可否,他天生不是能说会道的人。若是尧白真能被他一句话劝住,那才是见了鬼。
这个话题,两人默契的不再继续谈论。采集完了草药和香料,尧白背着陈然,应长楼背着一大筐的东西,天黑之前回到了古剑门。
夜晚带着危险而来,门中又多出了一具骨骇,还有一个失踪的人。
骨骇的主人依旧是内门弟子,同样也无法确认身份。
张时带着人匆匆处理了弟子的遗体,加强了门内的戒备。然而一夜过去,又多了一具骨骇。这一次,有人亲眼看见了事情的经过。
“我和于师兄在巡逻的时候,突然出现一团黑雾。然后我看到于师兄黑雾袭击,转眼间没有了血肉。我吓得拼命的往前跑,才逃了出去。”幸存的弟子胆战心惊的讲述着昨夜的经历,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害怕。
他给出的信息有限,并不能查明那个凶手的身份。
张时吩咐人好生照顾这名弟子,再次叮嘱众人小心行事。
这件事越来越严重,他只好去求见掌门。
守在掌门闭关门口的人还是那个侍童。即使是张时,也并不清楚这个侍童的来历,只知道掌门很早的时候就将这人收在身旁。
粗略一算,已经有二十年了。可是这侍童仍是当年那副模样,冷冰冰,毫无生气。
“我有重要事情要求见掌门。”张时对那侍童说道,然而对方如同没有听到一般,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张时明白对方这是拒绝他入内,但是现在事关所有人的性命,他必须要见掌门一面。
“我要见掌门。”这一次,张时不再是请求,而是命令。
他做好了硬闯的准备,里面的门却打开了。
随即传来沙哑的声音。
“进来。”
第26章 又见骸骨
张时心中一震, 急忙走进去。隔着帘幕他看不清里面之人的面容,只感觉一阵咳嗽声响起, 然后越来越剧烈。
“掌门师兄,你的伤势可还好?”虽然他对其他弟子声称掌门伤势不重, 其实事发之后,他也并未见过掌门。
当时的一切情况都是侍童告知的,就连那具骸骨也是侍童发现的。
“一点小伤而已, 无碍。”谢天极此时的容颜较之前几日, 更是苍老。虚白的头发已经掩饰不住,身上的肌肤也显露出衰老之态。
最近他体内力量流失的厉害,只是一两个弟子根本无法填补空缺,他需要更多......更多的青春。
“启禀掌门, 如今又有弟子死亡, 且死因不明。我担心这么下去,恐怕会扰乱门内安稳,还请掌门出关主持此事。”张时忧心忡忡, 目前的局面已经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可是听掌门的声音,不像轻伤, 他心里不由得更加担心。
“过几日本掌门便会出关,追查凶手一事你不用管,只需要炼好你的丹药即可。”谢天极话里带着不满,恼怒的情绪隔着帘幕传出来。
即便是沙哑的声音,也震慑的张时一抖,连忙跪倒在地。想到整个门派的安稳, 他还是大着胆子继续劝谏,“掌门师兄,炼丹事小,捉住凶手才是当务之急。否则......”
后面的话被人强硬的打断。
“你只管依照本掌门的吩咐去做,其他的事情我自有安排。”谢天极不耐烦的阻止人继续说下去,重重摔了桌椅。
咯吱的声音尤为刺耳,张时不敢忤逆,恭敬的退下。
掌门交代他炼制的丹药只是补充气血的,并非神丹妙药。他实在不理解,为何掌门如此心急的要这些药,就连弟子性命也不顾。
为今之计,他也只能期望掌门尽快好转,然后出关主持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