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箐自言自语道:“难道乐越是想查北郡有没有趁机混入细作到城中趁着这次机会彻底端掉西郡王府的势力?”
昭沅觉得很有可能,但它不能肯定。
到吃晚饭时,琳箐向乐越首,今天她和洛凌之去查了一下孙奔,他最近两天也神出鬼没,她跟了一下,看他进了城南一家客栈,但只是做零工赚钱和客人聊聊天,没做什么特别的事。
“不过,”琳箐兴高采烈道,“回来的时候,让我发现一件有意思的事!我们在紫阳镇碰见的那个被抛弃的少女原来是南海剑派的女弟子。她现在就在西郡王府内。因为她的师父,南海剑派的绿萝夫人是郡主的远亲。郡主特意请绿萝夫人前来,可能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安全吧。”
这倒是个意外,乐越记得绿萝夫人在论武大会上曾对他赏识有加,不知道现在还认不认识他。南宫夫人,再加上绿萝夫人,昔日的江湖三美,这次论武大会竟然可以看到两位。
杜如渊插话道:“我倒是听过一个传闻,不知是否属实。西郡王手中,握有安顺王的一个把柄。所以西郡虽然势力最弱,但仗着安顺王的忌惮,也与北郡南郡分庭抗礼了十几年。”
乐越心道,正因这样,北郡才敢肆无忌惮地毒死西郡王。谁会愿意一辈子被旁人要挟,安顺王肯定站在北郡那边,巴不得西郡王府早点完蛋。
四月十八很快到了,这几天内,乐越和昭沅东奔西跑,逛遍了九邑全城。
十八日傍晚,乐越拖着跑酸的腿刚走到行馆门前,便见有匹骏马从街道的一头飞奔而来。
马匹挟着烟尘直冲向行馆的大门,乐越拉着昭沅避到一旁,马上的人身着锦衣,侍从打扮,在大门前一丈处勒住马势,取下身后北的弓箭,搭弓引弦,铮的一声,一枝羽箭绑着一封书信牢牢钉在行馆门匾上。
锦衣人扬声道:“馆中的人听着!吾乃北郡虎贲营校尉李宣,奉北郡王平北大将军周厉之命,前来提醒诸位。未得朝廷旨令,私自集(和谐)会,调动军队者,按本朝律例,以谋逆罪论处。身无官职插手官府之事者,为犯上作乱之罪,皆当诛之,或满门抄斩。若有人敢明知故犯,蔑视朝廷,平北大将军麾下所有兵马,将倾力为朝廷铲灭乱党,匡正律法!”
他话刚落音,门匾上的羽箭突然猛地颤动,倒射而出,一条人影自门内飞出,衣袖一扬,卷过羽箭,抬手接住,转身落到地面。
是那位文家少爷文霁。
文霁瞧了瞧羽箭,道:“在下只是一介草民,身无官职,前来西郡,只为求亲。在下冒昧请教军爷,光天化日下,手执兵刃,意图毁坏官府行馆,惊扰平民,按照律例,是否有罪?”
锦衣人打量文霁片刻,冷笑一声:“看来这位就是所谓的江湖人士了,功夫不错。我只是奉命传话,倘若你觉得有违律例,可前往衙门报官。信已带到,我先告辞。”
四周的空地上已聚拢了一群人,行馆中的人不少也起到了门前。乐越和昭沅目送那一股马后的扬尘渐渐远去,文霁上前几步:“方才那人没伤到二位吧。”
乐越道:“没,只是吃了点土。”
文霁拿着那枝箭又看了看:“这叫作下马威么?还是速把它交给郡王府为好。”
乐越抱抱拳头:“那文公子赶紧去吧,我们先进去了。”道了声告辞,和昭沅一道进入行馆。
赶到门前来围观的其余参选人亦三三两两、议论纷纷地转身回去。
“北郡那边嚣张得可恶!”
“搬出朝廷,吓唬得了谁?咱们常年江湖道上走,哪个不是吓大的!”
“毒死郡王,还上门挑衅,倘若朝廷姑息,这才叫没有王法!”
乐越身边有个声音道:“看样子北郡的不义已招天怒人怨,就算做不了郡马,也当为西郡出一份力。乐兄你说是不是?”
乐越转头,原来说话的是老相识南宫少爷。
南宫少爷对刚才北郡校尉的挑衅义愤填膺,出面挡敌的风光被文少爷抢先占了,使得他心中不仇更甚,义正严词,滔滔不绝。直到回到住处后,乐越的耳朵方才得了一丝安静。
郡马参选报名在十八日截止。
第68章
第二日,西郡王府在行馆门边张贴出告示,言北郡目无王法,祸乱天下,今持强欺凌西郡,但西郡王府不敢以一家恩怨祸及无辜,各位参选郡马的义士可自行决定去留。
乐越一行挤在人群中看告示,乐越瞥见孙奔也站在人群中抱着双臂看榜,围观的众人群情激奋,有人高声道:“楚龄郡主一介弱质女流尚不畏惧,发誓为父母报仇,我等若此时退缩,还有何颜面自称大丈夫,存活于世间?”
附和声顿起。
孙奔握拳举起手臂:“不错,我们绝不能走,誓要保护郡主!”
顿时围观众人纷纷跟他振避高呼:“保护郡主!”“保护郡主!”
乐越叼着草棍,冷眼旁观,,抬手跟着应和了两声:“保护郡主……保护郡主……”
待众人散开,琳箐看见孙奔的身影径直向大门外去,忙匆匆向乐越道:“我先去盯着他,等下回来。”
琳箐使出隐身术,一路跟着孙奔经过大街小巷,最后来到一个僻静的小院,孙奔插上院门,飞先锋从树梢上扑扇翅膀飞下,仰头看向空中琳箐所在的方向,嘎吱吱怪叫两声。
孙奔随即也向这方望来:“是哪位高人跟踪孙某,请现身一见。”
琳箐现出身形,降到地面,孙奔笑道:“喔,原来是姑娘。”
琳箐直截了当道:“我说话不喜欢绕圈,我知道西郡王与你有杀父灭门之仇,你来绝不是想好心娶郡主,你到底有什么打算?”
孙奔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眯起双眼:“姑娘为什么要问我这些话,我又为什么要回答你?”石凳边的石桌上有茶壶茶碗,孙奔倒了杯茶,饮了一口,“我即使有什么别的打算,对姑娘和乐少侠一方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或者你是来和孙某商谈联手?”
琳箐哼道:“算了吧,我们自有我们方法,和你不同道。只要你别碍到乐越,我才不会多管。我猜你想娶郡主,借此羞辱折磨她,更利用西郡的势力。但,这样一来,你无法保证有外援,北郡可能会联合安顺王一起对付你,希望到时候你不要输得太难看。”
孙奔朗声大笑起来,飞先锋跳到石桌边对琳箐扮鬼脸,孙奔擦擦笑出的眼泪道:“姑娘太看得起在下了,这么精彩的事情我可做不来。”
琳箐狠狠瞪着他:“我知道你另有下三滥的阴谋诡计。总之,你走你的独木桥,别干扰我们这边就好。”
孙奔握着茶杯,叹了口气:“唉,我还以为姑娘你终于关心在下了,原来又是自作多情。”
琳箐一阵恶寒。
孙奔温柔款款地道:“姑娘请放心,我的妻子,只可能是我今生唯一的挚爱。”
琳箐差点连三天前的饭都吐出来。也不知道是谁一直高喊对郡马志在必得,姓孙的说这种自打嘴巴的话真是眼皮都不带眨的。
她刚准备离开,孙奔突然道:“姑娘不要以为只有在下会用下三滥的伎俩,记得回去提点一下你们那位一元所长壮志齐天要做皇帝的乐越少侠,别想着采娇花却被毒蜂蜇了手,那位楚龄郡主可不是一只温顺的小绵羊,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什么样的爹妈养出什么样的女儿,与某些心里想什么全挂在脸上的姑娘一点也不一样。”
琳箐拧起眉,瞪着孙奔:“你一个大男人,背后诋毁、嚼一个女孩子的舌根,丢不丢人?”
孙奔一脸无所谓:“反正在下一直是姑娘你口中的下三滥。”
“……”琳箐觉得与这人无话可说。
孙奔又道:“白震和周厉,最初一个是木匠,一个是酒馆的跑堂。他们欠了赌债,差点被赌庄砍手,幸亏遇到我爹,之后才进入军中。”
起初,白震和周厉只是在他父王百里齐的帐前做小卒,那两人懂得向上攀爬,肯吃苦,会钻营,渐渐越升越高,他父王以为这两人是难得的人才,屡屡破格提拔,最终升为左右副将。白震和周厉还曾在点将台处跪地对天发誓,永远效忠忠义王,以报知遇再造之恩。
两人做副将未有多久,得知朝廷因那句谶语对百里氏有所忌惮,便合谋陷害百里齐,白震偷窥郡王私印,伪造里通番邦的信件,由周厉秘密呈给朝廷,待朝廷的判罪旨意与讨逆大军一齐到来时,百里齐还被蒙在鼓中。白震和周厉二人依然伪装着跟随在他身边,直到败走涂城,白震周厉套出了百里氏的秘密财宝与全部家眷所在,方才露出真面目,杀了百里齐。
孙奔道:“他们杀我父王的时候,我就在现场,我父王万想不到这两人会拔剑刺向他,直到死都还睁着眼。白震和周厉的夫人陪在我娘、我奶奶、我的姑姑和婶婶们身边,她们下毒毒死了所有的女眷,包括我娘肚子里六个月大的,我的弟弟或妹妹。本来也应该有我,可那时我想要跟着爹,没和娘他们一起离开,藏在我爹的箱子里。被我爹的侍从袁志发现,他让我躲在别院的柴房里,等爹谈完大事再带我去找他,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