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叫温墨的女星,正将修长的手指从左谨的口中抽出,当即就愣在原地,不大的眼睛扫视着两人。
刚被逼着吃下一颗葡萄的左谨,面色还带着不正常的微红,见着呆愣着的经纪人,强作镇定地开口:“胡姐,你这是?”
“来看看你。”胡真在圈子摸爬滚打十几年,什么样的人和事没见过,两只小眼稍稍一打量,心中就有数。
朝着她曾经想签,但没有签下来的人说着话:“我还真不知道,温老师和我们家左老师这么熟。”
说起来,两人之间,还有点小恩怨,这话一出口,自然也不会太友善。
“可能,胡经纪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温墨除在左谨面前软一点外,在旁人面前,依旧是那个感情淡漠的人。
这胡真人丑心窄,在【WM娱乐】公司里,手底下的艺人也不止左视后一人,还有其她二三线明星。两年前,有个护肤品的代言找上自己,却让这胡真凭着一些骚操作,截胡给手底下的小明星。
除截胡代言的事情,还有时不时的拉踩。万年女二的词条,就是她搞出来的。
而咬着不放的原因,温墨也知晓。
不过就是刚出道时,当众驳了她的面子,便小心眼地记着。
对温墨的话,胡真回以假笑,“如果我都不能知道的事情,还是不让别人知道的好,这样,对大家都好。”
左谨这棵摇钱树,可是她的金字招牌,除了老板温楚逸,谁敢打主意,就跟谁急。
话音一落,人又无缝朝着左谨说起话:“这是那位,让我带给你的礼物。”
因着外人在场,话里便也没点名。
从手提包里取出一个不大的长方形盒子,粉色的,还系着丝带。
左谨盯着这盒子瞧了一会儿,才抬手接过,“多谢胡姐!”
“客气什么,很多事情要看开一些,一张纸的事情,没什么好在意的。”
胡真对左谨也没什么深厚的友谊,打心里就希望左谨,能继续和温总在一起,这样她在公司才能混得更好。
等胡真又坐一会儿离开后,温墨依在桌边、双手环胸盯着左谨。
如果没有猜错,这个粉色的盒子,就是温楚逸那渣男送的。
曾经在微博上也出现过,配着红心的图案。当时以为是感谢粉丝,对粉丝配的红心。
现在想来,那是在秀恩爱。
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涩涩的。
左谨捏着前男友送来的盒子,思绪复杂,盯着粉色的盒子看,跟失了魂一样,根本就顾及不到温墨的感受。
呆呆地捏了许久,才缓慢地打开,里头是一条昂贵的项链,还有一封请柬、一封信。
请柬是喜庆的红,温楚逸要结婚了,邀请她参加婚礼。
信是道歉兼挽留,话里话外透着三分长情,想继续维持从前的关系。
一滴美人泪,啪嗒一下落在信纸上,晕开已干的墨迹。
接着是一滴、又一滴,完全是控制不住地滑下。
瞧她默默泪流,温墨唇角动了动,伸手欲要去擦拭烫人的泪水,却被她撇开脸避过。
只听她说:“温女士,可以先让我...独自呆一会儿吗?”
那抑制哭音的声调,让温墨的手指曲起,缓缓收回,起身去了外面。
第18章
出来的温墨,在外头站了一会儿,似乎耳边还有那压抑的哭音。
里头的人,连伤心的哭泣,也是内敛的。
想着她,也许不愿让旁人瞧见此时的狼狈,便去外头闲逛,一直到夜里才回去。
刚到病房外,遇见正拉门出来的陈导、陆老师,显然是已拍完向大众解释的视频。
陆洋羽见陈导有话要同温老师讲,便知趣地打一声招呼,回到自己的病房去待着,等半小时后,会转发官博的声明视频,展现剧组上下一片快乐和谐。
“左老师今天的情绪不太对,你惹她生气了?”陈导心思细腻,虽左谨表现的和平常差不多,却还是觉察到一些微妙的不同。
“是啊,估计这会儿,她都还不愿见我。”温墨顺着他的话接下。
这下,陈导叹气连连,愁意又上脑壳。
摸一把滚圆的后脑勺,镜片后的两眼来回转几下,随后说着:“哄她!”
“怎么哄?”
“装软萌可爱,抱着她唱情歌、说土情话,无条件认错。”
“这个...行吧!”嘴上勉强答应,可心里是十万个拒绝。
可爱、土情话什么的,完全学不来!
陈导扶了下眼镜,信心十足:“好好表现,我是你的军师,随时等待咨询,放心大胆地去做。”
温墨:“好!”
推门而入,和窗边侧头的她视线相交,一触又分。
匆匆一瞥间,她眼周的浅红隐约可见,惹人心怜!眸上漫着湿漉漉的雾气,好似随时会化水而出。
温墨犹豫一下,缓缓地踱步上前。
眼前是纤瘦挺直的背,抬手欲要搭上肩头,末了又胆怯地缩回。
哄人,她是真的不太会,连话都不知该怎么说。
“我出去买了一条项链,比他那条好看和贵。”温墨就是觉得那条昂贵的项链碍眼,下午闲逛的时候,去挑了一条更昂贵、更好看的。
不说项链还好,一说到项链,跟戳了左谨心窝似的,湿漉漉的雾气化成水,在眼眶里打转转,只要羽睫轻扇,就能凝成滚烫的泪水滑出。
左谨侧了侧身子,完全背对着温墨,不想被旁人瞧到她哭泣的模样。微微地仰着头,不让积蓄的泪水流出。
感觉自己好像说错话的温墨,拧着长眉,重新伸手勾住她的手指,一根根地握进温热的手心。人从后面贴上去拥着,下巴也垫在她的肩头,飘出的声音有些闷闷:
“我不喜欢看你掉眼泪,喜欢看你每天眼里有星光的样子。”
见她不吱声,身子绷直似木头,温墨心里就难受,也不知该怎么办。此时是进不得,又退不得,放手和抓住似乎都想要,又似乎都不能要。
人转到她的面前,对着一张忍着不哭的娇颜,心抽抽地疼:“我送你一只千纸鹤,是我自己叠的。”
话语、动作都略显笨拙。
从钱包里取出一张百元票子折叠的千纸鹤,展开两侧的翅膀,“希望我亲爱的朋友———左女士,能永远地开心、快乐。”
随着她的话,左谨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倏然滑出,低下头不看神情真挚的人,也掩藏自己的狼狈。
“一个不够吗?我这还有998张百元票子,今晚上,我都折成千纸鹤送给你,好不好?”
眼底下出现一把红票子,左谨抬头看着她,声音有些嘶哑:“你们温家人,是不是都只会拿钱哄人。”
话说得很平静,听不出是怒,还是怨。
闻言,温墨神情微滞,好一会儿才唇角弯弯,“我剩下的就是钱啊,我跟他不一样,我会上交银行卡。”
茶色的眸子不再清亮如初,混着旁人不懂的情绪。
从钱包里取出一张工行卡,面带笑容地交到她手上:“这几乎是我的全部身家,密码是你的生日。”
今天买完项链时,顺手将银行卡密码改了。
随后又故作可怜兮兮地补着:“我手里还有一张银行卡,算是我的私房钱,得买泡面加火腿肠吃,这你不会也想要吧?”
“谁要你的卡。”哭得鼻子一抽一抽的左谨,将人推开的同时,把卡还给她。
被推开后退一步的温墨,下意识地伸手抓着她的玉臂,将人带到怀里抱着。用脸颊蹭蹭,蹭她梨花带雨的娇容,染上她忧伤又滚烫的泪水。
“左女士你瞧,我脸上也有泪水,你哭得越多,我脸上的泪水越多,看看。”
说着话,歪着脑袋侧过脸,好让她瞧得清楚。
依旧挺直着身子的左谨,雾蒙蒙的黑眸看不清,被人软软地一哄,泪腺完全被打开,泪如涌泉又无声无息。
长睫沾染了泪水,像是蝴蝶的翅膀儿被雨水打湿,脆脆弱弱地颇有几分弱小无助的意味,煞是可怜。
“我讨厌你们。”
左谨轻微的呜咽声溢出,模模糊糊的几个音传进温墨的耳道。
“那就讨厌吧,我也讨厌,帮着你一起讨厌。”
抚着她顺滑的三千青丝,发出一声极低的轻叹,随后唇瓣落在她的面容上,吻去所有的泪水,咸涩之感在舌尖绽放,细声细语地哄着人:
“我们不哭了啊,哭肿了眼睛,人是要变丑的。”
脸上有湿湿热热的唇瓣,密密麻麻地舐过,泪水也渐渐停止流出,只是整个人微微抽泣着。黑眸里是茫然和无措,僵直着身子不知该如何反应;垂在两侧的手,只能捏紧自己的裤腿。
因着鼻子塞塞无法顺畅呼吸,唇瓣无意识地启开些许缝隙,那呼进呼出的气息悉数喷在温墨的喉咙处,湿热的气流让人心疼、又敏感。
沿着泪痕轻吸着,滑过她的脸颊、她的眉眼、她的红鼻头,落在那微启的唇瓣上。轻轻地描摹着轮廓,在她起挣扎时,便恋恋不舍地撤开,留下鲜红欲滴的美景在微颤。
盈盈美目汪着雾海,黑眸里淡淡的忧郁更浓了,她自己仰着头擦去最后一滴泪水,敛尽好自己外放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