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一部分作恶多端满手血腥,即使是在妖族中也要被清理门户的恶妖之外。
其中有些妖族却是修行正道,仅因为同人族成婚,生下混血的半妖,就被梵音寺的和尚抓去。被冠上迷惑人族,混乱血统,图谋不轨之类的罪名被压入锁妖塔下。
锁妖塔的存在,妖王对此一直心中不满。
只是因为梵音寺在人修之中地位超然,如是擅自动了这锁妖塔,怕是要导致妖族和人修的大战。一旦引发战争,便是生灵涂炭伏尸千里,即使是妖王也担不起这其中的罪孽。
锁妖塔存在于乾元大陆之上数万年,虽说有些无辜妖族被压,但更多的是化解不少恶妖的戾气,功大于过。
天道才会一直容忍此塔存在。
当时,便是因为妖王手札中的这些描述,陆恒心中对于这个梵音寺的看法,就有个先入为主的负面印象。
大概就是,梵音寺之人皆是不分青红皂白的极端种族主义者,类似白蛇传中的法海那样。
后来,陆恒初次离开鹊山之时,初见释空之时,便是他出手收了妖族的一幕。
陆恒见此人乃是梵音寺众人,便上前问多几句。没有料到,释空却是突然动起手来。当时陆恒空有修为,却是刚从和平的现代世界穿越而来,根本就不熟悉厮杀打斗之事。
没走几招。陆恒差点被释空拿下,使了神通才跑掉。至此,他便觉得这和尚肯定就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的极端之辈。
不过现在也不是回忆过去的时候,陆恒回过神来,当务之急是把释空带走,两人找一个安全的岛,设下阵法等他伤势痊愈,恢复神智。
至于泉公子这边,释空现在没有神智,什么婚约之类的自然是对方一厢情愿。
婚姻大事,肯定是要以双方意愿为准,陆恒准备留下一封信,解释缘由。待到释空恢复神智后,再回来商量如何报这泉公子的救命之恩。
不过以身相许这种只该存在于话本中的事情,自是不可能之事。
陆恒这边计划得周全,第一步却是折在了释空身上。
“释空,跟我走。”
释空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为何?可是因为同泉公子救命恩情的这段因果?”陆恒猜测到。
他便将自己的打算,悉数告知对方。
不想,释空却依旧只是摇头,不肯离开。
陆恒再问是为何,他也不吭声。陆恒最终只能放弃,留在此处,大概也是出于本能驱使。
那只能自己在这王宫旁找个地儿先住下,然后每天夜里进来看看释空伤势的进展了。
想到此处,陆恒便说:“此处不宜久留,我先走了。”
他才起身踏出一步,手就被释空扯住。
陆恒回身,见释空面无表情,手下力道却是极大,把他的手攥得有些生疼。想到现在的释空只有本能,大概是以为自己要丢下他不管,才会有这般举动,于是陆恒开口解释到。
“我明日再来,你在此处等我。”
不料,这句话才出口,就见释空就如同受到什么刺激一般,脸上神色变得有些扭曲起来,他目光灼灼地盯着陆恒半晌。突然暴起发难,一把就把陆恒按倒在床铺上。
“你……”
陆恒话未说完,就被释空塞到床榻内侧,随后又被按在他的怀中。
释空身材健壮,陆恒的鼻子猛地撞在他的胸膛上,只觉得一阵酸意升腾而上,差点痛出泪花来。
陆恒缓了半晌,才把这有失威严的泪花压了下去。
他还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只觉得自己全身都被禁锢在释空怀中,压得死死地,竟是分毫都动弹不得。
而罪魁祸首,似乎已经入睡。
“……”陆恒听到头顶传来均匀的呼吸声,陷入沉默。
他试图动了动手脚,却被对方更加用力的压向胸口。
这人不是睡着了吗,陆恒一阵无语,为了拯救自己无辜的鼻子,他还是决定暂时放下抵抗。
等释空熟睡后,再想办法走吧,陆恒心中这么想到。
此刻夜色深沉,万籁俱寂。
听着释空胸腔中,强劲而有规律的心跳声,陆恒心中从未像此刻这般安定。
此前在金乌城中,一事接着一事。到这极东国之后,虽说没了性命之危。却又同释空失散,且发现自己的身体可能竟是释空已禁术炼制,心中思绪繁杂,压力甚大。
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如同一张绷紧的弓那般,实在太过疲劳。
这一放松,陆恒竟是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涌泉殿的宫女,起得都很早。负责伺候那位公子的朝露,是涌泉殿起得最早的人。
那位公子性子古怪,入夜之后,就不许人靠近他所居小院中。朝露便只得宿在其他地方,一到天亮就赶过去伺候。
天才蒙蒙亮,她就沿着小路急步赶完涌泉殿。
其实她过去也只是做些扫洒工作而已,顺便看看公子有没有什么需要的。
往常,这位公子起得都很早,每日朝露到的时候,他已在院中打坐。
今日,却有些不同。小院中,公子居住房间的房门,竟是依旧严严实实地掩着。
“公子?公子?”朝露站在门口,轻声唤到。
没有回应。
朝露贴在门口,听了半晌,也没有听到什么声响。
公子不会是生病了吧,想到泉公子对此人的重视程度,朝露也顾不上太多,推门就闯了进去。
她急切的步伐,突然停住了。
内间床榻之上,有人。
公子确实没有起身。然而,床榻上的人,不止一个。
朝露只看见,就连泉公子也不能近身的那位公子,正紧紧搂着另一人,将那人牢牢护在床榻内侧。
两人四肢纠缠,抱在一块睡得正香。
那人的脸被按在他的胸口出,看不清什么模样。铺陈在枕上的长发如同上好的锦缎那般泛着光泽,还有自黑发间露出的白皙如玉的肌肤。
陆恒只觉得床边似乎有动静,他睁开眼睛,便看到有人站在床边。
自己竟是沉睡到这种地步,竟是有人进来都没有发现,陆恒一惊,半坐起身来。
“……”
“……\"
床上的陆恒同站在床边的朝露,四目相对。
朝露连退数步,捂着自己的嘴。
他正想开口,对面前这宫女打扮的少女说些什么,却又被释空一把拖了回去,按在怀中。
好不容易挣脱对方桎梏,陆恒只见到那宫女仓皇失措奔出门去的背影。
等等,姑娘!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陆恒他耳力极佳,只听到那少女出门之际,口中还喃喃自语到。
“怎么办,怎么办,泉公子的未婚夫婿偷人了……”
我不是,我没有,你真的误会了。
第46章
陆恒总算自床榻之上翻下, 急追几步, 在门口处止住了步伐。那少女明明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柔柔弱弱的样子, 脚程却是这么快。
看着空无一人的小院,陆恒只觉得心中无奈万分。
这姑娘,也不知是怎么看走了眼, 自己穿了一身的夜行衣,突然出现在王宫之内。再怎么样也是惊声高呼一句:“有刺客!“
怎么会是偷人?
为潜入王城之中, 陆恒自城中买了黑色衣物,充当夜行衣。因囊中羞涩,便买了最便宜的那种, 想着反正就穿这么一次, 也够用。
现在时候尚早, 天光微凉,风凉。
陆恒虽说是妖,并不惧寒凉, 此刻却觉得身上有些凉意袭来。他这才想起来低头一看,方知那宫女惊慌失措的样子是为何。
自己身上哪是充当黑色衣物的夜行衣, 分明只穿了单薄中衣, 这中衣上不知为何还被撕裂了一道口子。
陆恒回想一下, 大致推测出这中衣是何时被撕破的。
昨日夜里, 被释空按在床榻上之后,两人一番纠缠。这临时买来,价廉物并不美的黑衣, 大概就是那个时候,连同里面的中衣一同被撕裂了一道口子。
现在陆恒半边肩膀露在外面,脚上的鞋袜也不知也不知去处,就这么光着脚踩在地板上。他再一抓自己的头发,发现发髻早已散开,披头散发的。
此刻释空也从里间走了出来,身上黑袍不知何时已经脱去,只着内衫。
“……”
这种情形,设身处地想之,自己要是那个旁观者。要说床上这两人没做些什么,陆恒也是不会相信的。
“你为何把外袍脱了?”陆恒记得昨夜释空明明是合衣躺在床上的,直至把自己按倒之时,都还穿着那黑色锦袍。怎的一觉醒来,他身上外衣就不知去向。
难道真是自己干的?陆恒甚至开始怀疑自我。
自金乌城中,喝了包不食以蛇胆为原料,辅以众生七情六欲酿造的酒后。陆恒就觉得自己很多地方都不太对劲,那些逼真地如同亲身经历的梦,已经开始让他怀疑自己的神魂究竟是来自何处。
虽说现在没有喝那酒,但妖躯内的那颗蛇胆,可是在那阵法中作为阵眼待了漫长的岁月,也不知是否会发生什么变异。
夜里多梦就算了,万一还梦游的话,那可就有些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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