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箐眉飞色舞,神采奕奕,她今天看起来确实做了很多准备,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衫裙,窄袖束腰,脚踏软靴,腰间挂着一个大布袋,还斜插着一条软鞭,“凤凰选中的下一个皇帝好像就在清玄派内,所以这次论武会,一定有凤凰在场,他们如果敢对付乐越,我就对他们不客气!”
昭沅非常羡慕,它耷拉下脑袋道:“唔,那你玩得开心些。”慢慢地转身向卧房去。
琳箐在身后拧着秀眉看了看它,终于忍不住道:“啊,看见你这个哭丧脸的样子就受不了,好了好了,谁叫我一向爱帮助弱小呢。我问你,你是不是很想去论武大会呀,我大概可以帮你。”
昭沅立刻转过头,双眼亮亮地看着琳箐。琳箐从挂在腰上的布袋中掏出一个金灿灿的项圈:“喏,把这个东西挂在脖子上,就能隐掉你的龙气。不过就是挂着它可能会看起来有点傻。你要忍耐一下。”
昭沅接过那个项圈细看,见它金光闪闪,长得十分粗壮,圈身上刻着牡丹花纹,还悬挂着一只硕大的金锁,刻着“大吉大利”四个大字。
昭沅从来没有见过比它更恶俗的东西,琳箐见它抓着项圈不动,不耐烦道:“你到底戴不戴上?我可没时间等你了。才让你戴一下下你都嫌难看?实话告诉你,这个是我小时候戴的东西,长老们怕我当时法力不足,到人间玩儿会给凡人发现,就用这个圈子帮我隐去灵气,我可戴了这个破圈整整二百年!”
昭沅立刻把项圈挂在脖子上。
唔,二百年啊,它抬起前爪数数指头,那么琳箐的年纪难道比大哥还要大……
琳箐阴森森地道:“你是不是又在算我几岁了?”
昭沅马上放下前爪:“没有,我在想怎么谢谢琳箐师……师妹……”
师妹两个字出口,它自己都脸红了。
琳箐却像很受用,哼了一声道:“走吧。”
琳箐会驾云,昭沅和她站在一朵云上,只片刻便追上了青山派的众人,在他们身后不远处落下,一龙一麒麟快步跑过去,假装是靠两条腿追过来的。
琳箐装得非常像,气喘吁吁地挥着胳膊喊:“喂,等等我们!”
青山派的众人回过头来,便看见琳箐拉着昭沅一路跑来,昭沅脖子上那个金灿灿的大项圈在阳光下格外耀眼。
等他们跑到近前,乐越看着昭沅皱眉:“琳箐还行,你怎么跟来了,快回去。”昭沅摸摸项圈对他嘿嘿笑笑,暗示自己也可以。
琳箐道:“我和昭沅虽然是青山派的挂名弟子,不过也是青山派的一员,就算上不了场,也可以在下面给各位师兄们助威。”
她甜甜地笑,乐越的师弟们立刻七嘴八舌地替她讲情:“是啊师父师叔,难得小师妹和小师弟的一片热心。”
“我们本是同门弟子,要互相友爱。”
“昭沅师弟的那个项圈是特意为我们戴的吧,大吉大利四个字多么吉利啊师父,我们要讲点彩头,总不能把大吉大利赶回去吧。”
“师父,让他们跟着吧,我们本来人就不多,多个人多份声势。”
只有杜如渊站在一旁,不做声地含笑看着,乌龟仍在他头顶打瞌睡。
琳箐绕着胸前的长发笑盈盈地看乐越,昭沅凑到他身边摸着项圈小小声地道:“琳箐给我的,我不会被看出来。”
乐越在四道热烈的目光下无奈地摇了降旗:“好吧,清玄派如果把你抓起来我可不管。”
鹤机子拈着胡须看了看琳箐和昭沅,道:“也罢,就一同去吧。”
昭沅兴奋地跟在乐越身后,琳箐甜甜地道:“谢谢师父。”
从青山派到凤崖峰路也不算很近,走到山下的大路上后,渐渐有其他的帮派出现。
但各帮派之间都保持着防备,互相客套地打个招呼后,便拉开一段距离,各走各的。
昭沅跟在乐越身边,听乐越一路给它介绍,那边那些穿得破破烂烂手拿破碗和竹棍披着麻袋的是丐帮,一群光头的是少林寺,头上缠着布圈戴着大耳环穿得花花绿绿的是苗疆来的蛇教或五毒派。
中途,有一群人踩着宝剑从他们头顶的天空飞过,昭沅仰起脖子看,乐越往上指了指:“华山派或泰山派的,和我们一样也是修炼玄道的门派。”
昭沅问:“为什么你们不这样飞?”
根本不会御剑的青山派弟子们不吭声,乐越轻描淡写地道:“因为我们比较含蓄,不外露,他们比较显摆。”
正说着,又有一个门派骑着高头大马从他们身边飞奔而过,马蹄扬起的尘土落了他们一头一脸。
乐越啐啐嘴里的砂土,指着那个门派远去的背影向昭沅道:“看见了没,这也叫显摆。”
第19章
凤崖山下人头济济。
上山的时辰未到,各门派的弟子云集在一起等候。前来看热闹又没有观会帖的闲人们挤在路边看热闹,单刀赴会的江湖异士们不愿随人堆上山,便各自找一处僻静的所在做遗世独立状,各赌场押胜负买注的摊位处处皆是,兜售点心瓜子茶水扇子手巾板凳的小贩们来来往往,甚至还有一些江湖郎中在树下大石边搭起摊子,摊前大多挂着一幅皂帘,上书“祖传秘方专治刀枪棍伤及各类内伤”。
昭沅东看西看,兴奋得双眼发亮,觉得眼睛很不够用。
鹤机子和乐越的师叔们前去和各个门派的掌门长老们客套招呼,乐越和师弟们找了个空旷的地方站着,乐越的几个小师弟蠢蠢欲动,想去买两包瓜子打牙,乐越警告地瞄了他们一眼:“大庭广众,不要给师门丢脸,拿出点严肃淡定的气势来!”
小师弟们便只得绷起了脸皮假装严肃地站着。琳箐在一旁看着,眼珠转了转,笑嘻嘻地道:“我去买,反正我是女孩子,买点零食没什么丢脸的。”跑到一旁的小摊边称了几包瓜子,又买了两包点心,塞进腰上的布袋里跑回来,拍拍布袋,“师兄们想吃的时候就来和我拿。”
乐越的师弟们感动道:“有个师妹真好。”
乐越绷着脸道:“现在不能吃,等论武会开始后空闲了再说。”
师弟们嬉皮笑脸道:“大师兄,师弟们明白。”
昭沅十分想到别处转转,但乐越他们都呆在这里一动不动,它也只能一动不动。
杜如渊从袖子里摸出一本书看,只有琳箐来回跑来跑去,她又买了几把扇子,分给大家一人一把,连鹤机子和三位长老的份都买了。
青山派最近几年一直窝囊得十分出名,在一旁等候的其他门派众人都在暗中打量他们,他们人数少,且中间有琳箐这个女孩子,还有昭沅脖子上那个金灿灿的大项圈,更是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许多门派的年轻男弟子都在偷偷看琳箐,青山派附近站着的某门派弟子中,有一人嗤笑道:“哈,青山派中还有个戴大吉大利项圈的,是图吉利故意的么?论武大会有限定年纪吧,还在吃奶的就赶紧回去别等人赶了!”
那个门派的人堆中立刻爆出一阵大笑,甚至旁边的其他门派也有人笑了笑。乐越的师弟乐燕乐鲁和乐郑立刻卷子袖子,就要过去讨口气,乐越一伸手臂:“谁都不要动。论武会前,不要节外生枝。论武会上打他个老树开花不就行了?”
一旁的杜如渊从书本上抬起头笑眯眯地道:“忍气未必等于吃亏,善容方可纳百川,君子报仇,十年未晚。”
乐燕乐鲁和乐郑翻翻眼悻悻地不动了,乐燕道:“大师兄真的越来越有高人的气质了。”乐越道:“那是,要不怎么做你的大师兄?”
方才嘲笑昭沅的某派弟子却好像不打算就此算了,继续高声道:“青山派人数寥寥,还有一个是女人,看来果然门派凋零,只要有人肯进就收了。”
乐越板着脸向身边的师弟们道:“把那个嘴贱的脸给我牢牢记住,等到了论武会上不打得他连他亲爹妈都不认得,我们一起跟他姓。”
乐秦道:“要是我们恰好没和他对上怎么办?”
乐越道:“那就等论武会结束后再私下扁他一顿。”
众弟子们便又都振奋了。那个人还在不阴不阳地说个不停,青山派的弟子们只当没有听见。
不远处有人朗声道:“阁下的话是否说得有些太过了?”
昭沅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转头望去,只见一个着青衫的身影引着一群人不急不缓地走来,温雅的眉目在阳光下如水如玉。
讥讽青山派的那人立刻道:“呦,原来是清玄派的洛师兄,真是失敬失敬。”
洛凌之淡淡点头回礼:“这位师兄客气。”然后侧身,向乐越拱手道:“越兄。”
乐越大步走到人堆前,对着洛凌之一抱拳,露齿道:“洛兄。”
洛凌之道:“贵派小师弟,伤势还好么?”
乐越扯动面皮道:“哦,还好还好,就是到现在都起不了床。所以这几次就带了两个新师弟过来了。”
洛凌之歉然道:“这都是我派师弟鲁莽所致,家师已对他们门规处罚,正在暗室中思过,待论武大会之后再前往贵派请罪。”
乐越点头道:“好好,那我们等着。”
洛凌之再看着青山派的其余人,和气地笑笑:“家师和师伯师叔们都在前方,在下和师弟妹们要告辞先过去了,稍后山上再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