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箐问:“可凤凰这样做,有什么好处呀?他们应该知道应泽殿下根本不怕天庭。”
乐越道:“可能他们觉得我们会怕吧,说不定我们就会和应泽殿下划清界限,这就正中他们下怀,少了殿下震慑,他们对我们使用阴谋诡计肯定得心应手。”
琳箐道:“哼哼,谁那么傻会上这种当。天庭算什么,傻龙都吐珠砸过天!”
乐越叹息:“可应泽殿下觉得我无趣,昭沅傻,你聒噪,杜兄和商景前辈太迂腐,凌之太白,孙兄太黑,所以决定要抛弃我们。以后的日子注定崎岖,我们没有靠山了。”
孙奔抱起双臂:“先说好,乐少侠,凡人孙某能帮忙对付,什么神神鬼鬼的就不要指望了。”
洛凌之简短道:“在下亦是。”
乐越抬手拍拍昭沅的肩膀:“以后我们只能指望你和琳箐了。”
昭沅呐呐道:“还有商景吧。”
琳箐翻翻眼睛:“老乌龟壳很硬,当当挡箭牌治治伤还可以,论打就不行了,可能还不如飞先锋呢。呃,对,京城可是凤凰的地盘,很多凤凰都在。”
老龙不要走啊,你走了,一路上那么多点心给谁吃啊~~乐越复又长长叹息:“没办法,我等只有靠自己走一步算一步了。暂时可以安慰一下自己,到了皇宫,起码好吃的东西挺多。对了,凌之,这个你懂的可能比我多,皇宫里的人一顿饭有多少个菜来着?”
洛凌之思索了一下:“我曾听家师提起,宫中的餐食依身份而定,最低例制,早膳应该有十八道菜点。”
一直昂首望远方的应泽侧转回身:“卿遥的徒孙,不必再兜圈子,若觉得京城难行,本座就勉强再陪你们走一段。毕竟本座还欠你的情。”
乐越露出又惊又喜的表情:“当真?”笑嘻嘻地抱拳,“多谢应龙殿下。在下也还欠着应泽殿下三年的饭食,尚未还清。”
应泽淡然地嗯了一声,踱到昭沅身旁,昭沅把留在袖子里的一枚浆果捧到他面前。
应泽抬手接过,望向天边的残阳。
四百多年前,他刚从寒潭中出来,亦曾有人问他:“泽兄为何不与在下同路?”
他简短地道:“我身犯天条。”
那人神色一亮:“天条啊,我只在传说中听过,如此更要与泽兄一道,长长见识。”那时亦是黄昏,落日红霞,跨过四百余年后,情景依旧。
回到定南王扎营处,乐越拿着从石壁上拓下的字样,直接去询问定南王:“不知王爷认不认得安顺王爷的笔迹,请帮忙辨认一下,这幅字是否出自安顺王爷手笔。”
定南王接过纸条端详片刻:“郡王爷的字迹本王只见过几次,确与此幅十分相似。”
乐越道谢收起拓本,定南王没有询问这幅字的来历。
第二日清晨拔营,昭沅随在乐越身后走向马车,望着前方疑惑地定了定,昨天看见安顺王年轻时的影像后,它便曾觉得,那个身影与谁有些相像,此时,这个念头又浮上脑海。
洛凌之站在马车前遥遥向他们道:“今天天色不错,再用不了几日,便可到京城了。”
乐越道:“是啊。”回头拽住昭沅,“快些。”
昭沅拍拍额头,不可能,大概只是巧合罢了。
一行人马再走了几日,终于到达了距离京城数十里的雍州城外。定南王下令在此驻扎,刘公公与传令兵先去京城报信,待圣谕下达,方可进京城。
乐越在营帐中徘徊,心情有些异样。在京城之中,也许有些谜团便可解开。皇帝,安顺王,太子,护脉凤神,这些人物究竟与他有怎样的关系。父母之仇的背后,到底有什么隐情。
乐越隐隐感到,这隐情定然不简单。
昭沅站在帐外的一棵树下,背靠大树遥望京城的方向。
这里的空中有种特别的气息,让它的内心起伏难平,好像有很遥远的记忆被渗透到此间(?)的气息唤醒,萦绕在心中,模糊且熟悉。
琳箐走到它身边:“站在这里,是不是感觉到(?)熟悉和异样?”她难得露出正经的表情,拍拍昭沅的肩膀,“因此你是护脉龙神,京城是这个朝代王气聚集所在,你龙珠里的龙脉中留着你的父王还有前代的护脉神对京城的记忆。”
就算现在的京城已被凤神占据,可龙对王气的感应未曾改变。
琳箐道:“我们护脉神各有独特的属性,比如我们麒麟好战,所以护佑武将;乌龟他们温吞,所以护佑文臣;凤凰花俏,工于心计,所以护佑后妃;而龙天生就是帝王,因此,即使凤凰夺了你们的位置,也长久不了,本性不合。”
龙脉因京城的气息在龙珠内翻腾,昭沅似有所悟。不错,这是护脉龙神的天性,因天性而生的命运,大概就是天命的由来吧。
琳箐微笑问:“怎么样,有没有悟到我说的道理?”
昭沅有些意外地看了看她:“我以为只有商景才会说道理。”
琳箐弹弹它额头:“那是我平时不愿意故作深沉啦。别忘了,我是护脉麒麟,比你多活了几百年呢。”
她的笑容中有异样的神采,昭沅在这一瞬间,方才彻底感到,虽然琳箐平时唧唧喳喳,可她与凡间普通的女孩子毕竟不同。再怎么好像寻常的女孩子,她都是护脉神。
乐越站在帐帘挑起的缝隙,看向昭沅与琳箐所站的方向,有声音道:“越兄,你在看什么?”
乐越循声转头,却见洛凌之不知何时站在帐边。乐越将他让进帐中,洛凌之向着方才他所望的方向看了看,含笑道:“我一直觉得,琳姑娘和昭沅好像亲姐弟一样。”
乐越嘿然道:“如果昭沅再长大一点,说不定他们两个挺般配的。”
洛凌之疑惑皱眉:“越兄,你这话可有些不着边了,再怎么看,琳姑娘都比较喜欢你吧。”
乐越咳了一声:“洛兄,你几时变得这么八卦了。再说,琳箐她是神,我只是凡人,没可能了。”
洛凌之道:“蚯蚓和画眉都可以在一起,凡人和神有何不可?”
乐越摇首:“不一样,凡人的寿命在神的面前像朝露蜉蝣。而且,琳箐那个性我可吃不消。我还是喜欢脾气好一些的,嘿嘿。”
洛凌之笑了笑:“也罢,我就不多事了。我过来是和越兄说,我与孙兄想提前进城,各自找个落脚的地方。”
乐越不解,洛凌之道:“越兄,你不会忘了吧,身无功名的平民无法进入皇宫。我与孙兄又没有通神化形之术,不能相陪了。我二人商议,京城之中坊市之间往往能打听到一些意外的消息。我们便各位找个地方赁屋居住。越兄在宫内,我们在宫外,有昭沅琳姑娘等可以帮忙互通消息,这样内外都有照应,比较稳妥。”
他这番考虑十分周详,乐越真心道谢。
洛凌之微笑道:“你我之间何须客气。而且那日在青山派山顶上,师弟曾告诉我,师父已来了京城,我正好有话想问问师父。”
重华子老儿可不是个好角色,乐越道:“洛兄,你要万事小心。”在洛凌之面前,不好太说重华老儿的坏话,只能道,“你师父现在肯定和当年不同了。”
洛凌之应允他自会小心,又道:“杜世子已被绑了一路,入京城进皇宫之前,不知杜王爷能否将他放出来。”
提起此事乐越就头疼,定南王软硬不吃油盐不进,当真把杜如渊绑了一路,如果不是有商景随时施法帮他舒活筋骨,好端端一个杜世子肯定被绑残了。按照这个势头来看,说不定杜王爷真的会牵着五花大绑的儿子去皇帝面前跪地请罪。
当天晚上,皇帝即着另一位宦官总管白公公与几名禁卫前来宣旨,命乐越、定南王、定南王世子杜如渊明日辰时入宫见驾。
定南王下令拔营启程,赶到距离京城十余里的郊野处驻扎。
安顿下来之后,乐越趁机去找定南王谈判:“王爷,明日在下与王爷世子一道见驾,是否将世子放出来?世子只是帮助在下而已,王爷绑着世子,等于是说我有罪。索性王爷也将我一道绑了去面圣算了。”
定南王冷冷地道:“乐少侠请放心,本王今夜就给那逆子松绑,明日陪同见驾。”
乐越总算松下口气,揣着安心的答案而归。琳箐拽着昭沅和应泽,隐匿进杜如渊的小帐篷中盯梢,看看定南王是否信守承诺。
直到半夜子时,定南王方才进了关押杜如渊的帐篷,命左右兵卒退下,解开杜如渊身上的绳索。
杜如渊的双臂终于重获自由,恭敬垂手道:“爹。”
定南王道:“圣上已下旨,命你明日陪那乐姓少年一道入宫见驾,为父也陪同前去。”
杜如渊低头:“给爹添麻烦了。”
定南王盯着他,突然抬手,又狠狠一掌掴在杜如渊脸上。杜如渊被打得一个踉跄,后退一步,捂住脸。
琳箐跳起来,化作人形的商景一把按住她的手:“这是他们父子的家务事。”
那厢,定南王冷冷向杜如渊道:“知道为父为何要打你么?”
杜如渊垂首道:“不管爹相信与否,帮扶乐越,乃儿臣之命。”
定南王冷笑:“命?你知道什么是命?你又知道现在所做之事代表了什么?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