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周诺送回学校之后,贺也吩咐莫卡搜索这个世界的信息,与第二次委托世界相对比,看两者是否有关联的地方。
莫卡搜集数据的能力是非常恐怖的,短短几瞬,它便将两者做出对比,然后告诉主人,两者有相似的规则,但是没有任何关联。
简单说,这两个世界是两个独立的、没有任何交集,但是却相似的世界。
贺也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夜幕低垂,华灯初上,缩小多倍的道路上,是车灯组成的河流。
璀璨发光。
莫卡觑着主人的神色,问道:[主人,现在……]
贺也敛了神色,淡声道:“回归吧。”
3344忍不住啜泣:[大哥、莫卡,人家会想你们的,如果人家还能活着的话,呜呜……]
贺也平静道:“放心,最起码你这个任务不会死。”
回到混沌空间中,似乎还能听到3344独特娇柔的哭泣声一闪而逝。
原本寄存于此的祁屹的魂体回归到了现实中的身体。
百万能量点化作纯净的能量,再加上祁屹提供的那部分,无数能量涌入混沌中那道模糊的身影。
身影在极为缓慢地凝实中。
这个过程实在太慢了。
混沌中的声音询问道:[有无委托?]
莫卡回答主人:[目前只有一个委托,而且报酬极少,委托方只拿得出3万点能量。]
“接了。”混沌深处的声音不以为然,平静道。
[是,接受委托。]
这次的委托方,名叫嵇闯,家境贫寒,父母外出打工,他一直跟着爷爷长大,学习很差,在高中时,和几名同为吊车尾的同学与社会上的小混混发生械斗,最后致对方一人死亡,他因尚未成年,且认错态度诚恳,判了10年有期徒刑。
嵇闯入狱之后,对于自己的所做所为非常后悔,一直认真改造,盼望能提早出狱。
他的父母对他失望至极,权当他死了,重新生了个儿子,嵇闯不知道,还幻想着等出狱后一定洗心革面,跟家人好好在一起。
在他入狱后五年,也就是22岁时,监狱里来了个大佬,名叫严城。
严城背景深厚,狱警对他都十分客气,还总能弄到外面的东西,存在感非常微妙。
严城闲极无聊,而嵇闯的长相很合他口味,就总逗弄嵇闯,逐渐让其对他产生依赖,进而爱上他。
一年以后,严城离开,许诺会救嵇闯出来,又过两年后,嵇闯被释放出狱,大佬的人带他先回了趟家,见到家人一家其乐融融,没人关心他的死活,嵇闯十分失望,又无处可去,只能跟着严城。
严城将嵇闯养在身边,最开始嵇闯过得非常甜蜜幸福,而且对严城心怀感恩,几乎严城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后来严城逐渐暴露本色,养了不少情人,嵇闯吃醋闹起来,大佬直接将他送给别人玩弄,来换取利益。
嵇闯这才意识到,严城竟然并不爱他,而是将他当做了玩物。
更可悲的是,像他这样的玩物还有很多。
严城享受玩物们争宠讨好他,喜欢看他们为他伤心痛苦。
嵇闯被折磨得心死如灰,患了抑郁症,又感染了性/病,最后被无情抛弃。
被抛弃的嵇闯生活没有保障,病情又得不到很好的治疗,很快便死了。
他的委托是:如果可以,想让严城也尝一尝被玩弄的滋味。
第76章 大人物的玩具(一)
“如果可以, 想让严城也尝一尝被玩弄的滋味。”
[主人,这个委托者似乎对严城的恨意没有想象中那么强烈呢。]
重新开始新的任务,没有3344在一旁bb,莫卡略有不适,把注意力放到了嵇闯的身上。
贺也将嵇闯的记忆在脑中迅速回放一遍,大致明白他为何对严城的恨意不强烈。
因为他自卑。
他自认自己坐过牢、被严城养着, 不是正派人, 所以他在恨严城的同时, 更恨自己。
可若就这样消散, 他又不甘心……
所以, 有了这样一个委托。
贺也却不这样觉得。
严城的城府, 绝不是嵇闯这样年轻又单纯、没见过多少世面的男孩所能看透的。
他为何在狱中偏偏喜欢逗弄嵇闯?
为何嵇闯明明入狱时间不短, 却偏偏在极短的时间内会对他,而不是别人, 产生感情?
严城又为何好心地将嵇闯从监狱捞出来, 还派人送嵇闯回家?
严城又为什么没有在一开始就表明自己的态度, 根本对嵇闯没有感情, 而是拿他当玩物取乐?
他若一开始就坦荡告诉嵇闯,自己对他没有感情, 他们会是包养关系,嵇闯还会如此吗?
嵇闯虽然因打架斗殴致人死亡, 但是他其实并不是天性凶暴,也不是天生的杀人犯,这一次的错误, 令他决意洗心革面好好做人,就可以看出,他的心性并不坏。
从17岁入狱,在狱中那几年并没有令他心智迅速成熟,相反,他依然保有他那个年龄的单纯和简单。
而他面对的是在社会中尔虞我诈中历练出来的社会大佬,人心被肚皮层层包着,他不会知道有些人的心会脏成什么样。
而贺也要做的是,让这个心脏的大佬尝一尝被玩弄的滋味。
啧。
贺也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简陋的牢房内。
薄片一样的褥子紧紧贴着硬床板,咯得他肩胛骨生疼。
除了褥子太薄,也是他太瘦的缘故。
他身上穿着灰蓝色的条纹囚服,整个囚室散发着阵阵怪味,对面床上的室友呼噜打得震天响。
嵇闯的记忆中,他的室友是个大肚的胖子,在他们这个区,属于底层。
此时的时间点在嵇闯刚入狱,他平安度过了第一个夜晚。
这里属于关押重刑犯人的区域,A区,里面不乏一些丧心病狂、心性残忍好斗的凶戾犯人。
嵇闯送来的时间在晚上,也就附近几个囚室的犯人知道13号牢房多了个犯人。
不过,很快,他就见识到了这里究竟有多么可怕。
他两个多月,进了七八次医疗室,不要命一样干过一个身材比他壮硕的成年壮汉,才勉强没有沦为底层,受人奴役、唾骂、殴打,甚至成为泄/欲的对象。
在这里,只要没弄出大乱子,狱警不会过多干涉囚犯间的事情,想安稳过活,首先要让其他人知道,你不是好欺负的,想欺负你就需要付出点什么,只有这样,那些人才会有所忌惮。
这只是监狱教会他的一点生存法则。
贺也提取了有用的记忆后,便起身下床,在地上练起俯卧撑。
这具身体太瘦,力道也逊色,他要尽快将身体锻炼好。
要想在这里毫发无损,显然有一个好身体至关重要。
他晨练完之后短暂地休息了一会儿,牢房灯光亮起,与此同时,尖锐的哨声充斥整个A区。
胖子猛地坐起身,敏捷程度与他的体型完全成反比。
看到贺也,他浑浊的眼神呆滞,嘴角动了动,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其他囚室犯人起床喝骂声不绝,贺也耳尖动了动,还能听到踢打到肉的“噗噗”声。
整个A区蔓延着一种躁动而又戾气丛生的气场。
听着这些声音的贺也,隐隐一股烦躁的情绪从心中升起。
胖子见他没有动作,走向囚室一角的洗手间。
贺也喊了声:“站住。”
胖子身上的肉抖了抖,顿住步子,低着头,也不回头看。
他在惧怕自己这个刚来的室友,哪怕对方才17岁,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
室友很危险——这种小动物般的直觉救了胖子很多次。
贺也没有管他,从他身边越过,率先进了逼仄的小洗手间内。
他小便完,然后洗漱。
洗手间里没有镜子,贺也缓缓握了下拳,他全身的力气全部调动,最多也就能使出两招大招。
很快第二遍哨声响起,牢房的栅栏门被打开,犯人们在装备枪和警棍的狱警的警告声中,排着队一个一个前往餐厅。
这一路上,贺也收获了许多凶狠而又不怀好意的眼神。
他也没有闲着,但凡是与他双目交接的犯人,他都在心中大概估算了自己对上对方的胜算有多少。
而莫卡则侵入到监狱长办公室的电脑系统,神不知鬼不觉调用了其中的犯人档案。
A区,死刑犯(缓期执行)有五人。
这五人里,有四人认命,不关心狱中的争斗。
只有一人,脸颊一侧有个刀疤,是A区的老大之一。
围在他周围的大多是判了无期或者几十年的犯人,他们各个都是好斗逞凶的分子,对于能否放出去已经不报希望,打算牢底坐穿。
除疤老大之外,还有三个小股势力,人手比不上疤老大,但是他们同样也不好惹。
在这里,欺负新人就是枯燥乏味的监狱生活中的调剂品。
一阵阵怪笑在贺也进入餐厅时响起。
恶意的、戏谑的、扭曲的笑容在这些囚犯脸上绽放。
空气中的不安因子躁动地浮动。
最底层的囚犯有的将自己缩成鹌鹑,降低存在感,有的不着痕迹地盯着贺也打量,然后露出点点快意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