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色青白,眼唇漆黑的女鬼文墨像是卸去了浓妆,慢慢恢复了正常人的样子。她穿着一件厚厚的棉外套,抱着冒热气的饮品坐在咖啡店里,脸上显而易见地写了两个大字:无聊。
不一会儿,一个男人进来了,在她对面坐下。他们开始交谈,文墨的笑容十分敷衍,总是忍不住看手机。最后,她和男人十分友好地握手,各自拎包离开。
天气渐渐热起来了,文墨和另一个男人在餐厅见面,两人不知说了些什么,气氛还算热络。有个浓妆艳抹的女人突然从外面进来,抄起旁边桌上的一杯酒,直接泼在了文墨身上。男人追着女人而去,文墨一个人站在原地,被整个餐厅的人围观,她气得不行,不停用纸巾擦拭衣服上的污渍。
……
一次又一次无意义的相亲让文墨终于忍受不了了,回家和父母大吵了一架,把自己关进了房间。她的父亲就是靳言见过的那个算命老头,只不过看起来要比现在年轻很多,也精神很多。老头指着房门骂里面的女儿嫁不出去丢尽了家里的脸,文墨的母亲拉都拉不住。
终于,文墨还是妥协了,继续接受家里安排的相亲。有个男人送她回家,在车里就忍不住对她动手动脚,被她狠狠地扇了一个耳光,摔门而去。没想到的是,没过几天,文墨就被这个男人尾随进了家门,她拼命喊救命,无奈父母都不在家。夏天/衣服单薄,男人轻易撕开了她胸前的连衣裙,将她推进了房间。事情过后,文墨跟家里摊牌并打算报案,被脸皮薄的父母阻止。父母带着那个侵犯她的男人进了家门,试图劝说两人结婚。
男人跪在文墨面前认错,一脸讨好地看着文墨的父母。文墨看着这一切,感觉世界被颠覆了。她辞了原来的工作,一个人搬了出去,但不多久她就发现自己怀孕了。她一个人躲在员工洗手间里大哭,哭过以后,请假去了医院堕胎。马上就要轮到她的时候,前面出来一个脸色苍白的少女,她突然害怕了,推开医生和护士逃回了家。她在夜里辗转反侧,最后一咬牙,决定把孩子生下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她独自在出租房里养胎,期间,她接到了无数个电话,都直接挂断了,眼看着在新环境里恢复了平静的生活,肚子也渐渐鼓了起来。
一天周末,她拎了个环保袋去出租房对面的大超市买菜,没注意身后跟着两个人,她的父亲和曾经侵犯她的男人。两人找到文墨,脸上的表情都很高兴。父亲对男人说了什么,男人脚步轻快地追上了文墨。文墨看到他,顿时惊恐万分,她想摆脱男人,用力推开对方,拼命往马路对面跑。男人不甘心地追她,文墨跑丢了一只拖鞋,在马路中间摔倒,正好前面驶来了一辆大货车……
文墨死后,她的父亲似乎不敢相信发生的这一切。那个男人跑了,妻子跟他吵架,女儿头七那天,他一个人偷偷摸摸的出来,跪在街边烧纸钱。寂静无人的街道里,一个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女人缓缓出现在他面前,一手楼着高高鼓起的小腹,朝他露出了诡异的微笑。老头吓得像没头苍蝇乱跑,化成鬼的女儿一直紧紧跟在他的身后,最后他捂着胸口跌倒在地上,双手合在一起,连连向女儿求饶。
老头为了赎罪,强迫侵犯过文墨的男人跟女儿结成阴亲。他去男人公司里闹,去男人家里闹,撒泼打滚无所不用其极。男人终于被闹得受不了,把一个纸人搬回了家,嫌恶地把它放在了阳台上。文墨附在纸人身上,等到夜里,她去了男人房间,主动和对方做/爱,在男人精气蓬勃的时候吸走了他的精魂。
很快,男人死了,死的时候像是卧床数年的病人,身体憔悴得只剩一副骨架。文墨的肚子又变大了,她一边抚摸着隆起的肚皮,一边哼唱着摇篮曲,在死去的街头见了一个全身裹着黑色斗篷的人。对方跟她说了几句话,文墨转过身,看见父亲带着一个新的男人向她走来,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
…………
画面消失,靳言看见了星子闪耀的夜空。他仰着头,身体向后卧倒,失重的感觉有点晕,他轻轻地眨了一下眼睛,下一秒,他摔进了一个冰冷的怀抱。
厉归及时地扶住了他,轻轻地将人放在地上。
靳言靠在他怀里,眼睛不眨地望着背对着他们的白衣女子。
那个女子——渡魂使是突然出现的,就在女鬼文墨即将抓住靳言的那个瞬间,巨镰将她砍成了两截。黑烟消散后,渡魂使的身影渐渐显现出来,一双纤细的手握住巨镰的长柄,缓缓转过身来。
厉归向她点头致意。
渡魂使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开,落在靳言的脸上。靳言望着她,很想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无法发出声音。不仅如此,他看到渡魂使轻启朱唇,似乎说了什么,他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靳言眼眶泛红,鼻子有点酸。他认识这位渡魂使。
母亲去世的那天晚上,靳言一直握着她的手。病房里还有医生和护士,他们一起陪着他。母亲闭上眼睛以后,靳言亲了一下那只满是老茧的手,低下头哭了。过了一会儿,他感觉有点不对劲,因为周围太安静了,甚至听不到自己呼吸的声音。
他茫然地抬起头,发现刚才自己竟然睡着了。
母亲躺在病床上,面容安详。病房里除了自己,医生和护士都不见了。他回头张望的时候,看见门口站着一个身穿白色长衫的女子,浑身散发着一层朦胧的光。女子手执巨镰,面带微笑。靳言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扭头去看母亲,果然,他看见母亲的魂魄从身体里脱离出来,慢慢地走向了门口的那个女子。
“妈。”靳言的眼泪潸然而下,却听不到自己嘴里发出的声音。他望着那个身穿病号服的背影,试图去拉母亲的手,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触及。他不停地迈步、奔跑,但一直停留在原地。眼看母亲就要走到门口了,他着急地大喊,但嗓子无法发出任何声音,母亲完全听不见他的呼唤。于是,她头也不回地一直往前走,直到和那个女子牵上了手。
女子带着母亲离开病房,临别前的那一刻,女子回头,看了一眼想拼命追上来的靳言,对他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仿佛带着安宁的力量。终于,靳言在那个笑容里停下了奔跑,捂脸痛哭。就在那一刻,他突然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是一个成年男人难以抑制的哭声,身后有个护士走上前来,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靳言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坐在病床前,握着母亲的手痛哭。医生和护士都陪着他,而病床上的母亲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
再次见到这位渡魂使,靳言心里涌起了非常复杂的情绪。他张了张嘴,无法传递任何声音,而渡魂使和厉归说了一句话,似乎就要离开了。
“……谢……谢谢。”靳言情不自禁地说。他知道渡魂使听不见,但他还是想说,谢谢你,渡我母亲去往彼岸。
渡魂使转身,身形逐渐隐去,化成了一阵夜风。
终于,靳言听到了风的声音。
他眨了眨眼睛,发现墓园变得空空荡荡,在这里游荡的鬼怪们全都藏起来了。文墨消失了,鬼娃娃也消失了,只留下呼呼不停的风声,从一座座沉默的墓碑间穿行而过。
怅然若失。
“靳言。”厉归低声唤他。
靳言看见他的脸出现在头顶上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竟靠在他的怀里。他有些怔忡地从地上爬起来,不好意思地说:“谢……谢谢。”
刚刚被厉归那样看着,他感觉有点手足无措,尴尬地拍打身上的尘土。
“怎么对谁都说这句话?”厉归问。
靳言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但不准备向任何人说母亲的事,不过他倒是想起了今天厉归在咖啡厅的约会,问:“原来你今天见的是她?”
“她是跟我相熟的一位渡魂使。”厉归说,“我说过有办法对付女鬼,她是我的帮手。”
“太好了。”靳言低声说。
厉归见他脑袋低垂,表情不太自然,身体也有点僵硬,但莫名有一种属于大男孩的腼腆和可爱。他上前一步,伸手帮靳言拂去了肩上的一点灰尘,说:“我说过让你放心的。”
“厉归。”靳言抬头,看着他的笑容,突然感觉心跳漏了一拍,有句心里话脱口而出,“我们以前……认识吗?”
第18章 阴亲08
“为什么这样问?”厉归一怔。
“没什么……”靳言的语速不自觉慢了下来,“我就是觉得……你对我太好了,忍不住怀疑你是不是认识我的前世啊什么的,哎,我这都是胡思乱想,你别介意。”
“不介意。”厉归看着他,“不喜欢我对你好?”
“不是不是。”靳言忙摆手,“以前除了我妈,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你这样尽心尽力地帮我,我有点……不太习惯。”
“以前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你愿意交我这个朋友,我自然会对你好,现在不习惯也没关系……”厉归轻声说,“我有很多时间等你习惯。”
回去的路上,靳言老半天没说话,只用余光去瞥身边的人。后来,他实在按捺不住好奇,还是开口问了:“厉归,那个渡魂使为什么不抓你呢?你说你认识她,但你也是鬼,她不应该渡你去轮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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