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赫一直盯着他，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端倪，可惜，他这话说的平稳坦荡，似乎没有埋藏什么小心思，贪婪的人类他见得多了，这样直接夸赞他却不对他产生觊觎的，倒是少见，Secret.A一个已经很让他惊讶了，现在，又多了一个。
郗赫玩心大起，游到岸边，仰头看他。
“如果我说，我挺喜欢你的，你会怎么做？”
瞿童不假思索回答道：“我已经有Secret.A了。”
郗赫不以为然，“那又怎样？三心二意对你们人类来说不是家常便饭吗？”
瞿童不喜欢他言语中对人类的厌恶，同时也惊讶于他话语间简直像个人类一样，他摇摇头，“别人怎么样跟我们无关，我跟Secret.A是不一样的。”
“可是，你看我看得入迷了不是吗？我见过你看Secret.A的眼神，可没有刚才那么……”痴迷。
郗赫笑了，后面的词没有说出口。
瞿童被这么一个美人看着说这种话，忍不住脸红了红，差点要招架不住，但最后还是正色起来，他一字一句解释。
“人类对于美好的事物，是会出神的，痴迷也是有的，但是，不一定就是喜欢啊，我很喜欢Secret.A，虽然你很好看，可是在我心里Secret.A才是全世界最好看的人。”
郗赫眯了眯眼睛，似乎不是很相信他说的话。
“见异思迁是人类的本性，你说的这些，不过是在狡辩。”
瞿童点点头，“是，我承认人类大多都会见异思迁，遇到美的抛弃丑的，遇到更美的抛弃身边美的，但这不是人类的专属，而是所有生物的劣根性，反正我跟Secret.A都不是这样的人。”
郗赫浮出水面，“你是说，你看我看得入了迷，却不喜欢我？”
瞿童想了想，是这个道理没错，点了点头。
郗赫像是听到极为好笑的笑话，笑得停不下来，瞿童也不说话，面色不改看着他。
许久，郗赫不笑了，阴测测的看着他，瞿童心觉不妙，脚下却怎么也动不了。
“那我倒要看看，Secret.A是不是像你说的，那么喜欢你。”
☆、五十
人类有哪些劣根性？
贪婪，懒惰，自私……还有无穷无尽的欲望。
瞿童有时候能理解郗赫为什么那么不喜欢人类，但是，他忍不住的思忖，人鱼也未必有多好啊，光是一个“冷漠”就让他对他们没什么好印象，郗赫倒是没有那么冷漠，但还不如冷漠呢。
扫视四周，他猜测自己是被关在了郗赫的房间，这几天接受的新事物太多，以至于他都没有多惊讶了。
先是人鱼，后来又是人鱼的房间。
“你还没告诉我呢，水那么温和，你为什么会怕？”郗赫对这个问题非常执着，在一边一直观察着他。
瞿童没理他。
对于一个武力无法战胜，也根本猜不透想法的对手，还是无视比较安全。
可惜，郗赫没有那么好打发，他靠的近了些，“问你呢，为什么？”
瞿童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天生的。”
“不可能。”郗赫反驳他，“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也是在水里，怎么会天生怕水呢？你昨天的样子，我见了，绝对不是天生的。”
瞿童一怔，没有人跟他说过这些，他有记忆的时候就怕了，怕就躲着，从来没去想过自己为什么怕，听到郗赫这么说，他竟然觉得有道理。
“为什么你会觉得……我怕水不是天生的？”瞿童问道。
郗赫见他终于跟自己说话了，竟然还显得挺开心，颇为积极的跟他解释。
“你明显就是恐惧，不是对水的恐惧，而是，对你曾经遇见的觉得恐惧。”郗赫认真地看着他：“我能分清楚这个。”
瞿童心中一动，曾经？曾经有什么让他恐惧呢？
再说了，他的一切Secret.A都知道，不对，Secret.A就不知道他怕水，所以，这一切到底都是怎么回事？究竟是哪里不对？
瞿童紧紧皱着眉头，却什么都想不明白，他一转头，发现郗赫还在看着自己，他离水久了，头发变得干燥，只看上半身，不看鱼尾，和普通人无异。
这么说也不准确，普通人谁能长成这样啊。
“你把我关起来到底想干嘛？”瞿童瞪着郗赫。
“我没有关你，是你自己走不出去罢了。”郗赫完全没有关他的自觉性，自如得不得了。
瞿童懒得跟他理论，郗赫和昨天给他的感觉大不一样，他以为，郗赫强势凛冽，可今天的他，却有些耍赖不讲理，对付前者可以撒泼打诨，对付后者，还真对付不了。
“那你想留我多久啊？”瞿童问道。
郗赫尖锐的指甲绞起自己的头发，“你想走随时都可以走。”
瞿童冷哼一声，站起身来，郗赫强行把他带到这里来，却没有锁他绑他，刚才他观察周围，就像是普通人的房间，除了摆设很非人类，现在，郗赫竟然说他想走随时可以走？真的假的？会不会是什么陷阱呢？他抬脚一步一步围着房间踱了一会儿，周围没什么变化，再看郗赫，也没什么反应。
他胆子大了些，朝门口走去，谁知道，刚走到门口就被什么阻隔开来，就像一堵虚无的墙，妈的，难怪呢，郗赫看起来也不像是那么好说话的主。
瞿童抬起手小心翼翼的摸了摸。
是墙，一堵透明的墙，冰冰凉凉。
如果，不是墙，是门呢？
是门就能打开。
瞿童换了个思维，一寸一寸触摸面前的虚无，可是，没有缝隙，没有机关，实实在在的，堵在他面前。
也是，郗赫要是想关他，又怎么会让他找到破绽。
瞿童把脸贴在那片虚无上，心想，这游戏真是太变态了。
起码上点儿特效啊，结果什么都看不出来，他从里面可以清楚地看到外面，但就是出不去。
妈的。
不过，他也不是特别着急害怕，郗赫目前来看不是想要他的命，到现在为止也没有跟他提他掉入凛河的事情，而且，Secret.A一定会来找他的。
他退回到原位，“你到底想怎么样？”
郗赫偏头看他，“怎么？不想走了？”
瞿童压下火气，笑脸迎人，“既然族长这么无聊，我就陪族长玩玩。”
郗赫饶有兴趣看着他：“你什么都看不到，我却有办法留住你，怎样？比你的Secret.A厉害吧？不如留在冰域好了。”
瞿童懒得怼他，“你想让我留下？”
“嗯。”郗赫点点头，“你跟其他人，很不一样，你身上，一定有我想知道的事情。”
瞿童皱眉，难道郗赫也知道了他不是这里的人？不可能的，郗赫怎么会知道？还是，只是一种说辞而已？他压下心里的疑惑。
“既然你那么瞧不起人类，厌恶人类，为什么还要我留下？”
“我对你，觉得好奇。”郗赫明明白白说道。
“为什么？”
“我们的祭司曾经说过一个预言，你一出现我就知道，说的就是你。”郗赫没有一丝隐瞒的意思，瞿童略一回想，就想起来了，Secret.A也对他说过一句话，说是人鱼的祭司说的，那时候，Secret.A也问过他，是不是在说他，难道真的是在说他？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漫长安逸的日子即将过去，因为那个人的到来，平静将会被打破，消失的人还会回来，而太阳不止一个，所有星星都会湮灭，我们到不了的世界，只有他能抵达。”郗赫一字一句慢慢说道。
……
瞿童跟入定了似的，听完没有任何反应任何动作，实际上是他不敢作出反应，不敢有什么动作，郗赫不是Secret.A，他不能确定郗赫得知他的身份后，会不会伤害他。
话说回来，之前他是怎么确定Secret.A就算得知了他的身份，也不会伤害他的呢？
相信Secret.A，依赖Secret.A，就跟与生俱来的天分似的。
“说的是你吗？”郗赫一直看着他，当然没有错过他脸上瞬间即逝的疑惑。
“我不知道。”瞿童打算抵死不认，“既没有点名道姓，又没有多余的形容，有可能说每一个人，为什么就猜是我呢？句子既不押韵，又晦涩难懂，什么意思我都搞不清楚。”
郗赫似乎早就猜到了他不会轻易承认，也不恼怒，“你知道我为什么觉得你和别人不一样吗？”
瞿童老老实实摇头，不耻下问，“为什么？”
郗赫不急着回答他这个问题，反而又问了另一个问题：“那你知道，我为什么是我族族长吗？”
瞿童最讨厌卖关子的，但是寄人篱下，不得不低头，于是，继续老老实实地摇头。
郗赫粲然一笑，神秘兮兮地说：“因为我看得到别的人鱼看不到的东西。”
瞿童虽然好奇，但是不想顺着他的意思问话了，显得自己有点傻，于是就只是好奇的看着他。
“在我眼里，大多数人都是一样的，他们的这里……”郗赫用自己右手食指指向自己的眉心，瞿童看到他锐利的指甲，好担心他会划破自己的皮肤，还好没有，“……是红色的。”
“？”瞿童不解，“什么意思？你是说，你看到的人类，眉心中有红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